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启禀尊上,属下回去查了很多的典籍,觉得这不是毒药,而是……”

“是什么?”灵尊的眉头皱得更紧,但实际上,他心中已经有了猜测。

“很可能是蛊毒。”大夫说完,灵尊的脸色骤变。

他从来都是知道的,南疆多秘术,更多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灵族的人擅长操控人心,却不擅长制毒,同样对蛊虫饲养无能为力。不过因为蛊虫不喜他们的血液,大部分蛊虫入体,也直接会被他们的血液毒死,从而不造成任何的影响。

灵族这种能力确实不为世人所容,这么多年偏安一隅,但却并不代表他们软弱。那些手持蛊虫的异族,有哪一个敢上门挑衅?所以他真的没想到,元锦玉竟然是中了蛊毒。

“这……这怎么可能……”他不敢置信地回头,看着床上那个脸色依旧苍白,短短几日,就瘦了两圈的女子:“她身体中,明明有着灵族最纯正的血液……”

大夫也不由得点头:“属下也觉得这件事蹊跷,但是种种迹象表明,这都该是中了蛊毒的啊。”

灵尊觉得肯定是有什么地方被他忽略了。难不成,是元锦玉血脉觉醒之前中的蛊毒?

“可否知道这蛊毒会造成什么后果?”蛊虫不同,造成的结果也就不同。

大夫抖了抖身体,虽然害怕,却还是摇了摇头,害怕灵尊处置自己,猛地就在地上磕了两个头:“秉尊上的话,属下必定回去仔细钻研,早日查出解蛊的办法!还请尊上再给属下一点时间!”

灵尊猛地一挥手,大夫又被掷了出去,这一次他直接就扑在地上,吐出了一大口的鲜血来。

“你确定,这蛊虫不会造成生命危险?”灵尊又一次问了这个问题。

大夫强忍着身上的疼痛,一个劲儿地点头:“确定确定,这蛊虫同那些毒蛊不一样。”

灵尊揉了揉有些发痛的太阳穴:“好了,你先下去吧,尽快找出办法。”

“属下得令!”大夫颤颤巍巍地爬了下去,灵尊则是走到了元锦玉的床边,再一次从床沿下坐好。

他这一次,终于伸出了手,抚摸了一下元锦玉的脸颊,眼中似乎带着深深地纠结:“你……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呢……”

凝视了元锦玉半晌,还没等他收手,就发现眼前的人睫毛颤了颤,随即竟然睁开了眼睛。

灵尊的眼中闪过一丝欣喜,看向她:“你醒了?”

元锦玉好像神情还是呆滞的,慢慢地坐起来,然后定睛在了灵尊的脸上。不过转瞬,她就发现了这人是谁,眼神也凌厉起来。

灵尊还在专注地望着她,现在他竟然发现,不管是什么事,都没有元锦玉清醒过来让他高兴了。

刚想开口,就见到眼前银光一闪,他下意识地就躲避,可是却还是没有完全躲过,那一抹银光,就这样贴着他的眼角划了过去,一直到了额头。

感觉到自己的脸上流出了鲜血,灵尊先是一愣,随即却对着元锦玉狠戾地一笑,猛地捏住了她的下巴,将她的脸靠得更近了些:“你可知道,”他的声音更加狠戾凛冽:“已经有多少年,没人敢伤本尊了么?”

元锦玉看着那一抹伤痕,不断地有血迹从那伤痕中流出,一滴滴地掉落在了她的锦被上,直接晕染出了一圈血花。

那一针,原本是该对准了灵尊的太阳穴扎过去的,没想到却被他给躲过了。

元锦玉皱眉,哪怕是这会儿下巴被灵尊捏在手中,她也没有半点害怕,反而是无比遗憾道:“没能杀了你,真是可惜了。但是这一次不成,总还会有下一次。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元锦玉那倔强的目光,让灵尊真的有冲动将她这双澄净的眸子直接戳瞎了。他周身狠戾的气息一放,就连元锦玉的血液,都像是带了点压制的感觉,想要对他臣服。

但是元锦玉却死命地咬着下唇,直到咬出了血迹,也没臣服于他。最终还是她的头晕了一下,稍微一个踉跄,就被灵尊给压在了被子上。

她偏过头闭上眼,现如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她挣扎也没什么作用,还不如留点力气,等着下一次机会,将灵尊杀了。

灵尊将她一直咬住的下唇解救了出来,抹了一下她的唇珠,将她唇上的血液擦去:“很好,果真是那个人的女儿,就连脾气都是一模一样的,血脉觉醒后,竟然也不怕本尊的压制。但是元锦玉,你怎么就这么确定,本尊真的不敢动你?”

