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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晗不是心疼钱,她既能把珍珠拿出来给了泓墨,就不会再记挂这份财物,如果他真的亏了本,她反而会笑着安慰他。

让她失望的是泓墨不愿脚踏实地做点可持续发展的经营,如今这般投机,即使一时获利,之后呢?能次次获利?

但有些教训,不亲自经历过一次是不会明白的,她已经表过态了,多说无益,她不愿也不能让这件事影响到他们之间的感情与亲密关系。

方泓墨这一出去就是大半天,晚上没回家吃饭,倒是派了个小厮回来知会了一声,让赵晗不要等。

直到入夜了他才回家,见赵晗不在朝岚居,从露从霜也都不在,知道她多数是去了父母那里,找来妙竹询问她晚上的情况:“阿晗晚饭和平时一样按时用的吗?她今日有什么与往日不同吗?”

妙竹点点头,又摇摇头:“少夫人和平时一样,没什么不同。”想了想又补充道,“就是话少了些。”

方泓墨微微颔首表示知道了,回屋换了身衣裳,往四宜居而去。

赵晗正好告辞公婆从四宜居里出来,瞧见他远远过来,心里不由得一暖,朝他走过去时,嘴角便带着些许笑意。

方泓墨走得近了,借着明灭闪烁的昏黄灯光瞧见她清丽脸庞上的微笑,心里也不由得一松。

两人都没再提白天的事,很自然地挽起手,并肩缓步往回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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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第一个旬休那日清晨,卯正之前,方家众人已经陆续聚在和春园给老太爷老夫人请安。

东方天际未明,外面一片黑魆魆的,屋里点着灯,不禁让人有种恍如夜间的错觉。

读书郎最是辛苦,连旬休也没有,方泓睿跟着方永德夫妇来请过安后,就要赶去学堂了。老太爷老夫人心疼孙子,让他早晨不用常常来请安,因此赵晗自从敬茶那日至今,统共就没见过他几次。

十五岁的少年个子很高了,只是比起两个堂哥来略显削瘦,俊秀的脸庞仍带着少许青涩之气。他过来向方泓墨与赵晗见礼时,仍是一脸淡淡的样子。

方泓墨见他这般不苟言笑,不由起了逗弄调笑之心,转头对赵晗道:“阿晗,这就是你当初丢杯子丢中之人。”

少年人的脸皮薄,方泓睿被当场揭穿出丑之事,颧骨上立时泛起一抹淡红,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又不敢看赵晗,只好恼恨地瞪着自己这坑人堂哥,不发一言。

其实不用方泓墨说,赵晗也基本心中有数,这方府里青年男子就这么几个,那天在屏风后面偷看的也只能是方泓睿了。难得有年轻女子来家里做客看戏,少年人会好奇偷看也属天性驱使,要放在现代的话,根本算不上个事。

她瞥了泓墨一眼:“我哪有丢过什么杯子,你用那只眼睛瞧见的?”

方泓墨知她是给泓睿留面子,便顺着她的话道:“好吧,我是没亲眼瞧见,都是我胡说的。”

赵晗甩他一个孺子可教的眼神,转向方泓睿微笑道:“时候不早了,四弟还得赶着去学堂读书呢,不赶紧走若是迟到的话,可要被夫子责罚了。”

方泓睿感谢地看了她一眼,匆匆告辞离开了。

方泓墨叹息道:“怎么到最后总是我做坏人,你扮好人呢?”

赵晗道:“我本来就是好人,不用扮。你本来就是坏人,不用装。”

方泓墨不甚赞同道:“凭什么说我是坏人,我欺负过你么?”

方娴刚好走过来,好奇地问道:“大哥大嫂,你们在说什么好人坏人啊?”

赵晗笑而不语,看向方泓墨。方泓墨也笑着不说话。方娴有点猜到这是他们夫妻间调笑的话,脸红了红,便不再问这事了。

眼看人都到齐了,只差方泓砚与赵采嫣。方永康面色有些不好看起来,韩氏便准备差人去春泽居催促。却见春泽居里一个丫鬟过来了,禀告称二少夫人身体不适,二少爷陪着,都无法来请早安,请诸位长辈见谅。

韩氏只淡淡问了句:“请大夫来了吗?”

“回大夫人,已经去请了。”

韩氏便不再理这事,去扶着老夫人,方永康扶老太爷,众人一起入席用早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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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这日上午,春泽居便传出来一个消息:二少夫人有身孕了。

韩氏再是不待见这二儿媳,对她有孕之事仍感惊喜万分,这便立即与传话的丫鬟一起赶往春泽居去看个究竟。

赵采嫣正坐在屋里,笑意盈盈地与方泓砚说话,见婆婆亲自来了,喜悦地站起来,上前行礼。

韩氏端详了她一会儿,见她气色不错,便含笑点点头,转向站在一旁的大夫,发现不是常请的那位王老大夫,不由微觉讶异,看了眼方泓砚。

方泓砚满脸都是压抑不住的喜悦之情:“早晨采嫣便有些恶心难受,儿子担心便去请大夫,因之前有些征兆,怀疑是有了,而王老大夫不擅妇人科,所以请了这位张大夫来看看。”

