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月想照, 点点的星光在夜空中绽放, 虽微弱,但光芒集结一起却也成为了璀璨的星辉,丝毫不弱于高挂于空中的那轮弯月,金色与白色相互交织, 洒落本丸暴露于外的每一寸土地,浅浅地将那露珠点亮,轻轻地在水面映下自己的模样。
静怡的庭院中,柿子树轻轻摇动自己的树枝, 树叶相互交打, 发出沙沙声, 伴着竹筒打在石壁的轻响,与那水流滑落浅池的空灵,缓缓地, 将安逸沉浸在这个庭院的深处。
江雪左文字端坐于游廊边, 手中所持的茶水渐渐褪去了原本的热度, 化为冰凉,微敛眸, 睫毛投下的阴影将眸中的神色轻轻掩去, 只余嘴角的平直可以略显几分。
身侧的弟弟们依然在引经据典地闹腾着, 叽叽喳喳的吵闹却不会让他感到一丝一毫的心烦,轻轻地一声叹息而出, 手指在杯壁轻敲, 随后放在身侧的盘中, 清澈的蓝眸倒映着宗三的面庞,却让这位一直都不肯停下说服的弟弟一霎那间停下了自己的说辞。
粉色的刘海悄然扬起,微微显露出被掩藏的蓝眸,双眸对视,不知不觉,宗三左文字的声音越发小,直至最后停下了说话,他轻轻地眨动双眸,微微低头抚上兄长放置于盘上的杯子,感受到了触手的冰凉,沉默了片刻,低声道:
“已经说了这么久了啊······”
小夜左文字的目光在江雪与宗三的身上转来转去,最后缓缓下移,停在了两人刚刚都接触过的茶水上,歪头思索了片刻,也伸手去触摸了一下。
原来如此,是茶水冷了啊······他想着,突然明白了江雪左文字的未尽之言,不免也沉默了下来。
不得不说,在江雪正宗来了之后,宗三与小夜明显活泼了很多,这是令江雪左文字倍感欣慰的地方,却也是有几分苦恼的地方。
在江雪的眼中,师父所言,纵使含带着玩笑,却也从未真的对自己有害过,睡觉暖床又如何?同行购物又如何?也不过乃俗事罢了,听从便是,无需太多的顾虑。
自刚刚江雪正宗将枕头抱入房间开始,宗三与小夜便调用了自己全身的力气,只为了劝说自己不和师父一同入睡,时至此刻,却也依然入了夜,茶水已然冰凉,自当是该睡觉之时,不必再言说。
这是江雪左文字用自己手中冰凉的茶水想要告知他们的事情,也是宗三和小夜突然意识到的事情——自家兄长,是不会拒绝江雪正宗这个师父的要求的。
张了张嘴,似是打算再争取两句,却又最终选择了放弃,宗三左文字牵起小夜的手,将茶盏收拾好,一步三回头地渐渐远去。
目送弟弟们的离去,江雪左文字轻轻摇头,叹不尽心中的无奈,起身步向身后的房间,轻轻地推开房门,便见江雪正宗已然躺在了床铺之中,枕上刚刚他自己搬过来的枕头,睁大了眼睛看向自己。
“徒弟弟,快来,师父给你暖好床啦!”江雪正宗勾起嘴角,露出一抹邪笑,眼睛弯弯的,好像计谋着什么不好的事情一般,手臂一用力,一下子掀开了床被,露出一半的床位,他轻轻地拍了拍身侧的位置,甚至贴心地往后退了退,示意江雪左文字过来睡觉。
只是那结实的腹肌在掀起的床被之下若隐若现,顺带着他那光洁的胳膊显露于外,实在是令江雪左文字有些惊慌。
近乎于下意识地手上一推,“嘭”的一声轻响,房门被江雪左文字径直关上,不给双方思索的时间。
脸上突然飘起了一丝红晕,江雪左文字偏过头,一脸无措,实在是不知道要怎么应对接下来的事情。
——夭寿啊,太久没和师父睡觉,忘记了师父他是裸睡啊啊啊!我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吗?!
房内,江雪正宗的头上一个大写的问号冒出,他疑惑地歪头,不太明白江雪左文字这么大的反应是什么情况,低头看了一眼露出的床位和自己的肌肤,突然明晓:徒弟弟这是害羞了嘛,没事没事,师父我宽厚大量,不介意这点小事情的。
想明白了原因,他直接起了床,大步走向房门,一推一拉,将江雪左文字拽进房间里,又飞速地关门,双手把自家徒弟团了团塞入被窝中。
伸出食指戳了戳江雪左文字软软的脸颊,江雪正宗满意地眯起了眼睛,笑道:“徒弟弟,你这是害羞了吗?脸都红了呢!”
