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我可是很有诚意邀请你入团。只是就算是非战斗人员,也得要会杀人才行。”
念能力者本身各项身体素质就极为良好,团长一下子听到了未定的小声言语,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这个测试难吗?
把一个手无缚鸡之力,被绑得结结实实的人放在面前让你杀,从可行性和行动难度上说完全不是问题。
问题只在于杀人这件事本身。接受这个测试的人需要杀人,对于普通人来说这种心理负担绝对是有的。
所以在这一点上,团长其实也降低了难度。需要被杀掉的富商是一个无恶不作,变态至极之人。为了让未定认识到这一点,团长还特意将那几卷录像带在未定面前快进播放。
这样即使是普通人也会毫无心理负担地下手。
团长确实如他所说很有诚意。
这个测试更像是个形式。
所有人都羡慕团长对未定的这一优待。
若是这样未定还不能完成,那只能说明双方不是一路人了。
而这样一个有着可怕设定能力的人和旅团不是一路人,那就只能忍痛杀掉她了。
未定身上一点念能力都没有,她的设定能力恐怕只是自身的能力,是无法作为念能力被团长偷取的。
所以看着保持沉默的未定,众人的脸上都是一脸可惜。
未定觉察到了众人的目光,微微偏过头看了看身旁的飞坦,却只能看到对方满脸冷漠地将手插兜。
但是此前,飞坦就一直是将手放在口袋里的,像是在未定看他的瞬间就将手拿出来然后再次插兜。
这多余的举动就像是在暗示着什么。
未定神色黯然,也学着飞坦将双手放进口袋里。
“怎么了?”团长的突然问话让未定的手颤动了下。
恰在这时,某个质感特别的东西碰到了未定的手上。
耳塞……那是来这里的路上飞坦偷走并强行塞给她的东西,飞坦也有一对这样的耳塞,也是塞在了口袋里。
未定意识到这便是关键。
耳塞,杀人,杀富商,《黑暗奏鸣曲》……
这些关键词快速在未定脑中闪过。
未定突然开口回答了团长的问题:“既然是《黑暗奏鸣曲》的主人,那就让他死得更《黑暗奏鸣曲》一点吧。”
她脸上再次恢复了那种镇定的微笑神色,仿佛一切游刃有余。
“你是说,用《黑暗奏鸣曲》杀了他?”很久没说话的侠客直接替未定点明了。
“可是吹奏和聆听《黑暗奏鸣曲》的人都会死掉的。”团长笑了,调侃似地拆未定的台。
未定也笑了,终于将自己塞进口袋的手拿了出去来,展示位于手心的那对耳塞:“我正好在上次行动后有了随身戴耳塞的习惯,而且我没必要亲自演奏,只需要让他自己演奏,我塞着耳塞看着他死就好。”
“真是迂回的做法呢。”团长只点评了这一句,并未否定未定的做法,“那我们就先行离开吧。”
众人纷纷离去,临走时都多看了未定一眼,派克诺坦甚至直接在经过未定身边的时候给了她一句:“快点结束,我们马上回来。”
未定简单地点了点头,目送他们离去。
然而最后,所有人都停下来了。
“怎么了,飞坦,你不走?”
飞坦不耐烦地回了一句:“我就在这里看着她,你们可以直接走了。”
“我现在也有随身带耳塞的习惯了,怎么,你好像有什么疑问?”在撞见侠客那质疑的笑眯眯的目光时,飞坦瞬间语气变冷并拿出了自己口袋里的耳塞。
他很注意地选择了和未定的不同类型的耳塞。
侠客悻悻地跟着大部队走了。
室内一下子只余未定、飞坦以及连嘴都被塞得严严实实的富商。
未定拿出另一只口袋里的纸巾,有些慌乱地擦了擦刚才溢满汗水的双手。
飞坦则是走到一旁的废旧椅子上,默默地将其中一个耳塞塞到了自己耳朵里。
“等等,我想和你说说话。”未定突然制止了他。
飞坦正塞第二个耳塞的手在空中戛然而止。
“说什么?”
“谢谢你。”
飞坦冷哼一声,默默地将第二个耳塞也塞上了。
恰在他准备闭目养神时,未定突然走到了他面前,顶着他不满的目光摘下了他的耳塞。
“怎么?你想用刚拿到手的《黑暗奏鸣曲》弄死我?”飞坦倒有些好奇起来,夺过了自己的耳塞,但并未再次塞上。
“我有很重要的事要和你说。”
“团长他们可是马上会回来。”飞坦勉强提醒了她一句。
“没关系,我要说的事比较重要。”
未等飞坦进一步询问了,未定直接说出了那件事。
“其实你早就知道了吧,我连团员身份都是设定的这回事。因为,你从来就没有用看团员的要求和眼光看待我。”
飞坦不予回答,任由未定继续说着。
“你为什么要这么帮我呢?”
“还你上次的人情。”飞坦明显指的是未定上次借衣服给他的举动。
可未定却更加疑惑了:“哪怕我欺骗了你两次?”