其实这只是部分原因,另一部分是因为他上一次请王老大夫替赵采嫣“看病”时被嘲讽得厉害,一想起来就膈应,他不愿再去请这位老大夫来替采嫣诊脉。

张大夫见韩氏看过来,便捋着胡须点头:“禀夫人,令儿媳确是喜脉无疑。脉象平稳,母子都十分健康。”

韩氏这下真的是喜不自胜,笑着叮嘱赵采嫣道:“要注意休息,不能快走,小心摔跌……”把诸事都数上一遍后,又逼着方泓砚背一遍,直到他苦着脸表示全都记住了,她才离开春泽居。

回去后韩氏就张罗着准备婴儿衣物鞋袜、襁褓等物。方永康回来后听说此事,也一样是大喜过望。四宜居里一片忙碌,又是喜气洋洋。

这天晚间,赵采嫣特意提早用晚饭,饭后立即拉着方泓砚去四宜居,比赵晗他们还早到。她一进门行完礼就走去韩氏身边说话。

韩氏示意她坐下说,赵采嫣便直接坐在了韩氏身边,原来一直是赵晗坐的位置。

韩氏虽然对于即将抱孙心中喜悦,留意到她这个举动还是微微皱眉,但是没说什么,她坐都坐下了,总不至于赶她起来。

少时,方泓墨和赵晗一起过来,韩氏等赵晗行完礼后,特意起身走过去,站着和她说了几句关心的话后再让她坐下。免得她误会自己因采嫣有孕就厚此薄彼了,虽说她知道赵晗不是小心眼的人,但她这里还是要一碗水端平的。

赵采嫣把婆婆的这些举动看在眼里,不由脸色微微变了变,心中不忿。她首先有孕,总是功臣吧,坐一坐婆婆身边的座位怎么了?婆婆还要担心赵晗心里不舒服!谁让她肚子不争气的?

韩氏转过身来时,赵采嫣脸上又是笑盈盈的了。

赵晗是真不介意坐哪里,只求赵采嫣能放过她,不要整晚一直说她孕吐如何难受,如何吃不下饭睡不着午觉了。

最后连韩氏都有点受不了了,说过会儿话后,对赵采嫣劝道:“你现在情况不同了,早点回去休息吧,也不用每晚都来定省了,要是觉得累就多睡会儿。”这话一方面是考虑未出世的孙子或孙女需要,另一方面也是不堪赵采嫣其扰的缘故。

赵采嫣喜滋滋地答应了,临走时瞥了赵晗一眼,满含得意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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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夜回到朝岚居,洗漱过后,方泓墨忽然对赵晗说了句:“我们要更努力些了。”

赵晗莫名其妙看他一眼:“努力什么?”

“生娃啊。”

赵晗噗嗤笑出声来:“你还嫌不够努力么?”他们成婚才两个月多些,本来没必要这么着急,只不过赵采嫣先有了孕,她却没动静,略微有些尴尬而已。

方泓墨勾唇一笑:“显然是不够的。”说着他走过来,伸臂挽住她的腰,俯低头吻住她。

一旦情.欲被点燃,生娃之类的借口早就被丢到一边,余下的只是纯粹的激情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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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个月里,香药引的价格果然迅猛上涨,今天买入,明日就能赚钱,众商逐利,争相购入,但持有者都期待更高价位,抛出者少,欲购者多,价格越涨越凶。方泓墨手里所持交引,算下来价格翻了将近一番。

方泓墨回来说起此事,还开玩笑道:“转眼你的珍珠一盒变两盒了。”

赵晗也是意外,这回还真的被他算中了,欣喜之余仍有隐忧,劝他道:“已经如此暴涨,赚得也够多了,不如把这些交引变现吧。免得到时候又跌回来,白忙一场。”

方泓墨却摇头:“你放心,我自有计较。”才翻一番而已,这香药引背后有巨贾炒作,一路暴涨,价格直翻了好几番,但凡当时急着出手的人,不出三天就要后悔,甚至捶胸顿足,悔恨没有等等再出售。

赵晗见他不听劝,也就不劝了。好在毕竟不是借款,再怎么折损,最多也不过就是回到原位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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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厢,方泓砚回家时亦是兴奋至极,之前听赵采嫣提议他去购入香药引时,他还半信半疑,但见他犹豫,采嫣甚至拿出自己嫁妆来让他去购入,他便购入少量看看情况,没想到还真的涨了许多。便想着和她商量,是否再添些钱去加购。

其实赵采嫣前世没怎么关心过这些商贸的事情,只记得一些要闻大事。她也是那一日听耳目提及,方泓墨与赵晗为了买交引之事有过争执,这才想起前世与香药引有关的大事来。

她记得当时香药引先暴涨后暴跌,多少人因此倾家荡产,还因此牵扯出官司来,不少官员因此贬官免职甚至获刑入狱的。便让方泓砚去关心一下如今香药引的价格,知道还没到暴涨的时候,便提议泓砚也去买一些来。

这会儿听泓砚说要追加购入,急忙阻止他:“暴涨之后必有暴跌,我们已经赚了许多,及早变现才是落袋为安。”

方泓砚想想也是道理,便答应她明日立即去变现。内心仍不由慨叹,炒卖交引真是来钱极快,短短一个多月已经赚了一倍有余,比经营铺子要来得快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