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这道声音出现的,是一排训练有素的军队,他们秩序严明,光是站着就有一股肃杀之气扑面而来。
立于最前端的中年男子一身盔甲,手执长剑,每一步都好似踩在沙场上,他的五官硬朗,细看之下竟和陈锦书有着几分的相似。
“阿书,那个人长得有点像你耶!”
秦氿略微兴奋的声音让陈锦书无语了,她用力地揉了揉它的脑袋:“是我长得像他!”
这个突然出现的男人,正是她的便宜老爹陈硕,只是,他怎么会来?
陈硕并没有看到陈锦书,自打进门后,他的目光都落在了棺木上,紧绷的面容是满满的愤怒:“沈西楼!我把女儿交给你,你就是这样待她的吗?”
他提剑上前,气势汹汹地朝着沈西楼而去!
“我今天要为我的女儿讨一个公道!”
荣王府的流言早已漫天飞舞,陈硕一进城还来不及安顿下来,就听说了陈锦书的遭遇,那场诡异的大火,还有她接连被暗杀、被下毒的事,都令他愤怒不已。
纵然他自小就把陈锦书送入灵隐寺,可她始终是自己的亲生女儿啊,他离京前才送女儿风风光光地出嫁,谁想回京后就要白发人送黑发人!
侍卫早已吓得腿软,可职责在身,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保护王爷!”
沈西楼的理智这才回笼,他冷声道:“陈将军,你是想要以下犯上吗?”
陈硕拔剑,冷硬的声音暗含着悲恸地响起:“我不是什么将军,我现在只是一个父亲。”
刀光剑影闪烁着,一场激战一触即发,沈西楼的面容越发阴沉了,他相信这一刻的陈硕是真的敢伤了自己!
该死的,他竟然被这一对父女逼到如此地步。
“睁大你的狗眼看看,那边站着的女人是谁!”
陈硕的脚步停下,顺着沈西楼的目光望去,只见一个抱着小狐狸的女子正望着自己,那与早逝的妻子有着八分相似的面容挂着浅浅的弧度。
陈硕大惊,握着剑的手有些发抖,不敢置信道:“锦书?”
被沈西楼这一喊,陈锦书也没得选择了,她微微屈身,恭顺地喊道:“爹。”
“好、好,乖……”陈硕一眨不眨地望着陈锦书,好似在确定她是否真的存在。
被这样的目光看着,陈锦书的心底升起了一种陌生的异样感,她和陈硕确实不熟,甚至在原主的记忆中,陈硕待她并不亲厚。
在她迟疑间,陈硕已经大步走到了她的面前,将她护在身后:“没事了,以后爹会保护你的。”
沈西楼冷眼看着他们,面无表情道:“陈将军,你班师回朝却不在第一时间回宫复命,而是领兵闯入我这荣王府,更是刀剑相交,你眼里还有没有规矩了?”
陈硕护着陈锦书,毫不畏惧道:“王爷放心,今日一事臣会亲自向皇上请罪!可小女活得好好的,眼下这情况王爷是不是也要给老臣一个解释?”
他的女儿正活生生地站在自己面前,这灵堂又是怎么回事?
陈硕的咄咄逼人,让沈西楼的俊容再次变得难看了:“呵,这还不都是令爱做的好事!本王还等着本王的好王妃,给一个解释!”
陈锦书没死,那自然是不会有鬼的!可见让他噩梦连连,不得安宁的画面都是假的,是陈锦书搞出来的!
一想到自己就这么被耍了一顿,他就恨不得抽她的筋,剥她的皮!
陈硕的眼神带着疑惑,落在陈锦书身上的目光却暗藏几分温和:“别怕,有什么事情告诉爹,爹会为你做主的。”
陈锦书眨了眨眼,便宜老爹的护犊情深让她的计划出现了偏差,她的眉头微微拧起,也有些头疼着该怎么处理。
秦氿饶有兴味地看着,忍不住出声道:“阿书,我感觉你抱了一个好粗的大腿!”
“这大腿能不能抱得稳还是两说。”陈锦书默默地掐了秦氿一把:“你不觉得陈将军出现得太巧了吗?”
“什么陈将军,那是你爹。”秦氿轻哼:“你管它巧不巧,反正现在老爹是站在你这边的,你就借着他的势,名正言顺地脱离王府有啥不好?”
陈锦书静默,秦氿的话糙,但是道理还是没错的,有便宜老爹顶着,她能省心不少。
她眨巴着双眸,泪水说来就来:“爹,我想回家,我要离开这里……”
见陈锦书落泪,陈硕一句多问的意思都没有,他扬手:“来人,护送小姐回府!”
