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辗转听说了秦秀梅的死以及死因后,清露给的评语是:笨死的!
是的,一个十七岁的健壮的妇人,怎么就能饿死呢?干些浆洗搬运这些没任何技术含量的活儿,都能活下去。怎么就非得去做那种下|贱的职业呢?不是笨死的,又是什么?!
清露想了想,或许,还有懒吧!
这些都是后话。
现在的清露见成功地打发走了秦秀娥,心情还是不错的,热情地招呼大家进暖棚听戏。
山上今年搭的这个暖棚,可真是让人大开眼界,就连清露,在没亲眼见到时,都没想过这棚子能搭得这么好,它有两个特点,一个是大,一个是暖。
它有多大呢?简单说来就是占了前院五分之四的面积,若是站满了的话,几千人也站得下,若是坐着,上千人也很宽松。
之所以这么大,是为了利用东西两侧的厢房,和坐北朝南的正房当山墙。
可就算有这三面墙,因为长宽太远,当中还是打了很多的木柱,这些木柱由一根根的原木充当,下面是三角形的架子,上面则是捆扎的同样的由原木制成的横梁。
当清露看到这些梁架时,一下子就想到了现代建筑工地上的脚手架。
也就是清露的家底,若不然,想要一下子找这么多的木材,根本就不是普通人家或是一个小山村能够做到的。
这样的梁架上铺上两层厚厚的毛毡,再把最后一面儿,用毛毡连缀成厚实的帘子垂下来,就成了个大大的棚子。
现在,做为山墙的三面房屋统统窗门大开,一股股的热气,正从整日整夜炭火不熄的屋子里涌出来。
要知道,这些屋子的地面,就相当于现代的地热和这个朝代的大炕了,这么多这么大的炕一起取暖,又怎么不会不暖和呢?
这还不算,棚子当中,还有好几十个烧了蜂窝炭的小炉,里面加足了两大块儿的蜂窝炭,两个时辰内是无需人照顾的,也成了很重要的热源。
其实这棚子看着奢华无比,实际上并没花太多的银子:木梁和毛毡拆下来照样可以做旁的用,人工是都是村里人白出力的,就算是蜂窝炭是纯粹的消耗品吧,偏生人家清露这蜂窝炭价格便宜得都不好意思说。
清露刚一转身,就听到一声装模做样地咳嗽声,让清露的脚步一顿。
这是秦怀仁发出来的,其实清露方才就看到秦怀仁了,连跟在他身后的于氏都看到了,但那时秦秀梅还闹,秦怀仁为了避嫌,恨不得整个人直接缩进雪堆中去。
现在秦秀梅走了,秦怀仁就没事儿人似的跳了出来。
清露听见这声咳嗽后,心里犹豫着,到底是回头呢,还是不回头呢?
若是回头的话,这秦怀仁也太拿大了些,清露想向他示好、想让他听话是没错的,但一旦过了那个度,好事儿就会变成坏事儿。
若是不回头的话,秦怀仁万一拉不下面子溜走了,那清露准备的最后一份年礼可就送不出去了。
好在,秦怀仁并没让清露犹豫太久,便张口道,“大哥、大嫂过年好啊!”他方才是可是看见林胜德对清露的一脸谄媚了。
而更让秦怀仁惊讶的是林胜德母子的穿戴打扮,就算是过年吧,这两人身上厚厚实实的锦缎面衣裳,也不是一般人家能置办得起的,最起码,秦怀仁自己身上的这套衣裳,就比不过。
秦怀仁真想不到,不过是几个月的功夫儿,以往贫穷寒酸仰他鼻息的林胜德,就一下子过上了比他还富裕的日子!
这让秦怀仁如何忍受?!
不行,秦怀仁觉得,他必须弄清楚林胜德到底是怎么弄来的银子!
清露听了秦怀仁的话后,笑了,笑得真诚而痛快,有了秦怀仁的这句话,她今天就不用担心了。
“哎呀,秦秀才,太客气了!”清露热情地招呼道,“快进来,我一早就给你准备好雅座了,实在简陋,还望不要见怪啊!”
清露不是忽悠秦怀仁,而是真有雅座,所谓的雅座就是屋子里的窗户下,设了扶手椅,既能看得特别清楚,还很舒服暖和,此外,扶手椅旁还有小几,上面有用来待客的果盘。
见清露这么给自己面子,秦怀仁笑意更胜,“大嫂太客气了!”提步便往里面走,可刚要进门,却被清露给叫住了,“秦秀才……”看着秦怀仁的身后,脸上有些为难。
秦怀仁回头一看,发现于氏不知何时跟了过来,不由又惊又怒,“谁让你来的?你还有没有点规矩了?!”在他眼里于氏的地位连丫鬟都不如,他真不知道于氏什么时候胆子这么大了,抬起手来,就要打。
清露却拦住了秦怀仁,语速又急又快,“秦秀才,你想做什么,快回家去做吧,方才这秦秀梅刚在外面闹了一场,就够丢人的了,我可不想再出什么乱子了,没得坏了大家伙儿今天听戏的兴致,再说,也让我村里面抬不起头来啊!”
秦怀仁有点惭愧,的确是这样的,清露花了这么多的银子,弄了这么大的阵势,不就是为了个脸面,为了在众人前买好嘛!
但秦怀仁心里还是有点怀疑的,清露这样无缘无故地找于氏的麻烦,是不是变相地不给他脸面啊?!
仿佛是看出了秦怀仁的怀疑,清露连忙说,“来来来,我们到一旁说话。”将秦怀仁和于氏叫道了自家大门和暖棚之间的地方,她身后还跟着保护神秦怀恩,还不请自到看热闹的程一针。
让人感到奇怪的是,于氏明知道事儿不好,到了此时,却没有溜走,而是乖乖地跟着秦怀仁走到了清露面前,于氏苍白着一张脸,一副被吓傻了的样子,原本就很普通的容貌,看起来又有了几分呆相,和容貌出众装扮靓丽的清露,简直是天渊之别。
清露也不废话了,直奔主题,“我也不会无缘无故地和秀才娘子过不去,”将“秀才娘子”四个字咬得极重,“我一直想想问问,我离开秦家的那天早上,秀才娘子对我说的那些话,到底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