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公叔宁闷闷的声音,从清露胸腹间传来,“露露,你不笨,是我太没用了。”只能用这种丢人的方法,他侧了侧脸,越发贴近清露温暖柔软的小腹,像是从中汲取着生存下去的力量,“我只是希望你记得,我们初遇时,我的样子……”失去后,才知道,原来曾经拥有的是那般美好,不但自己美,还因对方的美,以至于无比留恋、终究难舍,恨不得用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去换回。
“记得的,阿宁,我记得的,我发誓,我永远都会记得你最美的样子……”清露深情的承诺,猛然间变成了愤怒的疯狂,“不怪你的,阿宁,这不怪你,更不怪我!”那个人,她不敢指责,却并不等于不恨!
公叔宁揽着清露的手臂,蓦然收紧,“露露,忘了吧,陪我在这里好好过日子……”此时的他,还相信,他的皇兄会就这样放过他,成就他这种用付出生命代价完成的宠爱。
清露无语,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
秦怀恩也没想到,公叔宁对清露的宠爱能达到这种程度。
夜已深,秦怀恩独自一人坐在京城康乐王府最高的屋檐上,享受着夜风中不多的清凉,距离武帝登基已过去一个多月了,各地的恩科开展得如火如荼,想来其他地方也和京城一样,武生(就是生员,相当于文举中的秀才)的选拔已接近尾声。
如果公叔宁在一接到顺帝离世的消息,或者加封的圣旨时,就启程回京,那么早就该到了,可是现在……秦怀恩望着脚下黑沉沉的华丽府邸,不由苦笑,连宅子都没修好不说,工匠们还并不着急,不然的话,怎么会不连夜忙碌呢?
秦怀恩仰望着繁星微笑,“我的露露真聪明,只要能一直生活在我们的村子里,恐怕这世间便再也没人能伤害得了她了,现在我需要做的就是快,再快些!”
秦怀恩以为他已经很着急了,并没想到,其实对恩科最着急的,恰恰是那个颁旨开恩科的人——武帝公叔瑾。
“五月武生,六月武举,八月中会试,先别说考不考得中,就这份劳碌奔波吧,也不是一般人能受得了的,还是咱们秦爷厉害啊,就跟提前知道了似的,远的就不说了,最起码咱们省得折腾了,不是吗?!不行,我得去江里洗个澡,回来好好睡一觉儿,这贼老天,热得人喘不过气来!”山窜子拉拉杂杂地说完,一转身儿,差点儿没撞到秦怀恩的胸口上。
山窜子讪笑,“秦爷,您回来了……”
秦怀恩的脸色不太好看,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他可不就是提前知道了吗?不由沉着脸道,“你今天习武的内容都完成了吗?”他对这些人的训练,是有教程的,就算没写下来,也是记在心里的。
山窜子苦着脸说,“没,天儿太热……”做为一个北方人,他的确是不适应这种南方的炎热夏季。
若是换做平常,秦怀恩也就不为难山窜子了,此时正是大中午的,在江水中游几圈儿再睡一觉,最美不过了,趁着早晚凉爽时再完成习武内容也是一样,可现在秦怀恩气不太顺,便怎么都不吐口。
就在这时,一个低沉的声音响了起来,“无故为难兄弟,难道这就是秦爷平日里的做派?!”倒也是满含正气。
秦怀恩连头都没回,来的这个人武功卓绝,应该是他重生后,遇到过的第一高手了,但和他比,还是差着不少,他早已察觉到对方,可既然对方不出来,他也没什么好问的,毕竟,他和山窜子现在站的是自家院子外,而不是院子里面。
山窜子却跳了出来,“你是什么人?来这里有什么事儿?”语气很是不善,就因为对方对秦怀恩的态度不好。
“呵呵呵……”来者笑了,“看来是我多事了,想来你们兄弟之间就是这种相处方式。”当下一抱拳,“在下潘凌峰,特来求见秦爷!”
山窜子笑道,“好说,好说!”他很喜欢对方这种豪爽又不失礼的性格。
秦怀恩心中却是一跳,潘凌峰啊,对他来说,还真是一个熟悉的陌生人呢!
前世的一年多以后秦怀恩随秦家人一道,跟随清露的脚步进京,那时的大街小巷中,到处传扬着武状元潘凌峰的大名,大楚建朝五十余年,第一次开武举恩科,大家自然对武状元津津乐道。
又过了一年多,潘凌峰阵亡的消息传来,不知让多少人为这位英才唏嘘,于是这位英年而逝的武状元便深深地镌刻在了大家的记忆中,他阵亡的经过,更是被编成话本和故事,在民间渊源流传。
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英雄梦,秦怀恩也不例外,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用清露的话来讲就是“偶像”,真要说起来,现在已成为很多人心中偶像的秦怀恩,其实也是有过偶像的,那就是潘凌峰!
秦怀恩转身抱拳,简短道,“秦怀恩。”细看了潘凌峰一眼。
潘凌峰的年纪看起来很明显比秦怀恩大,估摸得三十出头了,他身量并不太高,却十分劲瘦结实,气息绵长,双眼明亮,可见内力深厚,两道浓眉一双凤目,容貌不出挑,气质却很好,也难怪有人说他习武是家学渊源。
潘凌峰看清秦怀恩后,却猛然一顿,随即了然笑道,“原来如此啊!”
秦怀恩不语,只是带着疑问挑了挑眉,潘凌峰便解释道,“昨晚秦爷在赌坊下注,我也是在场的,本以为是一掷千金,却没想到原来是志在必得!”
昨天夜里秦怀恩又去王府“闲逛”了,因为去得早了,他进城后,就随意转转,去了清霜清露姐妹原来待的那家教司坊,教司坊的一旁就是间赌坊。
天黑不久,无论教坊还是赌坊,包括整个坊市都是一天当中最热闹的时候。
秦怀恩发现,这家赌坊开了盘口,赌的内容恰恰是这次武举,不由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