“撕拉”一声,元锦玉感觉到自己脖颈处一凉,是身上的男人将她的衣服给扯开了,裸、露在冰凉空气中的肌肤颤抖了一下,元锦玉反而沉静下来了。

出乎灵尊预料,她竟然没有反抗,反而是将刚刚的银针比在了自己的脖子上,眼中满是不怕死的光芒,之后对着灵尊微微一笑,因为刚刚咬了太久,她原本苍白的唇,此刻竟然泛出了殷红的血色来:“怎么,想奸、尸么?”

元锦玉笑得猖狂,让那个灵尊更加气愤,但是他的手,却怎么也动不下去了。

这个女人,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而且估计此刻在她心中,已经没什么,比向慕泽报仇更加爱值得她挂怀了。

灵尊终于是冷哼一声准备离开,元锦玉躺在床上,衣衫凌乱,却还似笑非笑地望着他,像是再嘲讽他的无能,连对一个女人都下不去手。

但是等到灵尊走到门口的时候,元锦玉却冷漠的问了一句:“你知道我母亲的事?”

这个母亲,自然不是崔氏,而是她那已经亡故的娘亲。

灵尊转头,也露出了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本尊还以为你刚刚没听到呢。”

元锦玉皱眉,看着灵尊这张脸就厌恶,索性转过身起,不想再面对他了。

灵尊却问了一句:“你母亲……是怎么死的?”

元锦玉并没有亲娘,这是他一早就知道的。

元锦玉对于这个娘亲,两世以来都没什么印象,毕竟她从出生开始,就没见过她:“难产。”

听着她闷闷地声音,灵尊反而是自嘲地笑了:“这就是她要去给那些愚蠢的中原人生孩子的代价。不过本尊分明记得,她当初可是死都要嫁给你们的皇帝的,怎么,皇帝没护好她?而且还让她成为了相爷的姨娘?”

元锦玉猛地转过头:“你胡说些什么?”她的眼睛猛地瞪大:“我娘同皇上有又什么关系?”

灵尊没有理会她,反而是直接走出了房门。

“灵尊你回来!你把话说清楚!”元锦玉挣扎着想坐起来,却感觉到了身子的绵软无力,直接又倒在了床上。

她怔忪的看着门口,不知道该去想自己娘亲的事,还是慕泽的事情。

听灵尊的话,自己的娘亲显然和皇上有着些什么自己不了解的关系,可是自己生活了两世,都只是知道,娘亲是风尘之地的女子,被相爷抬为姨娘,已经是破了格。

上一世老夫人那般不喜欢她,同她娘亲的身份也是有关的。好在这一世老夫人对她已经消除了芥蒂,拿她当嫡出的看待了。

但是自己的父亲呢?娘亲死后,他这么多年也没对自己多好,跟别说吊怀自己的母亲了,反而是姨娘通房收了一个又一个。

到底是谁的悲哀?是那个从灵族之地奔赴到中原,义无反顾的母亲,还是自己?

元锦玉躺在床上,忽然就苍凉地笑了起来。

其实她是不愿意醒来的,因为在梦中,她果然见到了慕泽。

那是一个根本就不真实的梦,她却明知道都是假的,还是忍不住沉浸其中。

那像是自己的上一世。她看到自己依旧被嫡母嫡姐坏了名声,可是最终却被皇上给赐了婚。

梦中的她,并没有拒婚,反而是欢欢喜喜地嫁给了宁王做侧妃。宁王不近女色,最初他们甚至都没有洞房。

可是随着两个人的相处,他一点点地,对自己敞开了心扉。后来哪怕是夺嫡之乱,他也始终将自己护在怀中,没有让自己受到半点伤害。

瑞王登基后,问已经成为宁亲王的慕泽想要什么封赏,他只是牵着自己的手,跪在慕翎面前,说要为自己求一个正亲王妃的名分。

慕翎虽然是有些介意自己的出身,却还是大笔一挥,下了一道圣旨。而在接到圣旨的那天,他们两个便收拾行装,回到了慕泽的封地,也就是南疆。

梦中的白城依旧是那般繁华,来往商贩不断,异族人也很多。元锦玉喜欢这个山清水秀的地方,慕泽公务不繁忙的时候,就会带着她去爬山,踏青,看遍这南疆优美的景色。

哦对了,梦中的他们,还有了两个孩子,一男一女,都非常的乖巧可爱,儿子沉稳,女儿活泼,会追在他们身后,喊着父王母妃。

慕泽教儿子骑马射箭,自己则是教女儿书画女红。日子平稳而又安详,时光一切静好。

元锦玉坐在床上静静的想着,终于泪流满面。若是上一世她没有做出那样大逆不道的选择,是不是,这就是自己同慕泽的结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