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靳梓萱通完话,雷泽昊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机的画面跳跃着发呆,手机屏幕又亮起来时,他以为是大奔把陆唯宇的照片发过来了。
拿起手机一看,却是老四打来的电话,雷泽昊很烦躁的直接按了挂断。
这都什么当口了,自己家里发生这么大的事情,他哪还有心思去听老四跟自己倾诉他对夏小悉的爱恋之情?
你们要结婚就结婚,要怎样就怎样,最好别来烦我!
雷泽昊看着手机屏幕又亮了起来,来电显示还是老四打来的,他索性把手机扔在沙发上,起身往卧室走去。
昏暗的床灯映照着睡着的丁怡,她睡得并不安稳,额头和鼻尖上全是细密的汗珠,蜷缩的手指微微颤动,眉头一蹙一蹙的,似乎是在做恶梦。
雷泽昊心疼的用手指抹去她额头的汗珠,无比自责自己没有能力照顾好这个女人。
他突然很想拿出从前的凶狠和阴险来,大不了回到G市找个人过来把陆久彬给做了,然后神不知鬼不觉的把尸体扔到随便那个山沟里,被野兽撕咬吞噬,几天就会尸骨无存。
他从前不是没有这么干过,虽然当年不是他下手,可是也是在他的授意下自己的手下做的。
为什么现在就狠不下心这样呢?明明是陆家人先惹他的,对付这种龌龊的只会向女人和孩子下手的人,何必讲究什么江湖道义?
可是……雷泽昊看着蜷缩成一团的丁怡,眉头紧锁。他知道丁怡不会让他这么做的,这个女人代表着光明和美好的一面,她是那样的善良和大度,自己当初会被她吸引不也是因为她身上的这些光芒吗?
如果她知道自己做出这样的事来,雷泽昊很能想象出丁怡会怎样看待自己。
就像当初自己挑衅她时,她那种冷冷的看着自己视自己为无物的眼神,自她嘴里吐出来的字字句句都像刀子一样将自己一下下凌迟和难过。
雷泽昊长叹一声,把脸埋在手心里,听到丁怡无意识的臆语声,他又坐起身子。
“不要!不要!小陆,你不要这样……”他听到丁怡说。
一瞬间雷泽昊心里发苦,这么久了,没想到她梦里还是会梦到这个人,哪怕他曾经那样子的伤害过她,将她的尊严践踏于脚底,将她的生命至于最危险的境地之中,可是,她还是惦记着她呢。
雷泽昊失神的站起来走出卧室,看见沙发上的手机屏幕持续的亮着,他翻过来查看,看到一条邮件信息,而此刻打过来的电话还是老四的。
这家伙到底要干什么呀!雷泽昊不耐烦的又把电话挂断,然后点开邮件,附件里是一张照片。
照片上是丁欣和大奔,还有丁怡,旁边搂着她的那个陌生男人一定就是陆唯宇吧。
阳光下他的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眼睛狭长,笑起来很阳光,他的右手很自然的搭在丁怡的肩上,丁怡把头靠在他胸口,笑得那样幸福甜美。
雷泽昊叹了口气,走到儿童房里打开电脑,用打印机把照片打印下来,然后关上儿童房的门,走了出去。
雷泽昊睁开眼睛时,天已经大亮,他在沙发上窝了一宿,睡得腰酸背疼,坐起身时才发觉身上被人盖了一条毛毯,雷泽昊警觉的看着自己昨天晚上放在茶几上的照片。
照片果然被丁怡动过了,她把照片撕成了几块,把丁欣和大奔两个人撕了下来,又从自己和陆唯宇中间撕了开来。
现在一张照片变成了三份,陆唯宇的怀里只有她衣服的一角,大奔和丁欣却在另一张上依偎着满脸笑容,看起来十分可笑。
“丁怡!你起来了!”雷泽昊拿掉毯子往卧室走,半掩的门里空无一人,床铺已经整理好了,丁怡不在。
雷泽昊张慌的在各个房间里找寻,从卫生间到儿童房再到阳台,甚至连大衣柜都打开看了一遍。
他有点愣神,想不通这个时候她能去哪儿,而且连招呼都不跟自己打一声。
站在原地呆了半天,这才想起给她打电话。
“丁怡!你上哪儿去了?”那边接通之后,雷泽昊劈头便问。
“开店!做生意。”丁怡答得到也干脆。
“你不是吧!事情都这样了,你还有心思开店!”雷泽昊一边换鞋一边暴喝。
“哭也哭了睡也睡了,醒来一切都跟从前一模一样,我不开店我干嘛?坐在家里等着祸事降临吗?”丁怡的声音冷冷的,也很疲惫。
雷泽昊长叹一声,坐在沙发边上有点呜咽,“丁怡,对不起……”
“呵呵,为什么是你来说对不起?我觉得是我对不起你……”丁怡笑了。
“你别这么说,我做为一个男人没能保护好你,是我的不对。”雷泽昊汗颜。
“不不不……你也别这么说,整件事都是因我而起,当初你哥哥为我而死,现在我又在连累你,泽昊,我觉得我们应该分开一段时间。”丁怡顿了一顿,说出最后这句话来。
“你说的这是什么鬼话!”雷泽昊一下子跳了起来,如果丁怡就站在他面前,能够看到他额头的青筋都暴了出来,脸涨得通红,“丁怡你把我看成什么了!我们已经是合法夫妻了,什么叫夫妻难道你不懂嘛?如果不能共患难,如果大难临头各自飞,那么我跟你结婚干嘛!”
