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殷氏的眼神越来越凶狠、恶毒,秦秀娥到底还是坚持不住了,她磨磨叽叽地往门口蹭了过去,这其间看了清露和姜氏好多次,但这两个嫂嫂,没一个给她回应的。
其实,这时秦秀娥不管再做什么都是于事无补了。
早在清露和殷氏刚开始对话时,栓子就已跑到了外院正堂,对秦大川说,“秦老太太和秦大小姐在后院弄了些麻烦出来,请秦老爷和几位少爷快过去看一下吧!”
秦大川心底一沉,他就知道带这两个惹事精出门准没好事儿,视线颤巍巍地扫过主席上的几个人,如果不知道清露有这么大的势力,他或许还能斗胆周旋一番,但是现在,他想的只是如何自保。
秦大川声音压得极低,对栓子说,“哎,妇人间的吵吵闹闹,且不去管它,这大喜的日子……”他将结发妻子和亲生女儿就这样丢弃了,没有丝毫的犹豫和愧疚。
栓子心里对秦家充满了鄙夷,当初太太教他话时,他还很迷惑,不知道怎么可能发生这种情况,真没想到,这种情况还就这么发生了。
栓子不等秦大川说完,就直起身,大声说,“秦老爷,话儿我已带到,去与不去,都是秦老爷拿主意,这次秦老太太和秦大小姐惹的祸事不小,到时候我们这些村里人处置起来,你们秦家没有怨言就好!”说完也不等秦大川再说什么了,转身就往一旁的第三席去了,因为次席除了秦怀仁和林胜德这两个秀才外,还坐了郭掌柜、赵掌柜等一众人,村里的德高望重者就只能坐第三席了。
外院的正堂很大,只这一间屋子就摆了六桌席面,七间正房之间的雕花木门现在也全是打开的,栓子这一嗓子,不仅六桌席面上的人听到了,就连东西偏厅的一些人都听到了。
而从栓子的话中,大家都不难推断出发生了什么事儿,此时,不管秦大川愿意不愿意,这个席,他都是坐不下去了。
这时,第三席和第四席上的村中长者们,已然站起身来在栓子的带领下往内院去了。
秦大川赶紧带着自家的三个儿子去追,连林胜德也没放过,这种时候他总不能一个人顶着,奇怪的是,秦怀义忽然不见了,怎么找都找不到,方才秦大川明明看到他在第三席的,就以为他是跟长者们一道走了。
林胜德倒是没啥犹豫,因为他现在还不知道秦秀梅惹的麻烦有多大。
程一针在一旁看着这些人离去,心里刺痒得很,一个劲儿地念叨,“也不知道什么事儿,真想去看看啊,”对曲少东家说,“你可不知道,清露骂人可好看了!”他一次都没看到,很是遗憾。
曲少东家和程一针绝对是臭味相投,“是吗,是吗,你快和我说说,”又问,“若是我们现在也跟进去,清露不会恼了我们吧?”
程一针满脸惧色地摇了摇头,“清露吧,倒是还好说,就是大郎那个人,脸忒黑,轻易没人敢招惹他。”
苏东家和钱东家,看着这两个小子连连叹气摇头,“你说说,你们啊……”
就在这时,刘秀芬到了,对苏东家施礼道,“苏老先生,我们家太太有些事儿要劳烦您,不知您……”
刘秀芬话还没说完,曲少东家马上跳了起来,“没关系,没关系,我苏家叔父最是乐于助人的,太太相求,哪有不去的道理?”拍着胸脯子保证,“我这就陪苏叔父过去!”说完了,对程一针得意洋洋地挤了挤眼儿。
刘秀芬不仅认识曲少东家,对曲少东家的印象也不错,听了这话,马上笑着道谢。
苏东家先看着唯恐天下不乱的曲少东家叹了口气,然后才邀请钱东家,“不知道老弟可愿陪我走这一趟?”以他的身份是不愿意插手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儿的,但既然来了,就没有推脱的道理,索性连钱东家也带上了。
“那是自然啊!”钱东家起身。
刘秀芬刚要带路,却被程一针拦下了,“秀芬,那我呐?清露就没说让我也去?”
刘秀芬笑了,“我们这宅子程神医哪里去不得,尤其是今儿,你只要说外院的灶间不够用了,再没人敢拦你的!”
宅子建好后的这段日子里,秦怀恩的猎物都是给自家喜宴预备的,好在,村里人开始赶山了,吃货程一针干脆有事儿没事就带着自家厨子来这里住上一夜,正好可以吃到最新鲜的野味。
对此,清露和秦怀恩还是挺欢迎的,因为程一针的厨子做东西确实超级好吃,全家人都能打牙祭不说,女人们还跟着学了不少烹饪技艺。
现在大家都笑称程一针是秦家的半个主子。
程一针听刘秀芬这么说,立马蹿到苏东家前头去了,曲少东家也不落后,两人你追我赶,竟然追上了村里的一行人。
决定出面后,秦大川的脚步也不慢,终于赶到了村里人的前头,大家进屋时,殷氏和秦秀梅被捆好不久,秦秀娥则是刚走到廊下。
秦大川一看内院堂屋中的架势,就抢先开口道,“清露啊,别说今天是个大喜的日子,就是你不认亲的话,我们也算是你的长辈吧,到底是多么大的罪过儿,你就这么不依不饶的,还将人捆了,你真不嫌丢人吗?”生动的面部表情看起来,很能争得同情分儿。
对秦大川的先发制人清露早就习惯了,她安然地从座位上起身,招呼村里的众人在客位上坐下,连秦家人也没落下,可殷氏被丢在地上,秦家的几个晚辈儿就不可能坐了,只好站在了村中长者的身后。
秦怀恩倒是也随着清露起身了,但一言不发。
等众人们都坐好了,清露这才不急不缓地开口,“到底是多么大的罪过,秦老爷这话可是把我问着了,想来我朝律法,两位秀才应该比我这个小妇人更清楚吧!”
清露话音刚落,程一针和曲少东家已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程一针说,“我知道,我知道,偷盗啊,一两银子以上杖三十,刑三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