丁怡也看见了前方的人影,那边的人打着手电,似乎不停的朝着这边晃动。
再看雷泽昊一脸的紧张,丁怡的声音都抖了起来,“前面是什么人呀,不会是打劫的吧!他们劫车干什么呀,又不会开!”
雷泽昊原本紧张,被丁怡这句话给逗乐了。
“呵呵……不会开还不会卖呀,你这傻女人,再加上这车上还有一大一小两个女人……听说这里的人穷娶不到媳妇儿,到时候把你俩或卖或……”
“啊呀!你别说了!”丁怡害怕的捂着耳朵,不想再听下去,转头看看后面睡着的落落,想着要把她叫醒提防一下,又觉得没什么用,还是让她睡着的好吧,至少不用像自己这样的害怕。
“拿着我刚才给你的扳子,抓紧了!”雷泽昊突然沉声说道。
眼看着已经离那些人很近了,他们的手电光柱已经透过车窗照了进来,强光打在雷泽昊的眼睛上,他觉得有些眩晕,不由闭了闭眼。
双手紧紧攥着方向盘,思忖着是加大油门冲过去,还是停下车子。他想着人都是怕死的,要是自己冲过去,不信他们不自动闪开,可是之后呢,自己又不知道路,冲过去往前开又能到哪儿呢?
前面的人群并没有散去的意思,雷泽昊只得将车速慢了下来,左手握着方向盘,右手抓起放在座位旁的钳子。
有个拍打着车窗,还不停的用手电往里照着,雷泽昊被晃的睁不开眼睛,不由有点着恼。
死就死吧!大不了拼个你死我活,我也不能让你们动车里的两个女人!这么想着,曾经的那股子生猛气仿佛一下子回到了自己的身体中。
“啪啪啪……”外面的人不停拍打着车窗,隔着玻璃雷泽昊能看见是个老头,脸上的皱纹沟壑纵横,灯光照射下有几分阴郁和恐怖。
“小姨,出了什么事呀?”拍窗声惊醒了后面睡着的落落,她坐起身子揉着眼睛。
“没事儿,你好好睡觉!”丁怡的声音都在打颤,握紧了手里的扳子。
“你们想干嘛?”雷泽昊打开车窗,冷冷地问道。
“你是不是B市来的?我们等你半天了!”那老头展开笑容,将手电往一边移了移,有点讨好的看着雷汉泽昊。
“你是?”雷泽昊一脸狐疑。
“请问你是不是鲁上村的村书记?”丁怡灵机一动,凑过去问。
“对对对……我就是,你们B市有个什么冯指导员,给我打电话了,说你们今天就到……再过去路不好,我怕你们来了迷路,在这等半天了!”老头显得十分激动。
丁怡松了口气,白了雷泽昊一眼,小声咕哝着:“还不安全,还把扳子拿好!我看你真是闲的!你以为是拍惊险片呀!”
“咯咯咯……”后排的落落大笑起来,也凑到前面望着那个老头,“爷爷好!”
老头一愣,随即忙不迭的答应,“哎哎……闺女好,这城里的闺女就是水灵,不像俺们这儿的,一个个的蜡黄皮厚的!”
警报解除了,雷泽昊松了口气,有点尴尬的朝着老头笑了笑,“谢谢您呐,这里离村子还挺远?前面车进不去了吗?”
“对对对……前面就是羊肠小道了,还没有开大路呢,你得把车停在这儿了,跟着我们步行上去。”
“上去?”雷泽昊不解。
“我们这里临着山,地势低洼,赶上大暴雨容易积水,所以这些年村子都慢慢往山上移了。”
“哦,这样呀!”雷泽昊看着丁怡,又看看落落,“你俩怎么说?”
“说什么呀,赶紧上山呀,这里再晚估计会很冷吧,总不能三个人在车里过夜吧!”丁怡埋怨他。
“那行!”雷泽昊下了车,把后备箱里带的东西都拿出来,村支书赶紧让随行的几个人去帮他提。
雷泽昊一看那几个人,也都是五十上下的年纪,比六七十岁的村支书可能也就年轻那么几岁,赶紧不好意思的牵让,“我来我来,你们年纪都这么大了,怎么好意思叫你们帮我提东西!”
“瞧你这话说的,来到我们这儿就是贵客,你别看我们比你老,你体力可不一定比我们好!我们这些常年在山里干活的人,那身体可不是你们这些城里人能比的!”
雷泽昊只好不再牵让,把东西交给几个老人,“村里的年轻人呢?都出去打工了?”
“是呀,村子里穷,混一辈子也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现在村里就剩我们这些老头老太太了,就连年轻女人都出村了!”村支书叹气。
“小姨父……”落落突然扯扯雷泽昊的衣角,“好累呀!”
雷泽昊笑笑蹲下身,“你是不是想叫小姨父背你?”
