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楼宽敞的会客室里,艾恒跟辛杰克分立两边,不远处则是相对而坐都各自斜靠在沙发上的严以劭跟沈炼两人。
“抱歉不得不用这种方式请严总过来。”
沈炼往严以劭面前的杯子倒了大半杯的酒,顺便也给自己来了点,“我需要扮演一颗被敌人信任的棋子,所以……”他耸了耸肩,“你懂的。”
“沈公子有话不妨直说,我没那么多时间听你拐弯抹角。”严以劭并不吃他这一套,长腿交叠面色冷淡,对面前的酒水更是瞥都没瞥一眼。
一想到眼前这家伙居然跟夏福心那么亲昵,他就各种想把对方装在太空穿梭机里扔得远远地,哪里来的好心情听他说话。
“今天冒昧请严总过来,全是因为沈某有一事相求。”沈炼笑了下,放下酒杯道,“不知严总是还否记得意大利多罗勒家族的安杰丽卡小姐?”
严以劭面无表情,“跟她有什么关系?”
多罗勒家族的二小姐他确实有过那么点印象,不过也仅止于这个名字,对方长什么样他根本没有仔细留意过。
“她曾经暗地里追求过你,并且和你有过一次短暂的身体接触。”沈炼嘴角一勾,双手环胸靠坐在沙发背上,舒适地翘起了二郎腿,“在那之后,她便死在了自己的生日派对上,死在你的前未婚妻手里。”
“哦?”
严以劭长腿交叠,脸上并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
奥罗拉背地里干的肮脏事他几乎都知道,自然也知道多罗勒家族二小姐的死和她脱不了干系,不过他并不觉得这事和自己有关,所以除了让人暗中调查收集证据之外,并没有多费心思去研究这件事。
“那又如何?”
沈炼两手一摊,随后又端起酒杯神情负责地喝了口,才道,“当然,她死了没什么关系。但是那天参加她生日派对的,偏偏还有个叫梅丽的小姑娘,是她伯母领养的东方女孩,她也死在那场爆炸里了。”
严以劭抬眼,似乎是来了兴致,“那个东方女孩跟你是关系?”
“跟聪明人说话就是爽快。”沈炼笑了下,解释道,“其实沈家也并不是真的就是九代单传。在我爸之前,我爷爷还有一个儿子,只不过三岁那年逃难的时候走散了,当时兵荒马乱的,家里人一直以为他没了,连牌位都摆了四五十年。”他说着,又喝了口酒,才继续道,“直到去年,我爷爷无意中得知消息,说是当年失踪的我那位大伯还活着,只是被一对同样逃难的年轻夫妻给带到了国外。而那个叫做梅里的女孩,就是他唯一的女儿,我唯一的堂妹。”
“只可惜沈家刚派人取了DNA样本确认了身份,还没来得及把人带回来,她就死在了那场爆炸里,连尸体都找不全。”
“家里的老头子为此大病一场,差点没能挺过去。”沈炼扯了扯嘴角,对素未谋面的大伯一家并没有多少感情,所以说起来就跟谈论随处可见的大白菜一样,“只可惜她是死在意大利,不在天朝管制之中,就算老头子身份特殊也没办法把手伸那么长。而且这件事牵连的人太多,就算我们手里有证据证明是奥罗拉让人动的手,意大利检方也不可能把凶手交出来。”
话说到这里,他又状似无奈地叹了口气,“虽然我对那位小表妹没有多少感情,但毕竟她也是沈家人,沈家不会让她白白横死他乡而放任凶手逍遥法外。”“所以你才故意大张旗鼓地跟奥罗拉搭上线?”严以劭眼一眯,“你想亲自收集证据?”
“猜得没错。”沈炼晃了晃酒杯,一副无可奈何模样,“后来我才查到,原来你的前未婚妻敢那么嚣张,完全是因为背后还有条大鱼在撑着——而且那条大鱼似乎已经暗中盯着你有好些年了,相信严总应该也已经很不耐烦了吧?”
严以劭交叠长腿,狭长的眸子终于带上了一点感兴趣的光芒,“所以呢?”
沈炼勾起一边嘴角,笑得分外痞气,“所以我的建议是——既然我们敌人一样,何不趁现在联手,借机将他们一网打尽?”
严以劭并没有急着表态,只是伸手拿起被冷落的酒杯,微微晃了晃,“要抓贼严氏自己就能做到,凭什么你觉得我一定会答应你?”
沈炼神情轻松,笑着说道,“就凭我知道严总一直在找的那个东西最后的下落——”
严以劭眼里瞬间泛起戾色,眯眼看了他半晌,“看来沈公子知道的事情不少。”
“凑合。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大概都知道一些。”沈炼笑得极其不要脸,懒洋洋窝在沙发上,“只要严先生和我合作,帮我沈家解决了仇人,我就告诉你那个东西消失前的动向并帮你找出来——不知道这样是否足以表达我的诚意?”
