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姐姐？宋泽的身体在听到这个词开始便抑制不住地颤抖，像是被梦魇缠身，让她惶恐不安。所有的关于姐姐的思绪，埋藏已久的恶魔终于又开始肆虐。
她嘴角极力下垂，皱紧的眉头让大脑隐隐作痛。
——姐姐，你今天好漂亮。
还未满八岁的宋泽看着镜子里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女孩子，笑着说，眼里满是羡慕。
——妹妹乖，等你到了12岁，也可以得到特殊的礼物。
女孩蹲下身，摸摸小女孩的头，亲密地捏了一下她的脸。
那天，是天气晴朗的一天，一家人大手牵小手去看花灯。宋泽还穿着妈妈新买给她的沙滩裙，蓝蓝的色彩让人感觉清凉。
人群攒动，妈妈拉紧了宋泽，宋泽也拉紧了姐姐，可是不知在哪儿开始，姐姐的手心满是汗，越滑越远，最终，她的手松开了，那一瞬间，好像什么从身体里抽空了一样，小宋泽停住了脚步，在人群里大声喊着“妈妈，姐姐不见了。”
可是，她的声音因为她的小小身材，被周围的人潮吞没。
……
姐姐——
姐姐，别走——
姐姐，你在哪儿——
季钦南注意到她的反常，伸手想要把她抱怀里安慰，可是，刚碰到她，她就突然捂着耳朵大声尖叫起来，歇斯底里，撕心挖肺。
咖啡厅里的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纷纷看过来。宋泽吞了口唾沫，目光在周遭环视了一圈，最后，落在姜玥身上，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跑了出去。
姜玥被她的目光吓了一跳，那种冰冷彻骨的眼神，仿佛她欠了她还不了的东西。
季钦南看了看，拍拍杜明的肩“交给你了。”就追了出去，他想做的就是让宋泽高兴，却得到了和想象中不同的反应。
他看过宋泽姐姐的照片，也从某天杜明在咖啡厅里与姜玥见面时，偶然发现姜玥和那张照片里的小孩有点像，这才从各方面打听她的身世，发现她是在13岁时被姜家收养，之后以姜玥的身份活了下来。
他最近才得到美国那边的基因化验，确定了她们有血缘关系，才考虑了这次见面。没错，他一开始，就知道了今天杜明会和姜玥在一起。
可是，他想要的，不是失控的宋泽！
宋泽一边跑，一边抹泪。姐姐回来了，姐姐回来了，姐姐回来了。她不相信！姐姐在她的记忆里，只活了8年，她只认识那个12岁之前的姐姐，那个对她宠溺的姐姐，不是现在的姜玥！
骗子！你们都是骗子！
她太过敏感，因而一切都觉得不可信，不可信……
——你相信，就可以。
她的脑海里突然响起那道让人安心的嗓音，她缓缓停住了脚步。
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拨了熟悉的号码，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
“喂？”她用轻飘飘的语气问候。
电话那头，方柯正在考虑要不要签下那份合约，听到她的声音。搁下钢笔，站起身来，“怎么了，今天练舞累了？”她软绵绵的音调，他很少听见。
“我……”
“嘭——”地一声，那边便再没有了宋泽的声音。那种巨响，就像是……车祸。
他愣了愣，急忙往外跑，电梯停在楼下，他顾不得那么多，在走廊里横冲直撞，跑到楼梯口，深吸了一口气，冲了下去。
他在C市的公司才刚起步，所以没有太大的规模，只是买了一层写字楼，但是在大厦的18层，他到12楼，瞥到了电梯门打开，改变了道路，闪身进去了。
电梯里的其他人看着他西装革履，然而气喘吁吁，还以为他遇到了打劫呢。他紧抿着嘴唇，不说话，整个电梯的气氛都变得冷冰冰的。
季钦南看着眼前这一幕，大步来到宋泽身边，挡在她的面前，捂住她的眼睛，把她抱在怀里。“乖，没事了。”他努力让自己的音调平稳，却发现心还是止不住地快速跳动。他好害怕那个倒在血泊里的人是她，如果是，他肯定不会放过那个司机！连周围看热闹的人都不会放过！
所幸，那个人不是她。这让他深深地舒了口气。
尽管怀里的人儿颤抖不止。尽管，他也依旧心惊胆战。
方柯下了楼才发现，自己连她在哪儿都不知道。他又打了电话过去，心里一直默念:接电话，接电话……
季钦南先听到她的手机铃声，看了眼惊魂未定的宋泽，取下她手里的手机，接通。
“宋泽！”方柯又惊又喜。她没事？
“你好，方总。”季钦南语气上扬，“小泽在我这儿，她没事。”
“你们在哪儿？”方柯的语气冰冷，她居然和他在一起。
“放心，我会送小泽回学校的，拜”
“啪——”手机被摔倒地上，散成几块。方柯烦躁地扯了扯领带，他感到挫败，但心不甘，他这样全心全意，因为她担惊受怕，可是她还是像个孩子一样，她明知道自己不喜欢她和别的男人走太近，却偏偏经常和季钦南在一起。
许久，他叹了口气，在一堆零件里捡起了卡，走进写字楼里。
宋泽回到家里，妈妈和姐姐到了南南订好的酒店，南南说要送她回来的，可是她想了想，方柯不怎么喜欢他，就自己搭公交回来了。
刚打开门，就听到了急匆匆的脚步声，她换了鞋，抬头就看到了面无表情的方柯。她吸了下鼻子，走过去抱住他，把脸埋在他的怀里，她觉得这样很安心。方柯任由她抱着，也不做声，就静静地看着她，也没有回抱。
“宋泽，你能不能成熟点？”
“嗯？怎么了？”她抬头一脸疑惑。
方柯深吸了一口气，在她回来之前，他不知道自己深吸了多少次气来压抑情绪。“我才是你男朋友！”
宋泽依旧一脸茫然，神色有些疲倦，怎么了？今天的方柯像是在闹脾气，吃醋了？她冲他笑笑，“嗯，我去洗澡。”她从他身边走过。
“我很认真在跟你说话，我不希望我的女朋友和别的男人混在一起！”特别是比他早一点遇见她的男人。
宋泽的脚步顿住，她转过身来，望着他，看了许久，才回过头去继续走向房间。
方柯揉揉眉心，大步追上去，一把拉住她的手腕就往自己房间里走，既然他这么没有安全感，那就做点什么让自己有安全感！
(我才不会说前方高能......进房间做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