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白确实有点怪怪的。

无论他是逛窑子头磕床上了才脑残到给夏无吟递情书……不, 这个因果关系并不重要。

毛晴把书收起来，她刚刚看到夏歌走了, 好像是回去的方向。

霍白要走了, 是不是应该告个别？

于情于理……好像，都是应该告个别的。

毛晴想了想, 把书合上。虽然对方现在可能不喜欢吃薄荷糖了？

不喜欢也得喜欢。

毕竟她知道的霍白的喜好，好像也只有这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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浑身冰凉，连阳光也暖不了的冰凉。

夏歌瞳孔放大, 目光有些失焦。

顾佩玖一下就发现了夏歌不对劲, “你怎么了？”

小姑娘脚边是零落的花枝，她像是听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一般，脸色惨白，眼里却一派人事不知的茫然。

好像对什么事情非常恐惧, 本能的在害怕, 浑身战栗着, 却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

夏歌：“我……不知道……”

顾佩玖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

柔软的黑色发丝染着阳光的味道，小姑娘的脸色还是很难看, 她抬头看着她, 深深的瞳孔里映不见光, 顾佩玖心中微微一颤，放在她头上的手微微向下, 一用力将小姑娘揽在了怀中。

“那就不要知道了。”顾佩玖声音轻轻的在她耳边响起, “你来找我做什么？”

这个怀抱, 很温暖。

仿佛可以容纳所有的不安与恐惧，洗涤所有的冰冷与严寒。

一瞬间的春暖花开。

夏歌慢慢攥紧了她的衣襟，把头埋在她胸口，声音喃喃，“……武夷山。”

声音太小太闷，顾佩玖有些没听清，她问，“什么？”

夏歌攥着的手慢慢松开，过了很久，她抬起头，望着顾佩玖，“武夷山，在哪里？”

几乎是话音一落，顾佩玖身体一颤，瞳孔猛地放大，但很快便稳了气息，低声道，“……你说，武夷山？”

夏歌茫然的看她，“师姐，您怎么了？”

顾佩玖道：“嗯？”

夏歌道：“您脸色好难看……我说了什么不好的话吗？”

顾佩玖：“没有。”

夏歌：“那武夷山是个什么不好的地方吗？”

顾佩玖很快道：“不是。”

这个“不是”，说的又快又急，很仓皇。

夏歌也是第一次，从她的眼里，看到了隐约的痛色。眼前一黑，却是顾佩玖将她的脑袋按到怀里，“……不是不好的地方。”

“那师姐为什么看上去那么难过？”夏歌问，“那里有什么特殊的吗？”

顾佩玖沉默了一会儿，没有回答，只是问，“你从哪里知道这座山的？”

系统突然道：{不要说从纸条上知道的。}

夏歌：{嗯？为什么？}

系统：{无论谁，那张纸条越少人知道越好。}

夏歌：{可是……}

系统：{奖励积分哦。}

夏歌：{成交。}

夏歌道：“在藏书阁看到的一本书……”封面里夹得纸条上。

“里面找到的。”

嗯，选择性隐瞒好了，嗯，对，就是这样，是选择性隐瞒，才不是骗人。

“那应该是很久的书了。”顾佩玖掩下了眸中的异色，轻声道，“你来就是想问我武夷山的事情？”

夏歌闷闷的“嗯”了一声，“我……有点好奇，但又不知道找谁问。”

“现在已经没有武夷山了。”顾佩玖道。

夏歌一愣，抬起头，“什么？”

“很久很久以前，确实有这么一座山，名曰武夷，坐于东海之滨。”顾佩玖垂眸，轻声道，“可是后来战乱频发，又出了一些……意外，引得无数恶灵侵占人间，百鬼纵横，民不聊生。”

夏歌好奇：“意外？”

顾佩玖“嗯”了一声，轻描淡写，“具体是什么，已不可考。”

“那武夷山呢？”

“相传有仙人将武夷山炼化为法宝，将万千恶鬼镇压于山下，名曰恶灵山，隐于云海之间，从此世间再无武夷，只有存于传说中的恶灵之山。”

夏歌闻言愣住了，“云海？恶灵山？”

所以，当年的武夷山，现在的恶灵山……隐于云海之间？云海？那是哪里？

“那……师姐知道现在恶灵山在哪里吗？”夏歌抬起头，揪着顾佩玖的衣角，问。

顾佩玖敛眉，轻声道：“如今没人知道。”

“为什么啊？”夏歌满脸失望。

“因为恶灵山已经不仅仅是一座山了。”顾佩玖声音淡淡的，“它是会动的。”

夏歌：“会动？”

顾佩玖：“对，谁都不知道它会在什么时候，什么地点，出现在哪里。”