在心中按下了那些杂乱的想法,江雪左文字终于反应了过来,低头一看,被子已经被师父先斩后奏地盖在自己的身上了,无奈地把目光移向了坐在身侧的江雪正宗身上,又秒速收回,长吁了一口气。
——还好还好,至少是有穿内裤的。
↑话说镰仓时代真的有内裤这样的存在吗?
他低下头,认真地小声念着清心咒,让自己的心情迅速平复下来,眼睛一闭一睁期间,又恢复了往常的淡然,他抬起头再度看向江雪正宗,轻声问道:“师父,现在时间还早······”
“色即是空,空即是色,色不异空,空不异色。”江雪正宗淡淡地说道。
突然伸手,趁江雪未察觉之际,手指一下子戳在了江雪左文字的眉间,使劲地按了一会儿,见已然泛起了淡淡的红色,他方才满意地松手,眉向上一挑,“至今还未参透?”
“我······”江雪左文字沉默了片刻,缓缓地低头,道不出什么。
怕是如今这般哀愁万事的自己,惹师父生气了吧?
江雪正宗无奈地叹了一声,揉了揉江雪左文字的头,觉得自家徒弟弟最近越发娇气了,难道是失忆了的缘故?
他轻声念着:“你虽在此之前未曾历经碎刀,也算是平坦过了战乱与灾害,如今倒也在意外之处经受了生死轮回,还未能看破过往的尘云吗?”
江雪正宗掀起一侧的被子,直接钻入其中,柔顺的长发散落于枕上被间,有些清凉的皮肤与江雪左文字来了一个措不及防的接触,吓得对方直往后挪了挪。
无奈地笑了笑,江雪正宗有些苦恼,自家徒弟弟好像反应有点大,怎么办,不想分被子睡啊,那样睡不够暖和呢······
他的脑海中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嘴上却依旧说着开导的话:“怎么?还在为鹤丸的生死而悲伤?”
江雪左文字微微睁大了双眸,眼中明显地透露出了惊讶。
“傻徒弟,师父可是非常了解你的,别忘了你可是我教出来的,”江雪正宗的手在被窝里探了探,抓住了江雪左文字的手,紧紧地握住,深蓝色的双眸在漆黑的房间里越发变得墨蓝,他小声地补充了一句,“至于那个悲伤的性格,绝对是江雪斋的锅,我不背!”
觉得自家师父的正经根本不过两秒,江雪左文字扯了一下嘴角,最终还是放弃了吐槽后面那句话,而是着重于师父所说的话题。
他微微敛眸,满满的悲伤溢出,霎那间,在师父的面前,他便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孩子一样,眼角悄然间湿润,一滴滴泪水打湿枕头,晕出一大片湿润,“鹤丸君本来是不会离世的,他是替我承受了这样的结果······”
听着自家徒弟有些哽咽的泣声,江雪正宗轻叹了一声,将江雪左文字揽入怀中,轻轻地抚摸他的后脑勺,拍着他的后背,安抚着他。
哭出来也好,这样就不会一直压抑在心里无法释放了,徒弟弟就是太敏感了,而且什么事情都喜欢自己藏着,不肯跟别人说上一句。
江雪左文字把头埋入江雪正宗的怀里,发泄着自己积藏已久的情绪,过了许久,方才渐渐地止住了泪水,此时倒是不好意思了起来。
歪头想了想,他的目光在眼前这明显染了水的肌肤上停顿了两秒,慢悠悠地从怀里拿出了手帕,认真地给师父擦掉刚刚自己留在他胸膛上的泪水,“咳咳······对不起师父,我刚刚失礼了······”
江雪正宗挑起嘴角,俏皮地眨了眨眼睛,笑道:“没事没事,师父的怀抱就是给徒弟弟的,放心,师父一直都在,无论遇到了什么,都可以来找师父诉苦哦。”
说着,他还拍了拍自己结实的胸膛,“触感怎么样?我最近可是加强了锻炼,有没有感受到肌肉的感觉?我还有腹肌呢。”抓着自家徒弟的手就往自己的肚上摸,让他的指尖触碰到自己腹上结实的腹肌。
江雪左文字偏过头,一下子把手缩了回来,身体往后挪了挪,远离他。
——啊,这人谁啊?师父?不!这绝对不是我师父,师父才不会这么自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