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以劭心中脸色一沉,高大身影几乎是反射性往前扑,准确无误地将夏福心抱住护在怀里,再动作迅速往旁边的长桌后滚了过去。

下一秒,密集的枪声便随之响起。

大厅里顿时乱成一团,黑暗中男人的怒骂和女人的尖叫混合着玻璃器皿碎裂的声音,带来令人寒毛炸起的恐慌。

夏福心整个人被圈在严以劭怀里,双手抓紧了他的胳膊,屏住呼吸仔细留意外面的动静,“有人过来了。”

黑暗里严以劭两道剑眉不自觉往上挑了挑,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到她小声地又接了一句,“左边两个,右边一个。脚步平稳且目标准确,估计戴了夜视镜一类的东西……这边就我们两个,如果不是冲着你那肯定就是冲着我来的了。”奥罗拉的确曾多次对严以劭接触过的女人下死手,这件事夏福心可是亲自跟辛杰克求证过的。

如果今天晚上真是她的手笔,那么外面那几个人的目标肯定是她了。

“分析得不错。”严以劭低笑出声,把自己从她身上挪开了些避免压到她,声音依旧清冷似乎半点不担心,“备用电源大概三十秒后就会启动,待会你往右边走……听我口令,随机应变就行。”

他呼出的气息就喷在她耳边,炙热又撩人。夏福心背脊一阵发麻,不用照镜子也能自己猜到自己现在肯定面红耳赤跟大虾一样。

妈蛋,这家伙就不能别乱释放荷尔蒙吗?要不是现在情况不对,她真想反扑过去把他蹂躏一番出出气。

做了个深呼吸,好不容易才冷静下来,强装镇定道,“明白。”

两人离得很近,严以劭可以一个不漏地将她的反应全部感知,心下不由得有些好笑,忍住想要往她头上拍一拍的冲动,垂下眸子低声提醒,“来了。”

话音刚落,宴会厅的备用灯光突然亮了起来。

对方显然也算到了灯亮的时间,几乎是在亮灯的一瞬间便对着两人所在的方向开始无差别扫射。

第二次遇到这种招呼都不打一声就开枪的,夏福心已经淡定了。

当严以劭把侧过身把桌面踢飞的时候,她几乎是反射性地立刻将手往地面一拍,整个人从趴着的状态站直,顺手撩起长裙,再动作无比迅速一个高抬腿,二话不说对着右边持枪的黑人壮汉手腕上踢过去。

对方显然没料到会碰到硬点子,一时不察来不及防备,手腕咔嚓一声当场被踹断,剧痛袭来的时候那壮汉只来得及惨叫一声,下一秒手里的枪已经让欺近身的夏福心一勾一缠给拿了过去。

另一边的严以劭也已经动作迅速一拳打到其中一名杀手肚子上,再在对方卷成虾米痛呼出声的同时姿态潇洒随意地以一记漂亮的腿鞭直接把人给拦腰踹飞出去。

剩下的那名杀手吃了一惊,几乎是立刻将枪口对准了严以劭。

“嘿,哥们,看这边!”夏福心刚想把黑人壮汉一招解决,见状二话不说一个踢腿,脚上的高跟鞋瞬间飞了出去。

夹带万钧力道的高跟鞋不负众望地鞋跟朝下重重砸到那人脑袋上,听到对方的惨叫声,夏福心忍不住雀跃了,顺手将缴械得来的手枪抛给严以劭,自己则是手撑着桌面一个侧翻来到他面前,身体前倾手指头一勾,用当初跟他学来的超高手速把对方手上那把AK-47的弹匣卸掉,非常顺手就往腰上揣——结果手伸了半天没摸到口袋,才想起自己穿着的是晚礼服根本没有可以用来装战利品的地方。

最后只好悻悻地往那名脑袋上被高跟鞋砸了个窟窿正血流不止的家伙身上踹了一脚,上前用力把他抓在手里的机枪抢了过去,再重新塞好弹夹。

关键时刻,手中还是得有点武器防身才好。

黑人壮汉见状脸色一沉,立刻捂着手腕想上前抢夺。

夏福心一转身将枪口对准他,伸手将散落下来的长发甩到背后,同时表情分外贱了吧唧地竖起食指朝他摇了摇,威胁道,“千万别乱动哥们,要知道枪这种东西可是很容易走火的——万一我要是不小心扣到扳机在你身上开几个洞,啧啧,那画面真是想想都疼啊。”

黑人壮汉投鼠忌器,阴沉着脸心不甘情不愿地举起双手退后两步,却奇怪的并没有离开。

而被严以劭一脚踹飞的那个杀手刚从桌子底下爬起来,正想神不知鬼不觉去抓不远处掉落的手枪时,耳边只听得砰一声响,下一秒他便发现手背上多了个血洞。

还没等他感觉到中枪的痛感,分外恶劣的严以劭已经眼都不眨地替他把另外一只手也打了个对穿,连位置都一模一样,正好左右两边来了个对称。

“啊——”凄厉的嚎叫从倒地的白人男子嘴里溢出,大厅角落里躲起来的众人见状忍不住又是此起彼伏地好一阵尖叫。

眼见自己人全军覆没,黑人壮汉脸上有着一闪而逝的怒意,目光狠狠瞪向严以劭,像是想咒骂出声,最后却硬是咬着牙不肯开口,只是目光不着痕迹地往前方整片的玻璃窗上看了一眼。

