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四章 狙杀安无风(1/1)

清晨,昏暗的天空下起了绵绵细雨,打湿了两个男子的衣服,然而,他们却似乎失去了感官知觉一般,伫立在一座新坟面前,痴痴的看着冰冷的墓碑。

所谓的墓碑,其实只是一块粗糙的长形石块,竖立坟前,碑上只有简简单单的五个字:

叶樱花之墓。

字体也极是粗糙,然而,每一笔每一划,却是弥漫着沉重与沧桑,尤其最后比划里,由浅而深的可见血痕斑斑,益发见得凄凉与悲壮。

不难知道,这简短的五个字,却是灌输了夏良的毕生爱意,使用手指一笔一划的写下来的。

墓碑上的血迹还未曾凝固,还在缓缓流淌,他的心也在滴血。

木强农忽然轻轻叹息,道:“夏良,你准备有什么计划?”

夏良微微摇头,一脸茫然,反问道:“你呢?”

木强农笑笑道:“我还能咋滴,继续干老本行呗,日子还是要过下去吧,我总不能不负责任的把自己给饿死呀。”

夏良微微皱眉,淡淡道:“我已经厌倦了。而且,我奉劝你一句,当初,你我和她之所以相识相知,便是由于我们干的都是那一行当,只不过,她的做法超越了我们认可的底线,为了挽回她的脚步才偃旗息鼓停止下来。其实,不得不说,她后来的过激行为,我们两人不无起到了推化作用,也就是说,她越走越远的脚步,你,我,都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故而,我希望你......也罢,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罢。”

说完最后一句话,他转过身,头也不回的走了。

木强农呆了呆,看着冰冷的墓碑,一直清澈的眼神慢慢的黯淡,浑浊,仿佛,某个无照厨师把怜惜、失落、悲恸混在一起,做成了一锅百味俱全的大杂烩,沸腾之际奔腾的蒸汽化作一缕凄伤的泪痕。

风有些儿冷,泪,也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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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时分,木强农理了个发,换上了套崭新的行头,整个人看上去不仅很是精神,更见得年青英俊,仪表堂堂。

打理整齐之后,需要做的事,当然是吃饭。

所以,他进入了一间饭店,叫上了酒菜,大块朵颐。

在他吃喝的最是愉快的时候,他身边的凳子一屁股的坐落了一个人。

这里是饭店,进进出出的,当然是吃饭的客人,即便是这个人很不礼貌,连问都不问一下他身边是否还有同伴,更没有顾及他的任何感受,便大马金刀的落座,但是,他也不能那么小气的反对不是?

当然,真正让他妥协的是,这个身穿华衣的中年人落座之后,居然不是点菜吃饭,而是手掌按住桌面往他面前移了过来,手掌拿开的时候,桌面上留下了一张银票。

面额五百两的银票!

木强农看了一眼银票上的数字,依然吃喝着。

华衣中年人手一抬,又加上了一张。

木强农淡淡道:“这个价钱绝对不低,不过,在这个一条人命也只不过两三百两银子的时价行情,阁下可以眉头都不皱一下便一掷千金,显然,此事绝非易为罢?”

华衣中年人点点头,轻轻道:“的确有些难。”

木强农道:“既然如此,阁下何不一次落个痛快,婆婆妈妈的,打折了诚意。”

华衣中年人猛一咬牙,从怀里取出几张银票一起搁下,沉声道:“共五千两,不能再多啦。”

木强农看着银票,忽然一笑,道:“你们消息倒是灵通,他才刚刚出现,便立刻找到了。更奇的是,明明知道我的规矩是一次性收取全部酬劳,这规矩在这行业里可谓独一无二,曾经不知使得多少人持之怀疑望而却步,而你们,竟然毫不犹豫的信任与我,这魄力,绝非一般人具备呀。”

华衣中年人淡淡一笑道:“无他,只因对先生的信誉充满了信心罢。”

“好吧,”木强农轻轻点头,“那么,你们要谁死?”

华衣中年人没有说话,倒了些茶水在桌上,蘸水写下了三个字:

安无风。

然后,他很快涂抹了。

木强农摇摇头,表示没有印象。

华衣中年人低声道:“不要紧,他就在大同府这儿,您可以先作一步了解,甚至,三天之内,反悔都可以。”

木强农手一探,把桌面上的银票收入了囊中,嘿嘿冷笑一声,道:“银子到了我口袋里,那是从来没有吐出的记录,这次也不会例外。”

华衣中年人微微点头,笑了,道:“在下相信。好啦,我回去复命,静候佳音。告辞。”

他站了起来,大步走了。

木强农再无兴致吃喝了。毕竟,一个绞尽脑计都想不起任何印象的人,竟然有人出到五千两银子天价狙杀,这是什么情况?

虽然,他自从出道干上这行以来,从来不曾退单过,更没有失败过,这不仅体现在他的强悍战斗力量,更离不开他的一贯保持着清醒和谨慎。

五年了,他隐没了五年,或许,这安无风便是在这五年里冒出的璀璨新星罢。

但是,不管他曾经多么辉煌,多么璀璨,遇上了他,便注定了他的陨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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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木强农离开了饭店,准备重新迈上他的精彩人生旅途的时分,夏良带着菜刀回到了老板娘的面前,对老板娘道:“老板娘,还您菜刀。”

老板娘看了他一眼,很不满的道:“干嘛,还什么刀的,不用做呀,没看见客人那么多,赶紧去里面杀鸡去。”

夏良微微一愣,道:“老板娘,您还要我?”

老板娘娇嗔道:“当然要,一个有诚信又能干的男人,那个女人不要呢,你呀,我是要定啦,一辈子都要呐。”

夏良道:“我......”

他看着手上的菜刀,这一把刀,把他最是深爱的人送上了黄泉之路,他原是扔弃之,但是,不知为何,他居然说服了自己,这刀是借人的,是必须还回给人的,所以,他才回来了——其实,或许,他的内心深处,只不过是为了给自己找一个借口,回来的借口,见到老板娘的借口——原来,五年,不知不觉地,他竟然爱上了这个寡妇......

或许,要重新生活,最好的方式,不仅要把昔日的感情埋葬,更需要一份新的感情去滋养日子,向昨天彻底道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