怎么听上去跟白梦穴的操作那么像。

这年头的穴啊洞啊山啊都会串门么？真让人窒息啊。

夏歌：“怎么样才能找到呢……”

顾佩玖放开了她，摸了摸她的头，却没再说话。

好不容易找的线索，又要在这里断了吗？

那么难找，她还找什么镇魂升级啊，有这时间干脆自己多找点材料练一练高级傀儡，直接升级不好吗？

真是越想占便宜越吃大亏。

但就这么放弃，又真不甘心。

系统道：“我之前可能没说清楚……咳，只要你找到镇魂，无论你在什么级别，都能直接往上跳一个阶级。”

“是阶级，阶级哦，不是等级！”

夏歌：“……”

夏歌：{你当时不是这么说的。}

系统声音飘飘：“反正你一时间也找不到么，早说晚说不都一样么。”

而且从夏歌级别越低，对它而言升级起来就越简单，相反如果夏歌级别越高，它升级起来怕是会遭雷劈。

这也是它之前选择性隐瞒的原因。

但现在宿主眼看就要失去斗志了……嗯，想让驴拉磨总得多挂点胡萝卜嘛，咳，也没办法。

傀儡师分阶级，每一阶级又分等级，阶级分傀儡学徒，傀儡师，傀儡大师，傀儡宗师，到傀神五阶级。

每一个阶级都有上中下三个小等级，

之前夏歌的阶级是傀儡学徒，现在是中级傀儡师，如果现在拿到镇魂，就可以直升中级傀儡大师，几乎可以说是开了挂一般的存在了。

但夏歌总觉得以系统坑爹的本性，绝对不会那么简单。

“谢谢师姐。”夏歌弯腰捡起地上的花枝，想了想，小声道：“师姐刚才……是说……恶鬼潮吗？”

恶鬼潮三个字在舌尖，哪怕只是简单的说出来，都有些艰涩。

顾佩玖顿了顿，“昨日剑峰说苦竹村遇到了恶鬼潮，剑峰和兽峰已经派弟子过去了，算是试炼。”

夏歌微微一怔，“那丹峰……”

“这个不用你操心。”顾佩玖道，“多想想期中测试。”

夏歌揪着她的袖子：“……您要一个人去吗？”

顾佩玖“嗯”了一声，“我不在丹峰的时候，你不要胡闹。”

夏歌道：“其实我也能……”去的。

顾佩玖看着她的眼睛，蓦然打断她，“你不能。”

夏歌一下就卡壳了，所有的强撑在那双漆黑的眼睛里，脆弱的像是腐朽的锈铁，轻轻一敲便支离破碎。

……是的，她不能。

她害怕。

可是……

夏歌道：“可是我不能一直都怕这些的，我……”

她让自己笑起来：“我总有一天要面对的啊。”

顾佩玖看了她一会儿，就在夏歌有点笑不下去，想要别开目光的时候。

红白枫衣的少女轻轻的叹息一声，轻轻托住了她的脸颊，让她的目光朝向她。

“你说的总有一天。”

“不会是今天，也不会是明天。”

夏歌失了神，心脏跳的极快，过了一会儿，她茫然的看着她，“师姐……？”

顾佩玖声音低低，“我的意思是。”

“有我在，便不会有这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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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歌走了。

碧玺进来，有些忧心问：“小姐，您确定要一个人去？”

顾佩玖“嗯”了一声。

碧玺道：“您之前，是想带夏无吟去的吧。”

顾佩玖把批完的卷宗放成一摞，冷不丁的，一片柔软的花瓣随着她的动作，轻飘飘的从合起的卷宗页隙中落了下来，落在沉木桌上，无声无息。

顾佩玖凝视着那片花瓣，很久，才慢声道：“她灵窍初开，什么都不会。”

“带去了，也不堪大用。”

嘴上说着这样的话，她眼里却是桌上那一小瓣粉嫩的花儿，半晌，将它拾起来，慢慢的握在了手心里。

……好小。

太小了。

所以，只想握在手心。

护在怀里。

荆棘不遇，风雨不伤。

碧玺道：“唉……丹峰无人啊。小姐，恶鬼潮凶险，您要多加小心。”

顾佩玖掌心花瓣柔软，她望着窗外盛放的夹竹桃，“嗯，我知道了。”

窗外的夹竹桃开的正盛。

夹竹桃是一株美丽的植物，可是越美丽，越是剧毒。

顾佩玖收回目光，想到了少女腰间的娃娃，过了半晌，她慢声道：“碧玺。”

碧玺：“小姐？”

顾佩玖从书架的一个黑绒盒子里拿出了一块朱色令牌，“这个，你帮我转交一下。”

碧玺睁大了眼睛，“小姐，这个是——”

“……”

“记得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