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危?我爸?”
唐简直愣愣的反问。她整个人像是被人抽筋扒骨,看到爸爸一脸苍白双眼紧闭的从抢救室里推出来时,她的一声尖叫划破了医院的走廊。
“爸……”
唐建起被唐简叫醒了。
艰难的抬起头,看着跟在急救床车旁边的女儿,他眼里有无尽的不舍。
想说什么,却力不从心的将头歪向了一边。
“爸爸你别用劲儿,就快到病房了,你想说什么到了病房再说。”单薄的唐简弯着腰,双手握着爸爸手臂,声音连同双手颤抖的如同大海里摇摆无控的孤单小舟。
一众医生护士将唐建起推往高危病房并安置好后,都很默契的出去了,空荡纯白的病房内,只剩下父女二人。
唐简整个人趴在唐建起身上,嘴里不停的喃喃:“爸爸,爸爸,爸爸……”
唐建起缓缓的睁开眼睛,努力的张开嘴,看到爸爸想说话,唐简将耳朵凑到爸爸嘴边,唐建起气若游丝:“简简,爸爸不在了,妈妈一个人太难,你是家里最大的顶梁柱,要帮妈妈照顾好弟弟妹妹,照顾好妈妈。不要让她们受欺负……”
“爸爸,你不会死,你不会死的爸爸,我不要你死,我不要你死呀,爸爸。”唐简的声音里尽是与天抗争的执拗的撕心裂肺。
有爸爸的日子,她是那么的欢乐无忧犹如古堡里的小公主。
可是
爸爸就快没了。
眼泪纵横了她的整张脸。
唐建起微闭了眼歇了一下,又睁开,吐字更艰难:“简……简,把……妈妈留……给你的那……块翡翠……吊坠,一定要……要回……来!”
一句话勉强说完,这位有着三个孩子的爸爸,带着太多的遗憾和不放心,与世长辞了。
“爸……”唐简仰天嚎啕。
继而趴在爸爸身上,鼻涕眼泪混在一起,她面颊贴着爸爸耳边,轻轻的欲绝的呢喃道:“爸爸,你为什么不能挺挺,听简简把话说完呢爸爸?简简哪有那么傻?简简不会把全家都视作最宝贵的东西拱手送人,最好的闺蜜也不会。爸爸,你活过来吧,简简没有弄丢吊坠,爸爸……”
她趴在爸爸身上,目光呆滞,久久呢喃。
直到
两位叔叔伯伯相继赶到。
“大伯,爸爸死了,妈妈被关进了看守所。”木木然的唐简看到有亲人来了,以为终于找到可以相商相依之人了。
“唐简,你这个小杂种,你不回来是不回来,一回来就把你爸气死,你自己怎么不死在外面!”唐简的大伯怒吼,进门不先看看尸身未凉的亲兄弟,而是破口就对唐简大骂。
唐简愣了。
俨然发现,这世界要变天,爸爸活着的时候,大伯和三叔也不怎么待见她,有好几次,她都听到他们在别的场合骂她小杂种。但他们终究碍于爸爸,也还是把她当侄女看待的。
可今天……
她蹙起了眉看着大伯和三叔,脑海里走过的是爸爸临终前刚刚交代她的话:“简简,你现在是家里的顶梁柱,要照顾妈妈,照顾弟弟妹妹。不要让他们受欺负。”
“你们来干嘛的?”唐简暂搁悲伤,绷直了面孔问两位长辈。
“不是你叫我们来的么?把你爸爸气死了,叫我们来给帮你收尸吗?”三叔也开了腔:“小杂种我告诉你,你爸活着的时候,有你爸护着,我们干气没办法,你爸死了,现在有几说几,你家现在住的那套房,那是老辈留下来的,我们要分家。”
“如果你们当我爸是亲兄弟,就帮我一起把我爸安葬,如果你们不当我爸是兄弟,请滚开!”唐简虽孤身单薄,却是该强的时候,绝不示弱。
“小杂种,在外面跟男人鬼混了之后翅膀就变硬了啊,学会了打人不说,先是气死你爸,现在还赶我们滚?好好好,走着瞧,我就是大义灭亲,我就是要亲眼看着崔香云把你送上法庭!”大伯骂骂咧咧,置自己亲兄弟的尸身不顾。拉着三叔走了。
唐简才二十出头,尚未经见生老病死的场面,她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做,却还要忍住撕心裂肺,打电话找来殡葬车将爸爸遗体运往殡仪馆。
然后去初中部和全寄宿小学找到十三岁的弟弟和七岁的妹妹。
告诉他们俩,爸爸去世了。
三姐弟哭作一团。
尤其是妹妹,才七岁,她只会依偎在唐简怀里哭:“姐姐,我要爸爸妈妈,我怕。”
唐简心如刀割。
和妈妈合伙开专卖店的王巧环阿姨一边拭泪一边指点她:“简简,先去拘留所看看能不能把你妈妈捞出来,捞出来你妈妈才能安葬你爸爸,孩子。”
“谢谢你,阿姨。”唐简抹了泪水,站起身来求王巧环:“王阿姨,我可不可拜托你帮我照顾下我弟弟和妹妹?”
“没问题孩子,没问题,快去救你妈妈。”
唐简只身一人来到拘留所,问了相关人员才知道,人在羁押期间不能探视,唐简说了自己家里特殊情况,又等他们汇报了,考虑到于锦并没有犯什么大错,只是关起来教育半个月就放了,所以允许唐简和妈妈见一面。
拘留所内,于锦面容憔悴。
“妈妈。”唐简泣不成声。
妈妈那么爱爸爸,她该怎么告诉妈妈她把爸爸弄没了。
“简简,你怎么回来了?”于锦又心疼有关心的问,然后凄然笑了一下:“别难过简简,妈妈没事,人活世上,谁还不经历个坎儿,这就是妈妈的坎儿……”
“妈妈!”唐简打断她:“我爸爸有肝癌你知道吗?”
于锦眼神躲闪:“简简,谁告诉你的?”
“你早就知道是不是,你和爸爸你们两个人就瞒着我们姐弟三个?”
“简简,听妈妈说,爸爸妈妈不想让你们担心,你们都那么小。”于锦急急的解释道。
“妈妈对不起,我把爸爸弄没了。”唐简闭眼流泪,吐出来几个字。
“没了?”
“爸爸,去世了。”
“什么?天……”于锦昏了过去。
------题外话------
有些沉重,是个铺垫,以后会越来越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