滢妃本无心再继续,可一想到皇帝刚才所说的话,心里又有些不甘。
她小心翼翼的去问懿轩,“皇上,出了这样的事,臣妾知道皇上也无心再看什么才艺歌舞,不如就先让众位小姐们各自回府吧?只是……这位桑家的大小姐,以后怕是人缘堪忧。”
懿轩的神情始终平淡的很,默了片刻,广袖一拂,双手背在身后,带着祥公公下楼。
“那就继续吧,只是她们有兴致,朕却没有了,有你招待她们也一样。”
滢妃见皇帝走了,忙福身相送,“臣妾恭送皇上,臣妾遵旨。”
嘴角露出一抹冷笑,滢妃转身吩咐薜萝说:“皇上走了,既然她们喜欢争奇斗艳,那就继续吧。
还有,百鸟朝凤的迷宫阵既然已经准备好,等下就着人带她们过去。”
薜萝不屑抿唇,冷笑道:“奴婢遵命,娘娘,有些人还真是不知好歹,这样冷血,就算以后进了宫,皇上会喜欢这样的女人吗?”
“既然人家非要如此,本宫又何必得罪人?那就继续好了,本宫也想看看,如此执着,她们到底都有些什么过人的本事!”
滢妃抬手理了下头上的珠钗,然后扶着薜萝的手下楼,站在画阁上见皇上往御书房的方向去了,便又曼声吩咐道:
“谁也不许多嘴,就当皇上还在这儿吧,如此她们才会不遗余力,把那些魅惑人的招数全都使出来。”
薜萝冷笑道:“这些狐媚子,想进宫都想疯了,娘娘今天给她们一个机会也好,让她们记着娘娘的好,顺便也可以摸一摸各人的底。知己知彼,以后娘娘也好拿捏她们。”
“这样的话也敢胡说,掌嘴!”
滢妃的眼风撇向薜萝,薜萝忙抬手,不轻不重的扇了自己一巴掌,“是,奴婢知错了。”
半路上,有碧云殿的小丫头来回话说:“娘娘,曹姑姑那边走不开,让奴婢来回禀娘娘,桑家大小姐这次伤的不轻,至今昏迷不醒。
御医说她的左臂骨头碎了几段,恐难医治,以后怕是要落个残疾了。
因着碧云殿里除了御医便只有曹姑姑和桑家的二小姐,想要保密也不难,皇上严令此事不可外传,否则定严惩不贷,还说要御医不惜代价尽力救治。”
滢妃听完,见身边都是自己的亲信,终于不必再刻意伪装,遂怒道:“不惜代价救治?皇上倒疼她!
只是不知道,一个残废,以后还有什么资格入宫伺候皇上?
既然如此,那本宫也做个顺水人情好了。
薜萝,你也走一趟,就说是本宫的吩咐,不管是用多么名贵的药材,或者花多少银子,都要尽力医治桑家大小姐,让御医们都给本宫拿出看家的本领来,若是能治好桑清柔的手臂,本宫必会有重赏。”
最后一句,滢妃说的咬牙切齿。
薜萝冷冷勾唇,心领神会道:“是,奴婢这就去。”
滢妃路过碧云殿附近的时候,见桑梓还在树荫下站着,便招手让她过来,温和笑问:“三小姐,想必你已经知道了,你大姐的伤势不轻,只怕以后……
当然,这人嘛,各有际遇,若哪天真能碰上个神医能治好她的手臂也说不定。
所以三小姐不必太难过,等下回府,也要帮着多劝劝桑大人和桑夫人,若有什么需要,尽管派人来跟本宫说,只要本宫能做到,就一定不遗余力。”
桑梓忙福身说:“多谢娘娘美意,臣女代父母和大姐感谢娘娘的恩德。”
“出了这样的意外,本宫也很难过。这人啊,有几分能耐就做几分事情,千万不要强求,志大才疏,最后受害的可不就是自己。你说,我说的对吗?”
桑梓面不改色,挺直了脊背站在滢妃面前,却微微垂眸,不愿去看滢妃花容月貌的脸上,绽现出来的那意味深长的阴毒笑意。
她语气淡然的回道:“娘娘说的是,或许真的是家姐自不量力了。”
得到这样一个并不算十分满意的答案,滢妃原本咄咄逼人的眼眸,还是和暖了不少。
她似是全身忽然放松了一般,抬头望着桑梓身后那高大的绒花树,这个季节,正是花开最盛的时候,满树粉绒绒小扇子般的花朵,清香扑鼻。
滢妃忽然语气幽幽的说:“绒花,又名合欢,寓意夫妻恩爱欢好的意思。听说太后当年极喜此花,所以行宫遍植此树。
太后从王府婢女,一步步荣登后位,何等荣耀?
可见事在认为,你就真的不想也为自己博一把?眼下,可正是你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桑梓明白她这话的意思,桑清柔已经不行了,她在试探自己,是否有心取而代之。
小人难惹,她现在并不想惹滢妃这个大麻烦,因此恭敬道:“娘娘,适才您也说了,人最好有多大能耐,就做多大事情,志大才疏,只会害了自己。
娘娘的话,臣女铭记在心,臣女并不想像大姐一样,一飞冲天,未能荣耀九霄却差点粉身碎骨。”
滢妃含笑点头,“前车之鉴,也未必能警醒所有人,看来你也是个聪明的,既如此,那本宫也不强求。”
看着在掌事宫女的带领下,重又回到宴会上的诸位小姐们,滢妃声音慵懒道:“你若无心,那就随意吧,看看这行宫的山水也不错。”
桑梓忙福身道:“臣女恭送娘娘,谢娘娘成全。”
不远处,碧云殿门前的回廊下,姜楚玉对哭的眼睛已经红肿的桑清婉说:“你看她,不知道在跟娘娘说什么,莫非这么快就攀上了滢妃这棵大树?
清婉,不是我说你,倘若她跟滢妃联手,那你们姐妹俩可就危险了。
说不准就会借着滢妃的势力打压你们,然后踩着你们往上爬!
像她这样的人,有什么事情是做不出来的?”
桑清婉握紧了拳头,浑身都在发抖,“所以表姐,你一定要帮我!”
姜楚玉闻言犹豫了一下,却并没有说话。
她知道姑母不喜欢这个庶出的女儿,提及她,曾几次在自己母亲面前露出十分厌恶的神色。
可这终究是桑家的事情,她并不愿插手,且有姑母在,若是连一个小小的庶女都料理不了,那她在桑家还谈什么权利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