严以劭手支着侧脸沉默了会儿,半晌却是倏地抬起眼,执着酒杯的手也随之升高。
沈炼见状,脸上立刻露出如释重负的笑来,拿自己的酒杯和他的碰了一下。
“那么,合作愉快!”
…………
有高大威猛的老程一路跟着,留在晚会现场的夏福心可谓如鱼得水。
就算有再多羡慕嫉妒恨她能攀上严以劭的人想过来攀关系找麻烦,被老程那双古井无波的眸子盯着看了十来分钟,也全都歇了心思。
沈复生夫妇虽然怕冷落了她有意想过来和她交谈,但每次都是走不到两步就被相识的人给拦了下来,一时半会儿也脱不开身。
只好让服务生帮着带了两句话,让她自己好生照顾自己,看到什么想吃的都不要客气,当自己家里就好。
夏福心对此表示相当满意,回以一身谢谢之后,手里端着餐盘,跟掉进米缸的老鼠一样欢快地从在用餐区不停地绕来绕去,吃得满嘴流油,简直幸福得快要飞起。
陆语茜看到她的时候,她正端着盘子一副饿死鬼投胎的模样站在长桌旁,流着口水双眼放光地盯着大厨手底下滋滋作响的龙虾,一如当初第一次出现在她陆家酒会上时的模样。
谁能想到就是这样粗俗低下的一个女人,却获得了她从小喜欢到大的严哥哥青睐,光明正大地挽着她想念了十几年的男人的胳膊,像只骄傲的孔雀走进会场,将她的尊严和脸面都给踩到了地上。
那时候她嫉妒她能挽着严以劭的手站在他身边,故意唆使刘莹莹去对付她,谁知道最后反而被她将了一军,丢了脸不说还被父亲训斥了一顿。
现在想起来,她被沈炼无视,又因为刘莹莹受辱,那样丢脸的场景仿佛还历历在目。
而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现在就在眼前,依旧摆出了原来的姿态,可惜她身边却没有了刘莹莹这样的马前卒在。
“茜茜,你在看什么?”陪着陆语茜一起来的男人见她死死盯着前方,诧异的跟着扭头看过去,一眼就看到了长桌前站着已经迫不及待在品尝龙虾的夏福心,“咦?那不是和严以劭一起过来的那个女的吗?个子不高,身材倒是不错嘛。”
身材好又怎么了?左右不过是个贪图荣华富贵的婊/子。
陆语茜冷冷地在心里骂道,见男人还在打量着夏福心,对她的恼恨就又多加了几分。
不过也正是男人的这句话,让她瞬间便想到了办法。
“萧大哥,我有件事想跟夏小姐说。可是她身边站着的男人看起来实在吓人,我有点害怕,你能陪我走一趟吗?”
打扮显得有些流里流气的萧正丰本来就一直想追陆语茜,这会儿被她用眼神一瞧,一个低声哀求,立刻就把老程的威胁给抛到了脑后,浑身酥软地盯着她抱着自己胳膊的细白双手咽了咽口水,“好,好,我带你去,我带你过去。”
话说着,又趁机拉住陆语茜的手,满面带笑让她跟在自己身后过去。
陆语茜试了几次都没能把手抽回去,只能忍着恶心让他拉着自己,一步步朝夏福心靠过去。
夏福心忙着等吃的没去留意身后的动静,倒是耳听八方的老程第一时间发现了靠过来的一男一女,目光朝两人上下打量了一番,仿佛充满了死气的双眼就这么沉沉地看了过去。
萧正丰被他看得一个哆嗦,听说过严以劭身边的保镖以前都是杀人如麻的雇佣兵,这会儿是清醒过来是打从心底里不愿和老程正面对上,就怕一不小心死了个不明不白。
人命在严以劭眼里并不值钱,就算自己真被他的保镖误杀了,警察局最多只能把对方关个一两天,最后还是能被保释出去。
以严以劭的财力跟势力,这种事根本就毫无悬念。
想通了这一切的萧正丰差点就想打退堂鼓,但是个胳膊里挽着心心念念想要追的女人,这时候落跑,未免太过丢脸了些。
思前想后,还是硬着头皮上了。
“夏……”
嘴巴才刚张开,老程已经一个闪身站到了他面前,极具压迫力的身高顿时让萧正丰咕嘟一声,瞬间将未出口的话又咽了回去。
陆语茜脸色也有些难看。
老程以前毕竟过的是刀口舔生活的日子,身上的煞气相当重,往他们面前一站的时候,那种感觉简直不亚于泰山压顶。
要不是凭着一股恨意支撑着,她怕是早就落荒而逃了。
“干什么?”
“我……我们……那个……是……是……”
萧正丰跟陆语茜一时都有些懵逼,面对着老程缩成一团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倒是解决完大半只龙虾的夏福心终于听到响动凑了过来,“发生什么……咦,这不是陆小姐吗?”
话音刚落,左前方随之响起一把惊喜的声音,“原来你在这里!”
夏福心跟陆语茜都是一愣,同时转过头。
“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