不说这个还好,一说这个,飞坦的目光瞬间犀利了起来。室内顿时杀气四溢,连一直苟且偷生,保持安静的富商都忍不住颤抖了一下。
“你还知道这是在欺骗啊。”飞坦很享受未定脸上一瞬间闪过的愧疚。
他其实并没有那么清楚地意识到未定是再次设定成为了旅团成员,只是旅团内部有这个猜测,再加上自己从未将其视为团员,也未用团员的要求来要求她,不然上次行动他根本就不会帮忙。
从这一点上来说,他其实是有一点意识到未定的异常的,这可能还是未定首次设定bug的影响吧。
“所以说,为什么?”未定突然不依不饶了。
飞坦有些烦躁,直接闭上眼睛躺在椅子上让未定赶快动手。
“其实我最开始设定的时候是认为侠客看起来很和蔼可亲,而你看起来有些凶神恶煞,所以我优先将他设定成了哥哥。但是没想到是你帮我更多,他反而……这个世界真的很神奇。”
“你为什么老喜欢说这个世界?”
飞坦很反感这样的说法。这种说法就像是未定只是一个过客,这个世界与她无关。
“你就当是口癖吧。”未定恢复了往常的淡然笑容,亲手将飞坦的耳塞塞进飞坦的耳朵里。
未定手指的触感让飞坦有些飘然,直接按住了她的手,自己用另一只接住了耳塞,那只戴一只耳塞的样子有些滑稽。
未定似乎张口准备提醒他,但却只是盯着飞坦的手,那只大手圈住的是未定的手。
在接触到未定的目光后,飞坦又将手捏得更紧了。
未定并未试图挣脱,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你在想什么?”飞坦探究地看着她。
有那么一瞬间竟想挖掉那双看不出任何想法的双眸,通过那两眼的空洞窥探她脑内的想法。
她像是在告别。
她好像要走了。
为什么要走?
要怎么走?
飞坦居然开始有些慌乱了。以他对未定的感觉和经验,似乎只要她真的想要做什么,都是没有人能阻止的。
哪怕是在被旅团成员内外部包围监视的情况下,她也能顺利地走到不知何处去。
她不可以走!
这是飞坦此刻的想法,非常简单,纯粹。所以他下意识地捏住了她的手。
可是未定的眼睛却还是那样紫中带那么一点黑色,难以看透。
“我什么都没想。”
“骗人。”
“那你想听到什么答案呢?”
飞坦最终还是松开了手。
像个傻瓜一样,自己是怎么了?
飞坦这样想着却一刻不停地盯着未定。
只见未定慢慢地走到富商身边,开始吃力地解着富商的绳子。
也对,必须解开富商的束缚才能让他弹奏《黑暗奏鸣曲》。
至于乐器,本身就喜爱音乐的富商不止收藏了《黑暗奏鸣曲》还收集了相关乐器,此时正放在箱子里面,和其他藏品一起被随意地放在了地上。
飞坦有些紧张地站起身,预备富商图谋不轨的时候出手。
当然,他不会杀掉富商,这个任务是需要未定来完成的,对于团长的命令,他不喜欢违抗。
此次给未定提示已经够出格的了。
然而可能是迫于飞坦的压力,富商并没有乱动,只是任由未定给他一步步解绑。
等最后未定将他堵着他嘴的布料拿开后,他也是那般安静和顺从。
“为什么要那样做?那些人和你无冤无仇。他们都是因为你的承诺而趋之若鹜的,可你却——”
没等未定说完,富商就发出了干渴而苍老的声音:“因为我没办法演奏《黑暗奏鸣曲》,看着那些录像带我就相当于听到了《黑暗奏鸣曲》,这让我很满足。”
“这样的回答你满意吗?”富商嘲讽地笑了,“伪善者。”
“不满意。”未定冷冷地再次将富商的嘴塞上。
可这次富商不听话了,直接将那团布拿开。
下一秒他的腿上就多了一道伤口。
富商痛苦地倒下,但还是愤怒地嘶吼着:“要杀就杀,我倒是挺感谢你让我终于能演奏《黑暗奏鸣曲》了呢。来啊,杀我啊。你现在的行为和我当初有什么区别?”
“确实没什么区别。”未定轻笑了下,轻轻地在痛苦倒地的富商面前翻开了《黑暗奏鸣曲》,并将曲谱的部分对准了富商。
惜命的富商立刻闭上了眼睛。
然而这并没有什么用。
《黑暗奏鸣曲》并不需要让人看到曲谱就能让人疯狂。
在某个领域内,《黑暗奏鸣曲》都能诱发人心最强烈的*。
而一直以来都想演奏和聆听《黑暗奏鸣曲》的富商有着绝对的演奏*。
他那不惜为此设了这么大一个局,杀了那么多人的*让他瞬间就癫狂起来。
富商完全不顾脚上的伤痛,疯狂地冲进收藏品处,翻找适合他的乐器。
最后他找到了一把小提琴。
一旁的飞坦则是惊骇地发现未定许是为了听富商的回答,居然现在都没有塞上耳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