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嬷嬷那双精悍的眸子死死锁着桑梓的脸,她不确定她这是在向她卖好,想乞求她放她一马,还是在耍什么阴谋。
桑梓见她这样子,知道她在权衡,在猜忌犹豫,便轻蔑的转过头去不再理她。
她成功了,尽管卢嬷嬷不相信她是在帮她,可她的心底已经开始活动,几乎同时,她就已经决定要怂恿大夫人帮她如此救出赵四。
这就是身为人母之心,哪怕有一丝希望,也要不计代价的去抓住。
桑梓利用的,就是她的这种心理。
为了让卢嬷嬷早做决定,桑梓在赵四刚入狱的那几天,就让艽爷的人买通狱卒对赵四用了大刑。
反正是个死囚,死前能从他身上赚到大把的银子,那些人可是不惜力气的。
卢嬷嬷看到自己的儿子被折磨成那个样子,怎能不心急?可是她再三的恳求大夫人,姜氏却也是束手无策。
赵四眼看着就要被折磨死了,莫说铤而走险,就算拿她的命去换赵四的命,卢嬷嬷也一定是愿意的。
所以桑梓才推波助澜,用这种方法,逼迫她不得不做出决定。
见卢嬷嬷迟迟不肯动手,只是望着桑梓发呆,桑清柔又断喝一声,“卢嬷嬷,你在干什么,她那张脸对你就那么有吸引力吗?你又不是个男人,难道也会被她的美色给迷惑?”
话说到此,桑清柔像是忽然想通了什么般,她阴毒的笑着站起身来,然后拔下头上的银簪子,一步步向着桑梓走了过来。
“其实我早该想到的,你这个贱人,有什么资格与我相争?你靠的,不就是这张脸吗,如果你的这张脸毁了,哪还有什么机会入宫待选?”
桑清柔手里冰冷的银簪在桑梓光洁柔润的面庞上划过,凉凉的,只看着便让人觉的心惊。
“怕吗?”
桑清柔的簪子,反复的在桑梓的面庞上轻轻的划来划去,却始终没有着急下狠手。
她就是要故意折磨她,她很期待从桑梓脸上看到那种惊恐哀求的神色。
“怕的话就求我,也许我会突发善心放过你也说不定!”
桑梓忽然就笑了,桑清柔会对她发善心?这可真是天大的笑话!
可是她却不知道,她的这一笑落在桑清柔的眼里是多么的刺眼!
死到临头,她居然还可以如此傲气,桑清柔愤怒她的不知好歹,却也知道像桑梓这样倔强的人,哪怕是死,你也没有办法真的征服她!
“既然你一心求死,那我就成全你好了!”
桑清柔举起手中的银簪,狠狠的往桑梓的脸上划去。
简兮尖叫一声,冲开身边的两个嬷嬷,就想去阻挡,可终究还是晚了一步。
她的手停在桑清柔面前不远处,一脸惊悸,浑身汗湿的望着身后那个抓着桑清柔手臂的男人。
桑梓心一横闭了眼睛,却并没有等到想象中脸上的那一道刺痛。
桑清柔回头,见有个陌生的青衫男子,正牢牢的抓着她举在半空中的手臂。
桑清柔秀眉怒挑,打量几眼那人的穿着,忽然冷笑着问:“你就是这个贱人的奸夫?”
她话才说完,便被子猷抓着手臂拖起身来,然后他只轻轻一推,桑清柔便站立不稳的后退了好几步。
子猷面无表情的冷声道:“大小姐,我劝您说话还是放尊重点的好,我不懂你这话里的意思。”
桑清柔握紧了手里的簪子,思及昨晚的事,恨不得立刻就在这人身上狠狠的扎上几下,以泄心头之恨。
“你到底是谁?我们桑家的事情,你也敢插手,你算是个什么东西?”
桑清柔之所以敢对他出言无礼,也无非是看他的穿着,便知不是什么身份尊贵之人。
子猷望了眼趴在地上,脸色苍白,神色痛苦的桑梓,不由就皱了皱眉,对桑清柔极为不满道:“小小年纪心思居然如此歹毒,大小姐你还真是让人刮目相看!”
桑清柔听他敢辱骂自己,不由就上前几步,怒然威胁道:“母亲说的果然没错,才将这个小贱人关在这里一个晚上,你这个姘头就忍耐不住了!
