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雷初阳
“我想想!”沈滨是真把柳鹏当作自己人,他朝着几个手下问道:“后天老爷准备提谁过堂?”
下面的狱卒都不能适合这样的场面,皂班与监牢已经好多年没有这样的友好合作了,而且今天柳鹏是直接找狱卒询问犯人的底细,这也太自以为是吧。
偏偏沈滨还吃他这一套,一时间狱卒都没反应过来,好一会才有一个马脸狱卒答道:“沈头,后天老爷是要提雷正初过堂!”
“雷正初?”沈滨很快就想起了这个犯人:“这是个外省人,具体哪里人他也不肯说,但听口声多半是陕西山西那边,路子挺野,进来以后跟我许诺不少好处,有时候我也心动了,但是他拿不出真金白银,暂时只能委屈他了。”
沈滨提供了不少具体情况,可惜柳鹏对于这位雷正初仍然是没有什么太深的印象,他小心地询问道:“他既然是外省人,那在咱们黄县有什么朋友没有?”
“他应当没有靠得住的朋友,否则不至于拿不出银子住不进阳光房了,不过这人路子挺野,对咱们登州官场的情形了如指掌,有名有姓不说,官职也倒背如流,甚至履历都很清楚,仿佛是见过真人一般……嗯,想起来了,咱们县里董主薄曾经想把他捞出去!”
董主薄想把雷初阳捞出去?可是在柳鹏原来的印象中,董主薄这帮人可是想把雷初阳杖毙公堂。
这案子越来越有趣了。
柳鹏当即赞道:“沈叔果然神通广大,董主薄想捞人都奈何不了沈叔,沈叔了得!”
“哪里是我神通广大,换了平时,董主薄肯定能把雷初阳捞出去,可是那天正好有省里的好朋友过来,董主薄目中无人,一进来就大声嚷嚷要捞人,根本没看到我朋友,我朋友自然不会跟他客气,当场叫他滚出去。”
沈滨能把黄县监牢经营成独立王国,省里府里自然要有路子,董主薄再强横,遇上省里的大人物也只能屁滚尿流。
“省里的朋友肯为沈叔仗主执言,那也是沈叔叔神通广大啊!”
柳鹏就是这么会说话,沈滨越来越舒心:“那是我朋友仗义啊!这雷初阳的事,你还要知道什么?”
柳鹏当即问道:“这雷初阳犯了什么案子进来?”
“他是犯了奸案进来!”沈滨讲起这其中的细节:“原来案子不算大,但他非硬说男女情同意合,并非入室行奸,只是男女通奸而已,苦主家里只是寻常宗族,势力并不强,只能将他送官了,结果一送官,事情就闹大了。”
“怎么一个闹大法?”现在开口的是江清月:“莫不成这雷初阳有旧案在身。”
“说来也奇!”现在沈滨很好说话:“我们在雷初阳身上居然抄出来好几十份公门文书,都是跟仓储有关,林林总总,无所不包,细致至极,连几斤几两都列出来,有预备仓的,有架阁库的,有公仓的,而且不止我们黄县的,有福山县、莱阳县,有府里的,也有登州卫的,甚至还有莱州府各州各县的。”
好几十份事关官府仓储的公文,内容包涵登莱两府各县,甚至还包括登州卫的军仓,居然都出现在这毫无干系的雷初阳身上,事情不闹大才怪!
柳鹏当即追问道:“这些文书是真是假?”
“县里行文去问了问,有说的是伪造,有说的是遗失,有说是的被盗,但按我说,都是真的,绝对是真,我看过了,不是真的才怪,就是懂门道的老公门也造不出这一整套文书!”
柳鹏又问道:“那套文书在哪里?”
沈滨当即答道:“原本放在架阁库,但是县太爷要提人过堂,所以都送过去了。”
档案在刘知县手里,柳鹏自然不好查证,他又问道:“沈叔,那这雷初阳的案子还有什么案子没有,这是我第一次打杀威棒,这把火一定得烧旺了。”
沈滨当即又说了一些事,但是价值都不大。
雷初阳口风很紧,偏偏又是有根脚的,董主薄都想捞他,沈滨自然不敢动刑:“世侄你可以过去问一问吓一吓,但是千万不要用刑,这雷初阳不简单!”
柳鹏知道不能用刑,很多手段就用不出,加上自已在监狱里又是个外人,偏偏这雷初阳口风紧又见过世面,今晚多半要无功而返,但是他必须要试一试:“沈叔,我只是去问几句闲话,不会吓他的。”
雷初阳路子很野,算得上人物,但是黄县监狱的规矩是认钱不认人,雷初阳拿不出真金白银,只能关在阴森的暗室之中,走在前面的狱卒沈文林一边带路一边说:“沈头很看重柳少啊,以后还得柳少多多关照!”
“大家相互关照!”
这位沈文林是沈滨的族弟,虽然快出了五服,但只要有这一层关系,他就能在沈滨面前说上话,沈滨也很看重他,一直将沈文林视作心腹,甚至还让沈文林做了个小牢头。
既然是沈滨的体己人,自然知道一些内情,他一边打着灯笼一边问道:“听说柳少最近跟咱们沈头最近谈了一笔买卖?”
柳鹏轻描淡写地说道:“只是谈了一个意向而已,能不能谈成还得看沈叔的意思?”
沈文林心里说是可以打翻了酷坛子,他听到的风声可不止这一点:“沈头说了好几回了,说咱们牢里不出人才啊,连给您提鞋都不配,柳少您才是理财圣手啊!”
“过奖过奖,沈叔只懂得做功德,不懂得赚钱,我恰恰有一条来钱的路子,又觉得大家一起发财才是正道。”
柳鹏洒了一点鱼饵,沈文林马上咬钩:“柳少那边真有发财的路子?”
只是他脸上还是一副半信半疑的神态,沈滨再看重柳鹏,他还是觉得柳鹏嘴上没毛,办事不牢,哪能凭白弄出一条白进斗金的路子。
江清月一眼就看破了他的疑虑,当即在一旁敲边鼓:“若是不信,等会就看我们柳少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