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用心歹毒(2)(1/1)

桑桓看着她那殷切恳求的目光,心有不忍,硬生生将到了嘴边的话给咽了回去,“你有什么话就说吧。”

桑梓忙道:“父亲,祖母,梓儿觉得当下之急,是先查出秋姨娘小产的原因。刚才大夫说,秋姨娘身体很健康,也并非是吃了不恰当的食物导致小产,她丧子之痛迷了心智,情急之下觉得是女儿冲撞了她,这样的心情也是可以理解的。

但是,作为我来说却觉得很冤枉,所以我想求父亲再另找一位大夫来给姨娘诊脉,看诊断结果是否一样。

梓儿总觉得,有祖母和父亲的福泽荫庇,姨娘腹中的孩子不至如此命薄。”

大夫人冷笑道:“好啊,那就再去请西街的沈大夫来给秋姨娘看看吧,其实何必多此一举,倘若两位大夫的诊断结果一致,又当如何?”

桑梓不理会大夫人的威胁,只对桑桓恳求道:“父亲,不是女儿多心,而是总觉得民间大夫毕竟医术有限,一个大夫诊断不出,另一个未必会有异议,所以我想求父亲去请张太医来给姨娘问诊,也许她是有难查的隐疾也说不定。”

桑桓沉吟道:“你是怀疑秋姨娘这一胎有问题?”

不等桑梓回答,大夫人已经冷笑道:“能有什么问题?况且皇宫的太医,哪里会屈尊给一个婢子出身的姨娘看病,你未免也太小题大做了些!”

桑梓讶然,先是难以置信的望向老夫人和桑桓,然后才故意惊叹道:“怎会是小题大做?虽说是姨娘,可事关子嗣香火,难道在母亲眼中,庶出子女的性命就如此无足轻重吗?”

果然她这一质问,桑桓立刻就狠狠瞪了大夫人一眼,连老夫人都有些不满的皱了皱眉头。只有站在老夫人身边的二夫人秦氏,赞赏的看了她一眼,也许这个时候,只有她猜出了桑梓的用意。

是的,桑梓就是要想方设法让桑桓去请张太医,因为她心中有数,大夫人费尽心思做了这个局,不惜牺牲秋榕肚子里的孩子陷害她,而秋榕又肯与她串通一气,那就只能说明一件事,这个孩子本身就有问题。

而如果这一胎注定是留不住的,那大夫人必然早有准备,她那样聪明的人,怎会不多准备几个大夫来坐实她的罪名!

也许还包括那个西街的沈大夫在内,可是桑梓笃定,有一个是姜氏始料未及也收买不了的人,那就是太医院的张太医。

桑桓转身用目光去征求老夫人的意见,老夫人点了点头,大夫人正要阻止,却又听桑梓急道:

“请父亲不要犹豫,姨娘还年轻,调养好身体,一年半载定还能为父亲诞育子嗣,可若不查明原因,以后再无故小产,那又该怪到谁的头上?

怪谁不打紧,可失去的却是父亲的亲生骨肉,难道父亲就不心疼吗,到时候岂不悔之晚矣?”

她句句拿香火子嗣说事,早就已经让老夫人和桑桓有了决断,不管姜氏难看的脸色,老夫人直接下令说:

“你去请吧,你亲自去,想必张太医不会拒绝。梓儿说的对,桑家男丁单薄,怀瑾又是这个样子,握瑜虽是嫡出,可将来若朝中连个帮衬的亲兄弟也没有,遇事自然倍觉艰难。就如你一样,倘若有个亲兄弟帮衬着,这些年桑家也不会消沉至此。”

这话倒是触到了桑桓的痛处,他忙应道:“是,儿子遵命,这就去请张太医了。”

桑桓看也不看大夫人一眼,直接转身快步走了出去,屋子里一片寂静,只有跪在床榻上的秋榕心怀鬼胎的暗中偷瞄了大夫人一眼,目光无意掠过桑梓,却发现她也正在冷冷的盯着自己,秋榕浑身一哆嗦,猛地被那双深邃而又似乎洞悉了一切的眸子惊出一身冷汗。

桑梓无声冷笑,看到大夫人端然威严的坐在那里,心下明白此刻她也不过是故作镇定罢了。

张太医是有官衔的正三品太医,官阶比桑桓还高,毫不知情之下,他定会实话实说,且他身居高位,犯不上因为一个内宅妇人的阴私之事包庇说谎。

结局已经可以料见,桑梓更是泰然自若。

这个时候一直在旁边玩弹弓看热闹,暗中留意着桑梓一举一动的桑怀瑾,看着她的眼神却越加的深邃了。

不过片刻之后,他好像在此待的不耐烦了一般,摇着老夫人的手说:“祖母,我饿了,我要吃饭。”

老夫人无奈,只得吩咐身边的姚嬷嬷说:“还不到用膳的时候,你先伺候二少爷去用点点心吧。”

姚嬷嬷忙应着,然后牵着桑怀瑜的手带他离开。

这个时候,却听秦氏用慢悠悠的腔调,浅含讥讽的劝道:“秋榕啊,家丑不可外扬,你若真有什么难言之隐,现在说出来,念在你刚失了孩子的份上,老夫人也许不会怪罪你的。

别等什么事情都到了无可挽回的地步,那时候若再后悔可就晚了。

三小姐今儿个才回府,你就说她冲撞了你,是真是假,你自己心知肚明,我们也不是傻子,何必如此不容人呢?”

秋榕不敢轻易开口,藏在披风下的手暗中握紧了衣角,秦姨娘的话如兜头一盆冷水泼下,让她不禁打了个寒颤脸色更加苍白了,嘴唇哆嗦了两下,她神情僵硬,心虚的偷眼去看大夫人。

却见大夫人镇定自若,端坐在老夫人身旁的香樟木靠背椅上,对秦氏冷哼道:“你这话我倒是听不懂了,秋榕与梓儿多年不见无冤无仇,何以会容不下她?

再大的仇怨,也犯不上拿自己腹中的孩子去污蔑她吧?冲撞这种事,你也不是算命先生,又能明白什么?”

大夫人虽然语气不善,可秦氏也并不畏惧,站在老夫人身边,悠闲的理着手里的帕子,冷冷哂笑说:“有些人就会装糊涂,可这做戏也别太狠毒,等下张太医来诊过脉之后,总有某些人演不下去的时候。”

老夫人狐疑的望向大夫人,那神色明显有些不悦。她是过来人,桑梓能想到的事情,她也能想到,甚至已经比旁人更加笃定,秋榕这一胎必是有问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