好啊,那就一起拿下,押送回桑府去让父亲处置吧!”
子猷冷笑,笑她的毒辣天真,“好啊,那你就带我去见桑桓吧,毁我的名声,就是在打我们家王爷的脸,到时候看他怎么跟逸安王交代!
我们家王爷本想在此清净几天歇歇神,可你们倒好,从昨晚开始就吵闹不休,今儿净慧大师本想跟王爷安静的讲一讲佛法,可你们又在这吵嚷不休,片刻也不让人安宁!
尤其是姑娘你,佛门净地,你居然在此用这样的酷刑折磨人,不怕折了自己的福寿吗?”
桑清柔一听他提起逸安王,气焰便已经矮了下去。
皇家的人,再怎样淡泊无为好歹也是个王爷,桑桓本就已经被皇上停职责令在家反省,这个时候若是再得罪了人,桑清柔心中有数,桑桓一定饶不了她。
所以她的态度立刻就软了下来,可对方终究只是个护卫,因此她也并不低三下四的去逢迎。
只抱歉道:“打扰了逸安王的清净,小女子实在是很抱歉,还请这位小哥回去替我转达歉意,回头我会亲自上门去请罪。
家妹顽劣不堪,我只是替父母教训她一下而已,纯粹就是想吓唬吓唬她,想让她听话,并没有真的将她怎样。”
终究是人家的家事,虽然皇上让他过来替桑梓解围,可他也不好过多干涉,只不冷不热道:“既然如此,那我也不多说什么了,你们安静些,别再吵的我家王爷心烦便是。”
然后又转身对奄奄靠在简兮怀里的桑梓说:“既然事情因你而起,等下你也去跟王爷赔个罪吧,不要让别人为你担着罪责。”
子猷说完转身就走了,他的话桑梓很明白,她很感激他的出手相助,如果逸安王要她去请罪,那么桑清柔若是再对她用刑,她怕是就真的去不了了。
何况桑清柔自己也说了,只是吓唬吓唬她,如果到时候她被折磨的起不了身,那桑清柔岂不是在打自己的脸?
原来隔壁住的真是逸安王吗?这下倒是要欠他一个人情了。
桑清柔有些不甘心就这样放过桑梓,可子猷的话她也听进耳朵里去了,只好吩咐人说:“便宜了她,我们走!倘若等会她敢在逸安王面前胡说八道,我非剪了她的舌头不可!”
桑清柔一走,简兮忙扶起她,焦急的问:“小姐,你怎么样?这些人下手可真狠,居然用这样的酷刑来对付小姐!”
“她们有什么是不敢的?”
桑梓抚着胸口,轻轻的喘着,每喘一下,似乎上半身没有一个地方是不疼的,尤其是她的肋骨,感觉已经脆弱到连呼吸都能将骨头给撑断了。
简兮抱着她,狠狠道:“小姐,刚才我真的很想一刀杀了桑清柔那个恶毒的女人,她不愧是大夫人的女儿,心肠一样的恶毒!”
桑梓声音微弱,哑声道:“不急,迟早我会把她像金嬷嬷一样交到你手里,任你处置。”
桑清柔命人重新锁好了门,气冲冲离开了桑梓的小院。
在回去的半路上,她遇到了早已等在那儿的桑清婉。
桑清婉一看桑清柔带着这么多人,又看看她的脸色和过来的方向,便知道她去做什么了。
她拦住桑清柔劝道:“大姐,你不要再这样大张旗鼓的去为难桑梓了,这护国寺里来上香祈福的不止我们桑家,还有其他官员家的女眷,事情闹大了,谁的脸上都不好看,不要因为一个庶女,连累了我们的名声。”
桑清柔瞪了她一眼,哼道:“昨晚若是出事的人是你,恐怕你就不会这么说了,你要我如何咽的下这口气?”
桑清婉走近了几步,凑过来压低了声音继续劝道:“大姐,你若真想杀她,我有一百种法子能悄无声息的了结了她,而且还能光明正大的对外宣称她只是病故了,可你为何不跟我商量,却要独断独行呢?”
桑清柔语塞,且很不喜欢这种感觉,在这个妹妹面前,好像每次冒失的那个人都是她。
“你有什么法子还不快说,解决了她,以后就没人在跟前碍眼了,看不见她那张脸,母亲心里也能舒服很多。”
桑清婉附耳低声道:“大姐,你让人去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