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秦怀恩和清露出门带了六个挑选出来的孩子,就是为了认人,往后取消息这种事儿,秦怀恩和清露是不打算来了,麻烦的是这些孩子都不认识字……想到这些,秦怀恩越发觉得清露开办学堂这事,是非常有远见的。
跟从的孩子很快又回来了,没说话,只朝秦怀恩和清露点了点头,果然,不过几息长的功夫儿,赖三儿就在小幺的带领下进了门儿。
赖三儿看着雅间中可谓精细的装饰,眼珠子转动得越发厉害了,提步就想往屏风后面绕,被小幺喝止住了,“站下!你就在这里候着!”伸手要东西。
赖三儿笑了,“怎么,难道你的主子还是个大姑娘不成?”语气中带着不庄重,倒也没进一步的动作,他还记得他娘对他的叮嘱,让他试探,也同样提醒他要小心。
小幺一时间竟没了言语答对,只拿着赖三儿递过来的东西转到了屏风后面。
清露接过,打开来细看,上面拉拉杂杂地记了有近百条的“消息”,简直是将秦家到府城后的一举一动都写了下来。
小童铺纸研磨,清露先记下来自己真正感兴趣的东西,又在赖三呈上来的单子上随手做下了标记,将一些明显是重复凑数的消息划掉,并随意地圈出来几条。
不过十几分钟功夫儿,清露就写完了,这才将小幺和其他孩子一道叫过来,细细地叮嘱了一遍,再把标注好的单子和一块银子交给小幺。
赖三正坐在外面的椅子上抖腿,他等得有些不耐烦,但看到屏风后面影影绰绰的人影,恐怕得有十来个人,便放弃了硬闯进去的打算。
小幺走到他的面前,将带了标注的单子还给他,“抹掉的那些不算银子……”
“这怎么行呢?哎呀呀,大老爷你可不能占我们穷苦人的这点子便宜啊,这往后谁还给你们卖命啊?!若是连这么一点子银子都差,就不该学人家大户人家的样子,花银子买什么消息,这消息是那么好买的吗?这生意不能做了……”赖三儿一听小幺的话,就直直地叫了起来。
秦怀恩跟赖婆子说好的是一条消息十文钱,所以赖婆子才这么不遗余力地多写,这也是清露告诉秦怀恩的办法,现在看到消息被抹掉不算钱了,赖三自然就不愿意了,杂七杂八地说了很多难听的话。
其实这也是一种试探,只不过,试探是要付出代价的。
赖三儿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啪”地一声,原本坐在椅子里的赖三一下子便倒在了地上,鼻口蹿血,右腮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了起来,那效果如同被人狠狠地扇了一个大嘴巴。
可奇怪的是,并没人接近他。
赖三只觉得耳朵嗡嗡作响,眼前一阵阵地发黑,脑子里面晕沉沉的,爬了两下儿都没爬起来,他趴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好像连后牙都松了两颗。
小幺先是满怀敬畏地往屏风后看了一眼,这才把接下来的话说完,有了底气的他,说起话来也越发地流利和顺畅了,“上面画了圈儿的,是我家主子比较爱看的,每条给你百文钱,这回算下来是一两多银子,喏,这是二两银子,多出来的是我家主子赏你的!”将二两银子丢在了赖三的面前。
赖三抓起那块儿银子,先掂了掂,又放在嘴里咬了一下。
这时小幺又说了,“下次办差事,你最好管好了你这张嘴,再有胡言乱语对我家主子不敬,五天之内必取了你们一家老小的性命,到时候,你们就连怎么死的都未必知道!”
赖三吓得涕泪直流,在地上连连磕头,“小的记下了,小的再也不敢了……”这时他才发现,在他身旁不远处多了一个纸团,想来方才他就是被这个东西打中的。
小小软软的一团纸啊,能把他打成这样儿,那丢纸团儿的人得有多么大的力道?别说刀剑了,就是方才人家用的是个茶碗儿,估计他的小命儿现在都不在了。
赖三连滚带爬地跑了出去,心里暗恨自己那不长眼的老娘——对方都这么厉害了,还让他试探个啥?
却不想想,当初他看到赖婆子被秦怀恩吓得三天起不来床的惨样时,也曾好一通地嘲笑。
捏了捏银子,赖三的脸上才露出了扭曲的笑容,二两银子诶,比他三个月的月钱都多,这趟买卖还是很划算的,大不了他以后老老实实地就是了。
“这人真是挺讨厌的。”赖三走后,清露忍不住说,没亲眼所见,她还不理解秦怀恩的感受,又拍了拍秦怀恩的肩膀安慰道,“不过,你也不用放在心上,他这样的人,以后一定会有人收拾他的!”
秦怀恩点了点头,他倒是没啥郁闷的,毕竟,他以前就知道赖婆子一家是什么样的人,方才也出手教训过了,而且他现在已将恩威并重的手段运用得越发纯熟起来。
一行人离开了茶楼后,又去了布庄和车马市儿。
来的孩子越来越多了,家里除了住的地方不够外,首先缺的就是布匹了,无论是衣裳、行李,还是工匠走了之后厢房的墙面,都需要大量的布匹,对了,还有棉花,薄、厚的棉被和袄裤都是要提前预备出来的。
好在以往家里有很多存货,不然的话,这些孩子现在连日常穿的和用的都没有了。
掌柜的是老熟人了,见了清露脸上就笑开了花儿,清露也没多耽搁,只告诉他所需的布料和样式后,就打算离开了。
反倒是秦怀恩叮嘱了一句,“往后你们这里不管来了什么顶尖儿的绸缎,都要送两匹到山上去!”他对这方面倒是丝毫不在意的,但他不想让清露受委屈,就算比不上原来的生活,他也想让清露在他力所能及的范围内过上最好的日子。
清露笑笑地看了秦怀恩一眼,当做鼓励。
在车马市他们又买了十来匹的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