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清露还在问,“村长,村长,这不是咱们村子里的规矩吗?我刚刚问完,为啥这规矩说变就变了,你倒是给我说说啊?!”
村长的脸红了,就连跟在他身后的村里那些“德高望重”的人,脸也悄悄地红了。
正在僵持不下时,秦大川到了,他十分老到的一锤定音,“清霜,我是秦怀恩的亲爹,这秦家的事都由我说了算,我若是不同意他买,他就不能买!这是秦家的家务事和村里的规矩没关系。”
村长和其他人,立刻向秦大川投出感激的目光。
一看到秦大川,清露就更高兴了,“那既然是这样的话,我就卖给程一针吧,秦老爷,这秦家的事儿既然是你说了算,难道村里的规矩也是你订的吗?!”
村长的老脸又红了。
就连秦大川都噎了一噎,他能说什么,他用清霜和秦怀恩的关系留下了清露,但现在又不让秦怀恩买下清露,这本身就是矛盾的。
这时,秦怀礼的一句无心之言,救了秦大川,“清霜,你难道真的不喜欢我吗?宁可跟着七老八十的程一针,也不喜青春年少才华横溢的我吗?”
清露差点儿没吐了,秦怀礼青春年少是真的,才华横溢根本就是一点都谈不上,至于说程一针七老八十,那纯粹是胡扯八道啊!
清露顿了顿,强压下了心中的恶心,给外面的人感觉似在犹豫。
得到喘息机会的秦大川又找到了新的理由,“清霜啊,你毕竟是村里的人,这卖身给谁,也得村子里的人说了算,这也是村里的规矩!”
清露很清晰地冷笑一声,“我也不怕旁的,我怕就怕这村里的规矩本来就是给我一个人设下的,而且还能改来改去,就算当着这么人的面儿,秦老爷也可以反复无常。”她不再说村长什么,只是对秦大川开火,她想了,不能一下子把所有人都得罪了。
秦大川终于也脸红了,“这说的是什么话,村里的规矩从来就没改过,只不过你年轻,来咱们村里的时日又短,我这才一样样地告诉你,并不是改了。”
清露点了点头,又发现他们根本就看不到,连忙接下去说,“好了,那我现在明白了,因为我在村里和秦家住过一年多,命又是秦家人救的,所以就算作是村里的人了,因此我不能卖身给村外的人,这就是小岭村的规矩,而现在在村里我只能卖身给秦家,至于卖给秦家的哪个人,要秦老爷说了算。是这样吗?”
清露的风寒已经完全痊愈了,此时她说起话来声音爽脆,口齿伶俐,长长的一段话条理分明,很快就说明白了。
秦家人因为紧张,还没什么感觉,村长的脸上却露出了疑惑的表情,还看看了身后的人,只可惜,此时没人领会得了村长的意思,反倒是门外看热闹的那些妇人,因为以往曾和清霜打过交道,有人直言道,“这清霜怎么像是换了个人似的,这嘴皮子也太利落了,就连这嗓子都脆生了不少。”
因为议论的声音并不低,不仅村长听到了,就连清露都隐隐地听到了,这也是她为等下要做的事,打下的伏笔。
清霜和清露长得酷似,性格却完全不同,嗓音上的差别也很大,清霜的柔和低沉,清露的清脆嘹亮。
不过,清露想在拿出自己的杀手锏前再干点别的,她就是要全身而退,也不能让秦家这么毫无损伤地置身事外,她先是追问了一句,“这规矩不改了?”得到了肯定回答后,柔声喊道,“四少爷,事到如今,我也无路可走了,只问你可曾听说过一句话?”
秦怀礼立马凑上前来,就连其他人也被清露吸引了注意力,院子里就是一静,清露抓住这个机会,略略提高了声音说道,“‘易得无价宝,难得有情郎’!”
清露话音一落,院子里就响起了此起彼伏的抽气声,东北山区生活贫苦、民风开放,但也没人敢这么明目张胆地当着众人的面儿,说如此露骨的情话,尤其是还出自一个女子之口,只是,因为这话说得太动听太文雅了,一时之间倒让人讨厌不起来。
秦怀礼更是激动得不行,“清霜,我知道,我就知道,你懂得我对你的这份心意……”
清露如愿地看到了秦大川满脸阴霾。
清露就知道,既然秦大川都不敢当着秦怀礼的面儿争夺自己,那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肯定更不好意思了,而她就是要借助这个机会,彻底歪下楼,将秦家搅合得一团乱,作为秦家这半个月来对她“友好招待”的回报。
“清霜虽然蒲柳之姿,也在万般无奈之下为了活命做了些不得已的事儿,”清露不等秦怀礼说完,便再度开口,“但第一次嫁人也是明媒正娶的,那么四少爷,如果你真的珍惜这份感情,就休要趁人之危提什么卖身为奴的话,直接许我正妻之位好了!”
“什么?你疯了吗?我们堂堂的秦家儿子,怎么能娶你这样来历不明,跟了两个男人,又丑陋无比的妇人做正妻?不对,天知道,你在外面跟过多少男人……”听了清露的话后,最先闹起来的自然是殷氏,尽管包括秦大川在内的所有人此时都觉得清露的要求太过份了,但秦大川一个是没有殷氏嘴快,一个是也不愿意因此失了身份。
对殷氏和其他人的反应,清露早有心理准备,但此时她不慌不忙,只是追问秦怀礼,“四少爷,我再问一次,你应是不应?你对我的那番情意,到底是真是假?!丑话说到前面,卖身为奴这种事,我是宁死不从的!”端的是掷地有声。
院子里一下子就乱了起来,不仅秦家人,就是外人也开始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了,都是谴责清露自不量力的——清露已彻底将她该不该被沉塘的命题,歪楼成了能不能做“秦怀礼正妻”的大讨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