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皇子则补充道,“父皇,因为王府这次的庶务,涉及到往中原地区贩卖很多粮食,或许秦夫人是因此想多了。”他还是没放弃去的希望,不过想到皇后的严令,神情又黯然了下来。
公叔瑾点了点头,不过,此时没掌握具体数据的他,并不知道四皇子口中的“很多”是个什么概念,反倒对另外一个问题起了兴趣,“睿儿,你的月例是多少?”他倒是不相信清露会亏着睿儿,只是听说睿儿银子不够用,心中很是反感。
睿儿脸上一红,讷讷道,“两……两百两!”
骤然间的转折,让公叔瑾一愣,两百两啊,相当于一个四品朝廷命官的俸禄了,可是真不少,打量了睿儿一眼,还是心存疑虑,“你这银子都是怎么使的,是不是你院子里的花销,都要算到你的账上?!”也不怪公叔瑾这么想,大户人家出身的他,很明白这些小伎俩,想当初顺帝还是皇子时,他的母后对那些庶出的子女们,就是这么做的。
睿儿连连摆手,“哪里,哪里,我这点子银子,哪里管得了我院子里的花销,旁的不说,一个小厨房我就养不起!”
王府中,实际上是没有大厨房的,大厨房是给下人们做饭的,只有两个小厨房,这是因为王府的主子太少了,要求又高。
当初公叔宁在世时,一个小厨房专门做他吃的药膳,一个则负责清露和睿儿的伙食,后来公叔宁不在了,可清露又怀孕了,于是那个小厨房继续做药膳给清露吃,而秦怀恩和睿儿则吃另外一个小厨房做的饭,而这个小厨房,就在睿儿所在的外院。
听起来好像挺简单的哈,睿儿这小厨房也花不了多少银子,可实际上,全然不是那么回事儿!
吃外院小厨房的主子是不多,只有睿儿和秦怀恩两个,可挡不住客人多啊,露城子弟中长住王府的基本上都保持在二、三十人的状态。
此外,清露和睿儿还对下人特别好,小厮们就不说了,这么多年来,他们一直是和睿儿同吃同住一起长大的,还有那些得脸的下人们,例如以顾谢为首的王府官员、教授、护卫首领,以寿喜两位公公为首的有品级的管事们和从宫中来的麼麽们,从双岭村来的栓子、秀芬、刘寡妇……
杂七杂八地算下来,有差不多上百人了,除了吃饭的地方不同外,他们吃的东西没任何不同,这笔花销绝对不是小数。
了解到睿儿平日里的衣食住行,乃至下人们的月例和打赏全都是由清露负责后,连公叔瑾都有点不好意思了,“那你的俸禄呢?”身为超品王爷,睿儿的俸禄每年也有上万两银子了,还有田产收入,公叔瑾算计着,就算不能完全添补他算得上奢侈的日常花销吧,倒也能承担半数了。
睿儿的脸一下子就红透了,“姨母说,攒着给我娶……娶媳妇儿。”后面的几个字低如蚊蚋。
公叔瑾了然,就算他对清露有再多无法言明的厌恶,见清露如此对待睿儿,他也不得不承认,清露对睿儿实在是好得很呐,想来当初对公叔宁也是如此,不然的话,这父子两个也不会对清露有这么深厚的感情。
其实,公叔瑾不知道,睿儿的收入远远不止这些,清露将从露城家眷手中收到的那些“保护费”,也就是每家铺子一成的红利,全都算到了睿儿头上,这笔收入,远远超过了睿儿俸禄和田产收入的总和。
而此时,问题又回到了原点上,公叔瑾问,“那你每个月这两百两银子,到底是怎么花的呢?”
答案相当简单,无非就是吃和送,和普通的孩子不同,睿儿的交友可谓广阔,除了露城子弟和京城一些说得来的“朋友”外,还有江湖上的人。
造成这种状况的原因,和公叔瑾与四皇子的“鼓励”是分不开的,他们都想以睿儿为桥梁,让这些人为他们所用,尤其是四皇子,当发现很多人和他一样,对争取露城子弟非常感兴趣,想法设法地和睿儿交好后,敏锐地认识到,这同样是个争取助力的好机会,更是不遗余力地“帮助”睿儿进行这种交往。
这么多朋友,每个月到京城有名气的馆子里,随随便便吃上三、两顿大餐,那两百两银子就不够使的了,有些时候,睿儿还要给一些江湖朋友帮点小忙、送些礼品什么的……
这一回轮到公叔瑾和四皇子脸红了,尤其是从中得了大利,被揭开了小心思,脸皮修炼得还不够厚的四皇子,红得尤为厉害,有些事儿啊,不说不透,说出来真是丢人,也难怪清露会误认为睿儿在给朝廷“办差”了,现实情况倒也差不多。
睿儿还在解释呢,“其实姨母发现我月例银子不够使了之后,就告诉我,往后在外吃请,都可以记账,由公中出银子,可我的银子还是不够使,这才再不好意思问姨母开口了,想自己赚上一些……”因完全是说谎,头垂得低低的,很是羞愧,还有点惊慌。
公叔瑾却误会了,没爹没娘的孩子啊,不管旁人如何对待,这心里总是慌乱的,这种滋味儿,他在母后故去、父皇不再宠爱后,也是尝到过的,只不过,他那时都建府成亲了,可比睿儿年龄大多了。
“行了!”公叔瑾一挥手,“往后每个月,我添补你点儿零用!”不过区区银两而已,他一个帝王,还能让一个歌姬出身的清露给比了下去吗?
公叔瑾的这个“点儿”可着实不少,每个月有黄金百两,就相当于一千两银子了,比睿儿的俸禄还多。
睿儿很不好意思,他对公叔瑾“诉苦”本来不是想取得这个效果的——不管平日里表现得如何亲近,在睿儿心里,公叔瑾总不是他的亲生爹娘,好吧,本来就不是来着,所以每当他从公叔瑾那里得到什么,都会感到怯怯,和他面对清露和秦怀恩时,完全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