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刁奴欺主(1/1)

事到如今,桑桓已经心如明镜,如果不处置秋榕,怕是难服众人之心,事情已经昭然若揭,有些话不明说,只是给大夫人留着体面罢了。

桑桓怒道:“秋榕用心歹毒,德行有亏,从今天开始就发落去京郊的田庄上闭门思过。以后不得允许,不可再回府中。至于这个不守医德的大夫……打四十板子,轰出府去。”

他说完,狠狠瞪了大夫人一眼,甩袖离开。

老夫人这时候也很不满大夫人的行径,十分不悦的吩咐说:“好了,梓儿你也起来吧,今天太晚了,你先回去休息一下,晚上就到我房里一起用晚饭吧。”

然后又对大夫人说:“身为嫡母,自当要有容人的雅量,梓儿虽是庶出,可到底也是桑家的女儿,你不可亏待了她!”

大夫人颜面无存,低着头忍着心中的怒火,应道:“是,老夫人的话,媳妇必当谨记在心。”

从迎春苑出来,大夫人气势十足的带着一大帮子人恨恨离去,秦氏绾着手里的帕子,与桑梓并肩慢悠悠的走着,笑道:“梓儿,原以为今天你要吃亏了,想不到你竟如此聪明,让她们主仆搬石头砸了自己的脚,终究是她们小看了你。”

说完还意味深长的瞥了她一眼,桑梓轻声道:“刚才,多谢二夫人出手相助,要知道,身为子女,有些话我是无论如何都不能说的,不然就是对母亲不敬。

若非有二夫人言词明晰的提点着父亲,纵然他处置了秋榕,怕是也会让那幕后主使蒙混过去。处置一个秋榕没什么要紧,关键是让父亲看清楚有些人的居心才是最重要的。”

秦氏点头,“你说的很是,只是姜氏,她也配做你的母亲吗?我只可惜,这事还是没有挖到底。”

桑梓暗忖片刻,问:“二夫人,如果我猜的没错,你一定早就知道秋姨娘的这一胎有问题吧?”

秦氏决意要拉拢她,因此也并不隐瞒自己知道的,哼道:“大夫人心思狭隘,她将身边的这个丫头给了老爷,无非就是为了争宠罢了,哪里真的会让秋榕生下孩子?

据我所知,秋榕在每次伺候完老爷之后,大夫人都会赏她一碗红花,后来她有孕,那个陈大夫又频频出入桑府,我便断定,她这一胎,必然是有问题的。只可惜,老爷还是顾念夫妻之情,不肯处置了大夫人。”

桑梓想这是必然的,大夫人平日里无大错,且诞有嫡子,还有三位小姐,又会讨桑桓的欢心,既然有秋榕顶罪,那桑桓自然是会给她留些体面,纵有不满,亦不会在人前对大夫人过分苛责。

她若有所思的说:“父亲正当壮年,府中姨娘不少,怪不得我离家七年,父亲却未再添丁,原来是因为她的缘故。秋榕肯顶罪,不敢说出红花之事,也是因为她是大夫人的家生子,亲人都在大夫人手中拿捏着,她心存顾忌而已。”

“你说的是,结果早在我意料之中,所以我也没指望这次能将大夫人怎么样。”

秦氏在岔路口拉着她的手,明显比之前对她要亲切了许多,“梓儿,当年你母亲的事我没能帮上忙,实在是自身难保无力顾及他人,如今你回来了,如果有什么需要只管开口,只要我能做到,必当倾尽全力护着你。”

桑梓想她这个时候旧事重提,无非就是想让自己新仇旧恨之下,与她同仇敌忾一起对付姜氏罢了。

不过自己现在也确实需要一个盟友,刚回桑家还未站稳脚跟的时候,有个人帮衬着总不是坏事。

于是她做出一副十分感激的样子应道:“多谢二夫人照拂,梓儿不胜感激。”

秦氏得了她这句话,十分满意,晚饭后又差人给她送来几匹绸缎并日常所用之物,桑梓赏了来人些跑腿钱,正打算休息,却听赵嬷嬷那尖酸刻薄的声音,隔着窗户透了进来。

“唉吆喂,我的大小姐,躲在竹林里哭什么呢,莫非是受了谁的委屈吗?我劝你还是收一收你那娇小姐的性子,别动不动就哭鼻子抹泪的让人看见晦气。

你当这是在田庄上,跟着三小姐你就是半个主子,舒服惯了,就受不了别人一星半点的指责。

我可告诉你,这是在府里,奴才就得有个奴才的样子,若是真受不了这桑府的规矩,明儿个我就回了大夫人将你给发卖了,也省得委屈了你。”

赵嬷嬷说完,院子里好久都没有动静,桑梓坐在窗下的暖炕上吩咐简兮说:“出去看看怎么回事?”

听了适才那番话,简兮明显对这个老嬷嬷没什么好感,可无奈这是晚饭时大夫人当着老夫人的面赏赐的,说好歹是大家小姐,该学的规矩总要学的,不然以后出嫁,岂不让人笑话我们桑家没有家教?

大夫人说的冠冕堂皇,老夫人点了头,桑梓也不得不带了回来。

她知道大夫人的目的,安插了那么多的眼线在自己身边还不放心,还要再放个教习嬷嬷,时时刻刻的监视自己。

不过她并不在意,若是毒刺,她总有办法一根根拔除。

大夫人身边有四个陪嫁嬷嬷,个个凶神恶煞,当年她年幼没心机,吃了不少皮肉之苦,很多次都是踩了别人给自己挖的坑,最后还带累自己的母亲受了桑桓的冷落。

如今她回来,这些账总是要慢慢算的。

不大会,就见简兮将眼眶红肿的蕙心硬硬的给拖了进来,见她那别扭样,桑梓问:“你这是怎么了,可是受了前院那些人的排挤吗?”

蕙心红着脸“呸”了一声说:“小姐,我哪是那么不懂事的人?进了府不比在外面,吃亏隐忍是难免的,这些艽爷早就叮嘱过我,我并不敢给小姐惹事。

只是刚才那个赵四,他在辛荑院那边拦住了奴婢,居然想在那个破院子里对奴婢用强,嘴里还不干不净的说什么,奴婢早就是她的人了,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还说过几天就跟大夫人讨了我去做续弦,若是嫁给这样一个猪狗不如的东西,我还不如死了算了。”

她话未说完,就见桑梓愤然将桌上的茶杯拂落在地,忽的一下站起身来,双手握拳,她浑身都在发抖,牙齿咬的咯咯响,那双一向清澈的眸子,此刻红的似乎能喷出火来。

“我本来打算让他多活两天的,既然他自己找死,那可就怪不得我了。”

她压低了声音,咬牙吩咐说:“简兮,今晚你出去一趟,去找艽爷,就按之前我们在路上商量好的办。”

“是,小姐。”简兮沉声应着。

桑梓的目光,如一把锋芒毕露的剑,迫不及待的想要出鞘饮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