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南边倒是有棵茂密的银杏树。这棵银杏树是原本就种在这里的,因其枝繁叶茂,吴玉匣喜欢它这份生机勃勃,这棵树才保留了下来。
地上有星星点点的血迹,娲蠓道:“这是狐儿的血,昨天它被吴家兄弟割伤了。”
韦幼青蹲下身子,用手指抹了抹地上的血迹,在鼻子边上闻了闻,的确是正常的血腥气。一个用冰魄凝成的生命,却当真是有血有肉的。
屋子里的女人听到外面的声音,走出门来。这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中年妇人,体态丰盈,五官虽平平常常,可胜在皮肤白皙细腻。
“吴家娘子,这位是珍珠岛韦领主,也是这里的东家。”杨荣文一见女子出来,急忙对她说道。
那女子头发凌乱,眼睛又红又肿。她并没有行礼,而是怨毒的看着韦幼青问道:
“那只狐狸是你养的?”
韦幼青没有回答她无礼的问题,他推开女子,径直走进屋内。
吴娘子见状疾步跟了上来,杨荣文欲拦住她,谁知女子右手反手一巴掌,就要扇向杨荣文的面部。
杨荣文亦是练过武的,哪里肯受她这一巴掌,偏身躲过,左手就势抓住女子手腕。
吴娘子张嘴欲喊,被杨荣文右手抓住下巴。吴娘子疯了一般两条腿乱踢,又用空着的左手在杨荣文的手上抓出一道道血痕。
韦幼青回头见杨荣文这般狼狈,暗自摇头。抓一个女人都要如此用力,怪不得这么怕吴家人。
他回身挥指点出,正点上吴娘子的昏穴。他看了一眼瘫倒在地的吴娘子,叹息一声,对娲蠓道:
“你抱她到旁边屋子里去睡一会儿吧。一个女人,突然没了夫君,以后的日子难过啊。”
娲蠓点点头,她虽然个头不高,可力气很大,一把抱起吴娘子送到隔壁堂屋里去了。
韦幼青查看着炕上吴氏兄弟并排躺着的尸体。吴家人还算有人味儿,没有把他们的尸体抬到店堂里去做那讹诈会馆的事。
面前二人的脸已经变成黑色,以前肿胀的透着光亮的脸如今瘪了下来,像是一个被抽空了的布袋,皱皱巴巴的。
韦幼青低下头去,闻了闻二人的脸。奇怪的发现肿成这副模样的脸上却没有毒药的气息。他又试了试二人的鼻息脉息,从鼻息脉息上看这二人的确是死了。
可二人的身体均没有僵硬,甚至没有冰凉。温暖的身体软软的,又仿佛二人只是睡着了。
且韦幼青在低下头趴近二人的时候,感到了一股熟悉的灵力波动。这灵力灼热躁动,正是夏字诀,也就是火诀。
韦幼青心中一凛,此二人是吴正道兄妹的亲族。能与华亦儒并肩作战的人,当然不会是普通的凡人。
韦幼青打量着这二具“尸体”,寻找着那灵力的来源。很快,吴玉匣手上那碧绿的玉戒指映入他的眼帘。
就是它了。韦幼青心里默念着,把手搭在那枚玉戒指上。果然,澎湃灵力从那玉戒里面溢出,竟然被韦幼青吸入体内。
韦幼青急忙撤手,他不需要火象灵力。且他发现这火灵力正是二人不死的缘由。
只是这火灵力太微弱了,微弱到只能勉强维持二人尸身不坏。这不是长久之法。
韦幼青思虑片刻,把手重新按在玉戒指上,暗暗催动春字诀,也就是冰火诀。
玉戒指里有红色的光芒溢出,星星点点的进入二人鼻孔。二人焦黑的面孔竟似有了些许的回转,有了一丝的光泽。
韦幼青心里一动,原来自己可以救活他们。他沉吟着停下了手,到隔壁堂屋里给吴娘子解了穴。
“吴娘子,我可以救活你夫君兄弟二人。”韦幼青坐在堂屋椅子上,等榻上的女人醒转,幽幽的说。
那吴娘子听了,红肿呆滞的眼睛里有了一丝希翼的光。她见韦幼青不吭声看着自己,连滚带爬的从榻上起身,“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领主!求求你救救我的夫君,家里有老有小,不能没有他啊!”
韦幼青吩咐娲蠓扶起吴娘子:“吴娘子,天下不是只有吴家人有家。会馆前面店堂里,你家人还在砸我的店堂,打我的伙计。这些人也有家,也有妻儿老小要养活。大家都是讨生活的人,何苦如此?”
吴娘子连声喊着:“我这就去叫他们停手!他们砸坏了什么,让他们赔,打伤了谁,让他们治!领主,都是辛苦讨生活的人啊!”
吴娘子说着,不由得悲从中来,却又想着韦幼青若是出手,说不定夫君就会活过来,又是一阵大喜。
韦幼青留下杨荣文与娲蠓在此地看守尸体,见吴娘子因悲喜交加过甚竟无力走路,让吴娘子坐上车,自己则充作车夫,赶车往会馆大门而来。
会馆门口依旧围满了看热闹的人。韦幼青的马车只是杨荣文匆忙中随便架起的一架小马车,并不起眼。
故而马车在会馆门口停下时,围观的人群只是最后面一层有几个人回头看了一眼,连一条道都没有让出来。
韦幼青扶着吴娘子下了车,吴娘子已经从那种近乎疯癫的大喜大悲中醒转过来,有些忐忑不安的看着眼前的景象。
韦幼青冷眼听着店堂里面的动静,听到有人在高喊着让“养狐狸的人”出来给吴玉匣偿命时,拨开人群,带着吴娘子走了进去。
吴娘子正发愁看热闹的人不肯让路,接着就讶异的看着年轻的领主轻松的拨开人群,缓步走进店堂。
被拨开的人群并没有不适的感觉,仔细看可以看到一道金色的暖流在韦幼青手边波动,被触及者皆乖乖让路。
上阳真人所授春字诀,正是冰火第一层。夏字诀乃火诀第一层,只有冰诀没有来得及传授。
韦幼青跟着华圣泽修炼了冰诀第一层后,又勤加打磨,再加上出尘子的纯正道家功法相助,冰火第一层在他这里已经可以运用的游刃有余。
吴娘子见状,对这个领主的实力更是有了信心。她刚才病急乱投医,乍一听韦幼青能救活夫君连想都没想就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