“可是……我害死了你哥哥,我不想再害你呀!”丁怡哭了出来。
“我是我,我哥是我哥,你不要混为一谈!我们愿意为你做什么是我们的事,用不着你来管!”雷泽昊吼出这句话来,直接挂断了电话。
他气得胸口起伏不停,把手机扔在沙发上,拿起外套穿上,一边咕哝着,“这世上怎么会有这种女人!怎么可能有这种不可理喻的女人!”
他穿好衣服抓起手机和车钥匙,急匆匆的下楼,他要去花店守着丁怡,万一那个陆允彬今天再来的话,他一定要打得他满地找牙,直到求饶为止,他要让他乖乖的滚回美国,告诉他我们不稀罕你家那点破遗产,我们家孩子也不姓陆。
花店里居然生意不错,马上就是清明节了,许多人来买花扫墓,店里的雏菊和百合满天星卖的最好。
丁怡一边招呼客人一边在心里想,也不知自己能不能活到丁丁长大,然后他也到像现在这些客人这样,到花店里买一束鲜花去给自己扫墓?
那到时候雷泽昊也不知在哪里,他是不是已经另外有了家庭,那个女人一定娇小可爱,还会给他生个乖巧的女儿。
丁怡鼻子一酸,险些掉下泪来。丁欣今天来得晚,看丁怡兴致不高,也不敢跟她说话,看见她突然流泪,不声不响从一旁抽出纸巾来塞进她手里,又示意她去那边茶座坐会儿。
丁怡对客人笑了笑,抓着纸巾揉成一团走出吧台。客人是个小女孩,一脸好奇却又不好意思问她,看见丁欣站过来帮她包花,小心翼翼地问:“这位姐姐是跟老公吵架了吗?”
丁欣一笑,“是呀,你以后可别结婚,结婚不好玩,一地鸡毛……”
“啊?真的呀!我妈也经常这么说,她说男人一结了婚就变样儿,从前是哭着喊着追你,结了婚追到手了,就是你哭着喊着追他。”
丁欣想笑,想起丁怡的神色又觉得不好,只得勉强朝小姑娘笑了笑,将包好的花递给她,“再见,欢迎下次光临。”
外面响起刺耳的刹车声,丁欣抬头看去,看见雷泽昊正打开车门怒气冲冲的冲进来,她赶紧走出吧台去拦,“小雷,你干嘛呀这是!”
“姐,丁怡怎么样,她也太不听话了,我让她在家守着,她偏要出来开店!这算怎么回事呀!”雷泽昊气急败坏。
“小雷,你怎么变得这么不冷静了!你不让她出来开店,难道让她坐在家里哭?这边还有人跟她说说话分散注意力,一个人坐在家里想着那点事儿,那不是要急死痛死吗?”丁欣扯着雷泽昊的衣袖,不让他去靠近丁怡。
雷泽昊站住脚步,回味着丁欣的这两句话,是呀,真的什么也不做,丁怡怕是会疯掉吧?总得找点事做,时间才比较容易过去,一切看起来就还有点希望。
雷泽昊转身看了丁怡一眼,又对丁欣说:“行,姐我知道了,你替我照顾她,我走了。”
“哎,小雷你上哪儿去?”丁欣问。
“我去查一下这姓陆的到底住在哪儿,他想干什么。”雷泽昊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你站住!”丁怡突然站起身叫住他。
雷泽昊转身看她,丁怡冲着他笑,“你小心点,别冲动,知道不?我和丁丁下半辈子还得依靠你呢。”
雷泽昊心头一热,点点头,“嗯”了一声,这才走出花店。
“这陆家天杀的,他们到底想干嘛呀!”雷泽昊走后,丁欣忍不住拿着计算器摔在台面上,骂骂咧咧的看着门外。
又有客人推门进来,他们径直走向雏菊和百合花,脸上似乎都带着哀伤的表情。
丁怡叹了口气,振作精神站了起来,“欢迎光临,您需要什么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