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程一针就带着马车来了,秦怀恩亲手给清露梳洗喂粥、喂药,而不惯早起的清露困得兀自睁不开眼睛。
秦怀恩背着清露下山乘车,一路上遇到了很多上山干活的人,见两人这样俱是十分惊讶,男人还好一点,被秦怀恩横了两眼后,就讪讪地转过头去,不敢再看了,更不敢说什么。
女人和孩子可不管这些,当时是闭嘴了,走过去之后那闲言碎语可就多了:
“大郎可真够宠清露的,我看都快要宠到天上去了!”
“清露有什么好?就算原来长得不错,现在脸也烂了,身子还不好,大郎这回可吃了大亏了!”
“亏什么亏?听说清露手里有大笔的银子,这回建房子,用的都是清露的银子呢!”
“对哦,对哦,再加上清露那出身,什么男人哄不住啊——”接下来是充满暧昧的笑,“嘻嘻嘻,呵呵呵……”
这些话并不过份,听了却让人心里很不舒服,秦怀恩依旧面无表情,程一针却有点忍不住了,“大郎,就打你想对她好,也总得差不多吧,这大男人的,得顾忌个面子不是?!”他知道,秦怀恩既不缺银子,也不需要用清露的银子,真没必要担这样的骂名!
秦怀恩眼睛一瞪,“我愿意!”他觉得,他怎么对清露好都不过份,至于别人怎么想,他并不在乎。
程一针没话说了,加快脚步,想拉开和他们两人之间的距离,秦怀恩不在乎,他还觉得丢脸呢!
可秦怀恩这样的人是那么容易拉开距离的吗?就算程一针在前面跑,他照样跟得上,方才他不过是照顾程一针的速度,这才走得慢了。
你追我赶间,他们很快就到了停马车的地方,秦怀恩将清露抱上了马车,很是恋恋不舍,本想叮嘱两句,见清露还是困得迷迷糊糊的,就舍不得开口了,只得一再地交代程一针。
程一针真是看不惯秦怀恩这样,小声说,“大郎,要不然咱们两个去得了,这打家俱本来就是大事,清露毕竟年纪小,哪能做得了主?”
清露自然是能做得了主的,可就因为清露太能做主了,程一针反倒是放不下心来——清露太能花钱了!
和工匠商量建房时,被吓着的可不只是秦怀义一个人,还有程一针,就算程一针身家不菲,自问也没见过清露这么奢华的女人,那真是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她花不到的。
在这乡下地方建个院子,就像是秦家那样很不错的院子,也不过就是一百多两银子,这次清露将房子建到了山上,又加上了铺路,花费自然大些,不过有个三、五百两也就够了,可通过清露和工匠们的交流,程一针发现,这个房子按照清露的标准建好后没个三、五千两下不来,这还不包括铺路和圈山的费用,单纯是院子和房子。
而现在,清露又要买家俱了,就听清露说要程一针带她去周围这几个县城中最好的木器坊,程一针就知道,这家俱便宜不了,搞不好比房子都得贵!
秦怀恩听了程一针的话,一言不发,转身就走了。
秦怀恩当然是想去的,可清露说了,家里今天才是第二天包午饭,就算她的办法再好,可大家都还没适应过来,必须得有人看着,而且有些人是刚听说秦家招工的消息的,所以近来几天工人的数量一定会持续增加,秦怀恩得将他们组织好,不能乱。
本来清露也不想这么早就去弄家俱的,可秦怀恩干活的速度实在是太惊人了,这不,估计再有两三天的功夫儿,车马行的碎石路就能铺完了,可以运材料建房子了,而打家俱是慢功夫儿,到时候房子建成了,耽误用就不好了,所以她今天必须去。
程一针见秦怀恩走了,悻悻地上了车。
清露抱着秦怀恩特地为她带的一床被子,竟然还在睡,仿佛方才的那些议论都和她没关系似的。
不过,清露很快就睡不着了,因为实在是太颠簸了。
清露懒洋洋地睁开了眼睛,就看到了程一针那张隐隐发黑的脸,打了哈欠说,“你这是怎么了?”
程一针张口就问,“你到底有多少银子?”
清露想了想,“一万来两吧!”银票是两张,一张五千两的一张三千两的,再加上秦怀恩给她的一千多两现银,和这阵子秦怀恩来来去去地赚的近一千两。
程一针惊讶,“才一万两,你就敢这么花?就不想想往后你打算怎么过日子?今天你买家俱打算花多少?”
清露慢悠悠地说,“大郎不是还能挣吗?买家俱……估计得一万来两!”两辈子加起来,她好不容易有一个像样的家,怎么也得布置得舒服和可心。
程一针点了点头,“我就知道!大郎娶了你这样的女子,再能干也得累死!”秦怀恩是白白担了那个恶名了,更可怕的是今后的日子没个好过了,忽然惊叫一声,“一万两?!你哪儿来的银子,休想让我借给你!”清露到现在都花出去快两千两了,主要是给工匠进料的订钱。
清露笑了笑,“我的男人我自会心疼的,你不用操心了。”心里并不生气,觉得程一针人品不错,能在自己这“美色”前,依旧对秦怀恩尽朋友之谊,也很可能是因对自己出身的介意,才感情冷淡了吧,说来说去,也就秦怀恩能把她这个妓女当成公主般宠爱着。
倒是程一针有些讪讪,“我……我就是觉得,你太……算了!有什么我能帮得上的,你就说话,大不了往后让大郎还我就是了。”既然秦怀恩要宠着清露,他也无话好说,该帮忙还是要帮忙的。
“好啊!”清露说,“到时候,你就尽心尽力地帮我讲讲价吧!”
程一针先点头,“那是自然的。”他就是干这个来的,不过还是很不放心,就是再讲价,那一万两的东西还能变成一千两不成?也不能让人家木器铺子亏血本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