严以劭双眼微眯,几乎是在黑人壮汉侧转身的同时便迅速做出反应,电光火石之间搂着夏福心的腰带着她往左转了一圈。

下一秒玻璃窗户被击落成碎片,子弹摩擦旋转产生的气爆声随之而至,朝着黑人壮汉面门袭去,当场将其毙命。

大厅里灯光亮得很,本来躲在角落里的众人看到这情景再一次爆出尖叫,慌不择路地四处躲藏企图避开不长眼的子弹。

而被严以劭护在怀里的夏福心则是脸色发青看着呈喷射状溅到墙上的脑浆和鲜血,浑身克制不住地颤抖。

如果刚才严以劭没有把她拉开,如果他们两人不是跑得够快,那么现在被当场爆头脑袋跟西瓜一样炸开的估计就是她了!

到底是谁想要她的命?奥罗拉吗?!刚刚那一枪到底是想杀她,还是单纯觉得行动失败想灭口?亦或者是……两者都有?

严以劭背靠在墙上,蹙眉听了一会儿外面的动静,判断对方一击不成这个时候应该已经离开,这才稍微放松了下。

该死!没想到外面居然还埋伏着狙击手,而且看样子明显就是冲着夏福心来的——看来那些蠢货已经开始狗急跳墙了。

眼中闪过嗜血冷戾的光芒,严以劭脸上写满阴鸷,浑身更是萦绕着强烈的杀气。

“总……总裁……”

耳边响起夏福心颤抖的声音,回过神的严以劭这才发觉怀里的人身体绷得死紧正瑟瑟发抖。目光顺着她的看过去,脸上表情先是微微一愣,随后便毫不犹豫地抬手把她双眼捂住了,“别看。”

“我……”脸上被他宽厚的大掌挡住,夏福心还是克制不住浑身哆嗦,嘴巴张了半天愣是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只觉得胃里一阵翻腾,想吐又吐不出来。

从来只在电视里看过血腥场面今天居然毫无预警地在自己面前上演了。脑子里不停回放着黑衣壮汉那几乎被炸掉半点的脑袋还有喷溅到墙上的脑浆,鼻端似乎还能闻到那股浓重的血腥味。

严以劭脱下自己的西装外套给她披上,把她的脑袋扳过去让她脸贴着自己的胸口,轻拍她的后背,“没事了,都过去了。”

夏福心没有回答,只是手抓着他的衬衫,将脸埋到他肩上,整个身体蜷缩在他怀里,任由他身上熟悉的气息将自己包围,逼自己不去回想那股可怕的腥臭。

备用灯光亮起来的时候,门外的保全和警察其实都已经全部涌了进来,只不过刚进门就被赏了一排子弹,所以才不得不重新退出门外。

这会儿因为已经有人去追酒店对面的狙击手,保全跟警察们这才重新踏进一片狼藉的大厅,迅速将打扮成侍应生的剩下两名杀手连同黑人壮汉的尸体一起抬走,同时手持防爆盾在门口挡成一排,好让那些受了惊吓狼狈万分的名流政要能从他们身后第一时间撤离。

窗户外头警笛声和直升机螺旋桨盘旋的声音响成一片,酒店负责人踩着一地碎玻璃满头冷汗地凑过来,白着脸小心翼翼地问了句,“严先生,您……”

“今天的事,我要一个完整的交代。”严以劭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俊美无铸的脸上像覆盖了一层千年寒霜一般,冷得渗人,“如果查不出个所以然来,我想你们这里也没必要继续开着了。”

“这……”酒店负责人顿时汗如雨下,回头看眼同样脸色难看的主办方代表,这才咬了咬牙道,“今天的事确实是我们酒店安保措施做得不够……您放心,我们一定会尽快给您一个满意的答复。”

严以劭没再应声,只是神情阴鸷把夏福心打横抱起,脚步沉稳向外头走了出去。

身后六名原本被拦在外面的黑衣保镖手里拿着枪,神情不善地左右警戒着,以防万一再有异变突生可以及时应对。

一行人刚走出酒店,外头收到枪击消息苦等半天的记者第一时间蜂拥而至,合力想要突破酒店保安的手拉手制成的临时人墙,神情激动将各类长枪短炮对准了怀抱夏福心面色冷峻的严以劭。

“严总,请问你抱着的那位小姐到底是什么身份?这次的枪击事件是否就是针对她而来的?”

“严总,请问您对此次的枪击事件有什么看法?我听说对方明显是冲着你和你怀里那位小姐来的,请问这其中是否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呢?”

“严总,关于你的未婚妻奥罗拉小姐,她是否知道你已经另结新欢?你和她的婚约是否还会继续……”

“严总……”

“严总……”

将夏福心往怀里更搂紧了一些不让她的脸被拍到,严以劭脚下不停往前走,表情森冷连看都没看一眼镜头,更别提回答那些无聊的问题。

在六名保镖的护送下不发一语地将人送上车,随后自己也跟着坐了上去。

车门一关,整个世界立刻安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