落落笑嘻嘻的伸出双手攀上雷泽昊的后背,“我就知道小姨父对我最好了!”
“哟,这不是你们的闺女呀!”村支书奇怪地问。
“不是,我们是儿子,六岁了!这是我们的外甥女儿!”丁怡笑着回答,想了想又问:“鲁彪家还有什么人吗?”
“哎,自从彪子不再往家寄钱,他媳妇儿就跑了!没过几个月,彪子他爹也病死了,现在家里还有一个老娘,再就是小菊,这孩子三岁多,真是可怜呀!穿的衣裳都是村子里大孩子剩下的,她奶奶也有点痴呆,老是不记得给小菊做饭,害得孩子每天端着个小碗挨门要饭……”
“哇!好像电视剧……”落落插口问:“爷爷,小菊上学了吗?”
“上学?三岁上什么学?这孩子话都说不利索呢,还上学?”村支书奇怪的问。
路越走越崎岖,半天都看不到一点灯光,雷泽昊扶着膝盖喘粗气,“大爷,还有多久到呀?”
“快了快了,过了那个山腰就到了!我们在村里小学给你们铺了床,有点简陋,几张课桌搭到一块的,凑和凑和吧!”
此时的丁怡精疲力竭,只想一屁股坐在地上好好歇歇,她开始后悔丁欣带她去健身房时她总是偷懒,早知道真该跟她去锻炼锻炼,也不至于现在身体素质这么差。
“哎,看来回去得锻炼身体了……”丁怡这边刚想着这茬儿呢,便听见雷泽昊自言自语地说出这句话来,丁怡笑了起来。
又大概走了十五分钟左右,才看见前方有隐约的灯光,雷泽昊背上的落落已经昏昏沉沉的睡着了,丁怡和他都走得气喘吁吁,可那几个老人却是气息均匀,真的是一点累的迹象都没有。
鲁上村的小学就是一座破庙,正中的庙堂里站着几尊已经腐朽的塑像,已经看不出眉眼也分辨不出是哪路神佛了。
正中摆着几张课桌,此刻已经拼在一处,大概有两米多宽,上面铺着一床崭新的碎花被褥,和两只搭着那种老式枕巾的枕头。
雷泽昊一看,明白这是村支书把家当全都拿了出来,有点不好意思的对他说:“不用这么客气,我们对付一晚就行了,您看这……”
“呵呵,应该的应该的,你们远到是客,再说那位冯指导员都跟我们说了,你跟彪子是好兄弟,他好像后来得了疯病还捅伤了你,可是你不但没怪罪他还在他死后出钱安排了他的后事,哎……你是个好人呢,为了彪子这件事,我们也得把你当贵客来对待呀!”
“小姨父,可以睡觉了吗?”落落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看见头顶的佛像,吓得“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
“哎呀……把小闺女吓着了,这可如何是好呀!”村支书着急地说。
丁怡赶紧把落落从雷泽昊接下来,搂在怀里安慰着,又对村支书说:“没关系的,城里的孩子没见过这种东西,没事没事儿,这天也晚了,您去休息吧,明天一早带我们去鲁彪家看看就行!”
村支书有点讪讪的,招呼外面几个人把雷泽昊他们带来的东西放在香案上,又客套了两句,便留下两只手电筒,关上庙门各自回去了。
庙堂里静了下来,落落搂紧丁怡的腰,害怕的问:“小姨,这是哪里呀?我有点害怕。”
“呵呵,不叫你跟着来你非要来,还说什么旅行!现在知道害怕了!”雷泽昊取笑她。
丁怡瞪他,“你就少说两句,赶紧把东西收拾收拾睡觉!”
她搂着落落坐在褥子上,又帮她脱掉鞋子,抱着安慰了好一会儿,落落才渐渐睡去。
课桌拼进来的床不够三个人睡,丁怡和雷泽昊只好盘腿坐在一边,将被褥卷起来盖在落落的身上。
四周静悄悄的,偶尔能听到外面传来虫鸣声,到是一片岁月静好。
两个人好久没有享受过这样的宁静了,雷泽昊朝丁怡招招手,“过来!”
丁怡会心一笑,挪过去钻进雷泽昊的怀里,两个人相偎相依,注视着手电光柱中游曳着的灰尘。
“好久都没这么宁静过了……”雷泽昊叹息着,在丁怡的鬓角轻轻一吻,“看来以后咱们应该经常出来走走才对!”
“切,你忘了临出门时丁丁那幽怨的眼神了?看着跟被遗弃的小狗一样!”
“呵呵……孩子偎着父母,也就这几年了!再过两年,恐怕你叫都叫不到身边,就像现在的落落。”
“所以呀,以后有机会咱们再出去吧,等将来丁丁遗弃咱们的时候,不过到时候一定要找个安全的地方,不用把扳子钳子放在车里还得随手握紧,唔……”
丁怡话没说完,就被雷泽昊深深的吻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