沈西楼面色一沉:“谁敢!这可是荣王府,陈锦书先是本王的王妃,而后才是将军府的女儿!”
他还没有好好教训教训这贱人,怎么可能由着陈硕将人带走!
“从今天起,小女就不是您的王妃了。”陈硕沉声道:“往日是我将军府高攀了,老臣即刻将小女领回家,此后男婚女嫁再无瓜葛!”
此话一出,别说是沈西楼了,就连陈锦书也怔住了。
她和沈西楼是御赐的婚姻,并不是能够说断就断的,所以她才给沈西楼下了众多的套,打算占足了理后一状告出去,正式地离开王府。
至于旁的,像是整得沈西楼人财两空之类的,只是她另外附赠的小礼物。
却不想,便宜老爹会冒着得罪皇室的风险护着她……
沈西楼的脸已经黑得不能再黑了:“陈硕,你竟然敢藐视皇家,不要命了吗?”
陈硕冷笑:“不劳王爷操心,一切自有皇上定夺,我就是豁出去这张老脸,也要保住我的女儿!”
在陈硕的一声令下,卫兵早已做好了准备,手握武器,随时准备着杀出去!
沈西楼面色逐渐转青,他看得出来陈硕不是说笑的,他的话一个字一个字从口中挤出去:“放他们走。”
留得青山在,他就不信陈硕会一直护着她!
“谢王爷。”
陈硕虚虚地行了一礼,便要带着陈锦书等人离开。
江可柔看在眼里,终于反应过来,朝着陈锦书扑上去:“王妃,求您救救我,我不想死,求求您……”
从沈西楼如今的反应看来,她留在这里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的,哪怕不用在献祭,可下场也不会太好过!
她真的不想死……
突然冲出来的江可柔让陈锦书有些迟疑,她让这两人翻脸内讧,是为了逼出沈西楼的真面目,确实没想过真的让江可柔去死。
但她就这么走了,江可柔一定会被迁怒的。
陈硕望着她,好一会儿才道:“你想做什么就做,出了事,爹给你担着。”
“我和柔儿情同姐妹,既然我要离开王府了,王爷不介意我带个人走吧?”有了陈硕的话在,陈锦书才将江可柔扶起,似笑非笑道:“王爷身边的可心人那么多,分我一个也没关系的,对吧。”
她这看似是一句商量的话,却没有半点儿顾及沈西楼的意思,拉着人就走。
沈西楼的怒气已经到达了最顶端:“陈锦书,你不要太放肆了!”
就在此时,王府外又有一群人冲了进来,为首的正是回春堂的店小二,以及回春堂所雇的护卫。
小二笑眯眯道:“王爷,您在我们回春堂还有一千两白银的款项未结清,今日已经是最后的期限了,您看这……”
沈西楼气结,被这接二连三的事情整得风度尽失:“一派胡言!本王何时有光顾过你们回春堂?”“王爷您是贵人多忘事,您不是才让您的夫人来我们药铺取药吗,大伙都看在眼里的。”小二挠了挠头,故作恍然道:“您是不是恼了您肾阳虚的秘密被发现了?实在是抱歉,小的不是有意说出来的,实在是
这数额太庞大了,所以小的不得不上门讨要。”
肾阳虚,可不就是不举吗?
小二看似解释,实际上却把沈西楼的脸面踩到了地上,更是令人想起了回春堂曾发生过的那场荒谬的验身。
一时间,落在沈西楼身上的目光煞是精彩。
“放肆!”沈西楼大怒,哪里还顾得上去计较江可柔的事,扬手道:“把这些人给我抓起来,狠狠地打!”
“救命啊,荣亲王不还钱,还要打人……”小二手里挥舞着那张坑骗江可柔写下的欠条,哀嚎道:“可怜我回春堂,为了王爷的病找了多少名贵药材!白纸黑字写在这里,您还要赖账吗?”
陈锦书躲在陈硕的身后,笑意盈盈地看着这一出好戏。
这店小二,简直是戏精本精了,一个无中生有的欠条,居然还能演成这样子。
她决定回头一定要给小二升职加薪!
陈硕压根不知道这是陈锦书一手操纵的好戏,他忍不住站出来道:“王爷,您这是仗势欺人!”
说着,他的眼神不自觉地往沈西楼的下半身瞄了瞄,好似在观察着他是不是真的废了。
难怪这男人会对他貌美如花的女儿无动于衷了,原来是这样……
沈西楼攥紧了拳头,他活了半辈子,都没有像是今天这么丢脸!
“今天,所有人都别想走出这里!”
该死的,他拼了!
“都给我上!给我往死里打!”又是一记凌厉的嗓音先声夺人,而后,一道明黄色的身影遥遥出现:“都给朕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