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猷一脸委屈的退到一旁,又听懿轩说:“衣服是改过的,你不要,留在我手里也没什么用了。”
桑梓偏头看着他,狐疑的问:“你又不曾娶亲,皇上为何送你一件女人穿的衣服?”
懿轩微微一怔,不曾想她会突然这样问,下意识的去看子猷。
子猷也愣了愣,忙道:“这,这本来是皇上想送给太妃的,可是太妃不怎么出门,也用不着,王爷想着你总喜欢出来闲逛,倒不如送给你能派上用场。”
“可是太贵重了,我总觉得受之有愧。说实在的,平时蹭吃蹭喝我是不介意的,反正你有的是银子,但这件衣服我实在受不起。”
懿轩懂她的心思,她有她做人的底线和骄傲,所以一开始他才什么都没说。
他想了想说:“就当是我给你的谢礼吧,这样行不行?”
桑梓瞪大了眼睛问:“谢礼?我做了什么,值得王爷送这样一份大礼给我?”
懿轩拉着她的手,走到窗边,神色略有些沉重的说:“梓儿,我是要感谢你的,只是现在有些话我没有办法说给你听。但是迟早有一天你会明白,你给予我的,远比我给予你的要珍贵的多。”
他握着她的一只手,抵在心口的位置说:“你让它又活了过来,让我又有了喜怒哀乐和久违的期待,这远不是一件披风能够相抵的。
我不是为了让你能够心安理得的收下这件衣服才这么说,而是你确实值得我这样做。”
她不太懂他这话里的意思,但她也相信他说的。
挠了挠头,还是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她嘿嘿笑了几声说:“但愿王爷不是哄我的,不然让先生知道了,又要责怪我了。”
她提到枫墨白,懿轩的眼底划过一丝不易觉察的情绪,问:“你很在意他?”
桑梓笑问:“难道王爷小时候读书,敢不听先生的话?”
这倒是问的他无法反驳了,想了想还是算了,这丫头成日介也不知道在想什么,都十四岁了还不开窍,难道是从小没娘教导的缘故?
见天色不早了,也到了该回宫的时辰,懿轩临走又想起什么般问:“我以为你这几天会天天往外跑,怎么前几天没在街上看见你?”
桑梓不愿说府里的那些事,便随口说:“前几天受了风寒,祖母不许出门,今儿没事了才能出来。”
懿轩没再多问,随她一起下楼,走到门口又听她问:“王爷,那个……我大哥押运粮草去西南边境,已经走了好多天了,可有消息传递回来吗?”
懿轩摇了摇头,“没有,这种事情,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算算日子,他现在也应该差不多到了,再传回来的,应该就是捷报了。”
“哦,是这样。”
桑梓心里明白,若是捷报,那必是姜泽想要刻意隐瞒此事。
丢失军饷粮草虽是大罪,可欺君难道就不是大罪吗?
还是姜泽有把握能够将此事瞒天过海,给压下去?
懿轩见她神情似乎有些不对劲,便问:“梓儿,你怎么了?”
桑梓回过神来,敷衍道:“哦,没什么?王爷,天色不早了,我要回去了,您也早些回家吧,你看这天似乎又要下雪了,最近街上不太平,王爷以后出来,还是多带几个人的好。”
“我知道,你不用担心。”
如今这种时候,皇帝出行,子猷自然是做了万全的准备的,只是那些人,都藏在暗中保护着而已。
桑梓上了马车,心中暗自冷笑,好你个桑握瑜,真是自己作死,只这一条,到时候就够砍你的脑袋!
马车颠簸了一下,外面传来一阵孩子的哭声,还有女子吓的声音发抖,忙不迭道歉的声音。
桑梓掀起车帘,见有个妇人,抱着一个几岁大的孩子匆忙跑开了。
她嘱咐车夫说:“大街上人多,你赶慢着些,不要撞了人。”
那车夫忙应着,一阵冷风灌进来,桑梓不觉就紧了紧身上的衣服。
这披风可真暖和,从身体一直暖到心里去了。
……
戌时左右,桑梓换了小厮的衣服,然后又拿炭笔,将自己脸上给涂的乌漆嘛黑的,像个小乞丐一样,带着简兮就想出门。
蕙心拦住她说:“我也要去,我怕小姐有危险。”
桑梓笑道:“你就算了吧,到时候打起来,简兮得照顾我们两个,更麻烦,你就好好的守在这儿,等回来的时候给我们开门就行。另外,给我们准备些姜汤点心,不然等会我们回来,真的要被冻死了。”
蕙心一听有事情做,便又高兴了,“好,小姐放心,我再给小姐准备些热热的羹汤驱寒。”
“这才对嘛。”
趁着天黑,主仆两人从后门悄悄出了桑府,然后一路狂奔去找温庭蕴。
温庭蕴早按照她的吩咐,暗中给她找了几百个身体还算强壮的灾民,聚在城南破庙那地方等着呢。
反正现在到处都是灾民,这儿一堆那儿一堆,巡夜的兵丁也就没多留意。
桑梓找到温庭蕴,从背后拍了拍他的肩膀,温庭蕴转过身来,拿灯笼照了半天才惊道:“梓,梓儿?你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
桑梓咧嘴一笑,暗夜里露出一排洁白的糯米牙,笑嘻嘻道:“连你都认不出来,恐怕别人更认不出来了,好了你把人交给我,就可以走了。”
这种时辰她要了这么多人,不用想也知道她要做什么了,温庭蕴坚决不走,“不行,我不能留你一个人在这,我不放心。”
桑梓十分嫌弃的推了他一把说:“你就别给我添麻烦了,我做什么,都是想好了退路的,可是你不一样,你一个怀安王府的准世子,倘若跟我做了什么打家劫舍的事,到时候就算皇上饶过你,王爷也不会饶了你。”
她早想好了,今晚不被抓住还好,若是被抓住了,她就全赖在逸安王头上,到时候他定不会见死不救的。
而且,她帮这些灾民,逸安王就算顶了这个黑锅,实际上还不是在帮皇上解决燃眉之急吗?
皇上就算罚,也必定是明罚暗赏,何况宫里还有个太妃呢,到时候皇上随便找个借口,也能将这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可是温庭蕴就不一样了,他是官家子弟,知法犯法,且不说皇上那边会怎样,就是他那个暴脾气的老爹,也能一顿板子打死他。
说什么,她都不能连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