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花灯凑热闹的人实在太多,宽阔的花街也拥挤异常,那些个专门在这类场合趁机揩油的痞汉子个个眼神放光。
瞧瞧,他们个个手法老道,捏手、摸胸、拍臀,甚至连大腿间都不放过,瞧得赤灵是满脸羞红心里恨恨的,早知如此便不会来了,可终究忍不住还想多瞧几眼。
林月薇却面带微笑见怪不怪。
趁机揩油的痞汉子端的是艺高人胆大,一边揩油一边嚷着:“挤啥挤,急着拖家带口去投胎啊?”一边顶着前边的翘臀小娘子,脸上满是嘚瑟。小娘子们大多脸带娇羞轻轻躲过,回头啐一口便笑着离去。个别春心骚动的婆娘,还会若无其事的配合磨几下,仿佛惬意无比,人生百态,光怪陆离。
此类下作门道,做为绝世纨绔的世子殿下自然没少干,早些年可从来不会浪费这样的机会。特别是杜月林那个小混蛋,对此事是特别喜欢,动作嘛,就差没扯裤带了。只不过那会儿他们还小,漂亮姐姐们转身一看是个翩翩俊俏少年,大多不计较,最多笑骂一句:“毛都没长全呢,以后怎么得了?”
世子殿下一行特别显眼,除了艳绝天下的林花魁,还有一个纯纯的赤灵,那身段儿与林花魁相比也差不到哪去。加上帅气的袁天风和后面的便衣护卫,倘若还有人不知道是世子殿下出行,那也不用在西京城混了。花街上尽管人多,他们一行不管走到哪里,众人都会自动让出一条道来。趁机揩油的痞汉子都是有眼光有见识的,没有人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去占那两位绝色美女的便宜。
缓缓而行的世子殿下对满眼花灯谜语根本不感兴趣,本想猎奇寻出几个美娇娘的,可与随行的林花魁、赤灵一比便没了兴趣,都是粗俗之女难入法眼,不过,却被正在赏灯的青年男女勾起了兴致。
年轻后生高高绾着冠发,长若流水的发丝服帖顺在背后,穿戴华贵,一身大红配金黄,湛蓝银丝边纹束袖,腰缠一条羊脂美玉腰带,虽没有佩剑却也英气勃勃,女子身段婉约,背影婀娜,风情摇曳,值七十五文。
年轻后生好像很有才气,正在吟诗:“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萧声动,壶光转,一夜鱼龙舞。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火阑珊处。”
年轻女子拍手笑道:“公子大才,好诗词。”
孟昊天暗想,辛老爷子的名诗岂有不好之理?
年轻后生道:“此乃前人佳作,吟来助兴,小生再为妹妹赋诗一首如何?”年轻女子继续拍手叫好,让孟昊天都好生羡慕这年轻后生。
年轻后生略作沉思,道:
“满街珠翠观灯女,沸地笙歌赛社神。”
“芳容百媚开口笑,哥伴妹妹度良辰。”
年轻女子呵呵大笑,依然拍手叫好不停。孟昊天觉得此诗有一定水准,却不及二姐和李勇那娘们的诗好。二姐十三岁那年带着他和李勇那娘们观花灯,不知为何两人便斗起诗来,二姐写了一首七律,李勇那娘们耍起狠来要字数多,便写了一首《折桂令》的词。
“千门万户灯火明,流光溢彩动西京。”
“花街妇人连袖舞,欢声笑语震天庭。”
对于二姐的诗,李勇那娘们连声说妙,为华阳少见之佳作,就不知稷下学宫那群迂腐之人会如何评价。或许就因为这句话,二姐便要到稷下学宫去求学,这一去便是八年。
“十五元宵好风光,月色婵娟,灯火辉煌。月满冰轮,灯烧陆海,人踏春阳。少年不知愁滋味,高谈阔论志气昂。怕的是灯暗光芒,人静荒凉,翠华山上,月下西厢。”
李勇这娘们的词竟然得到了二姐的称赞,说什么意境隽永是一首好词。在孟昊天看来,这明明就是讽刺自己绝世纨绔,王府会走向衰落的狗屁诗词,要不那“少年不知愁滋味”如何解释?还有最后一句“怕的是灯暗光芒,人静荒凉,翠华山上,月下西厢。”这不明摆着说自己要死在西厢院赤灵那小丫头的手里吗?要不是有“志气昂”这三个字还比较贴切,断然是不会放过这娘们的。
正在沉思的孟昊天突然听到,那年轻后生竟然呤出了一首令他震惊的诗来。
“女人骨肉水凝造,男子身躯泥塑之。”
“愿闻芳香秀气水,不嗅烂泥做花痴。”
“求得佳妇百年度,永保娇娘细腰枝。”
“敢问妹妹何时肯,让君轻尝俏胭脂。”
孟昊天一听说火了,狗操的书呆子,管你诗里说的是啥意思,反正说男人是泥做的就不行,还想尝美女嘴上的胭脂,你做梦去吧。二话不说便冲上去,一脚踹在那年轻后生的屁股上,这个身体孱弱书呆子一下子就前扑倒地,摔了个饿狗吃屎。
孟昊天并不解恨,跟着就是一顿猛踩,那年轻后生来不及叫嚷,就被孟昊天一脚蹬在嘴上,极秀美的脸庞顿时鲜血夹杂着尘土,极是狼狈。孟昊天脚上动作不停,一边踹一边嘿嘿笑着,道:“我让你不嗅烂泥做花痴,我让你男人是泥做的,你瞧瞧自己不一样是泥做的?真不经踢,才这么两下就趴了,还想尝女人的胭脂,我让你吃屎可好?”
林月薇和赤灵知道孟昊天纨绔不羁,也知道他发起横来很可怕,可这年轻后生根本就没有招惹他呀,那只不过是一首求爱诗罢了,却被他曲解成那个样子,她们现在才知道什么叫天降横祸,回想起以前种种,不禁有点后怕。
唯恐天下不乱的便衣恶奴们本就手痒,见世子殿下大发神威,不由得大声喝彩,把世子殿下吹捧得比天下第一高手还生猛活鲜,恨不能冲上去补上两脚。
突如其来的残暴事件把那位年轻姑娘吓呆了,浑身颤抖,惊慌失措,瞪大一双会说话的秋水眸子,捧着心口,楚楚可怜,却不敢道只言片语。
把年轻后生踢了一顿后,世子殿下觉得累了,便停了下来,吩咐道:“将这家伙丢进粪坑,让他尝尝屎胭脂的好滋味。”
在一旁鼓躁得正起劲的恶奴们,巴不得能在世子殿下面前表现一番,他们做惯了龌龊事情,此事做起来是轻车熟路,便狞笑着走过去,几个人拎着手脚,将前一刻还风雅脱俗的年轻公子拖走,径直往茅坑走去。
那位年轻姑娘仿佛突然惊醒,泪水晶莹,惊惧颤声道:“傅哥哥是去年科举一甲第一名的状元郞,还请公子手留情。”
孟昊天冷冷道:“去他娘的状元郞,就会哄无知女孩。”随即,好像感觉这样对着病恹恹如一株幽兰的小娘子说话不太符合自己的帅哥身份,脸上便挂着笑容,温柔道:“好妹妹,这状元郎定是假的,这世上哪有只会哄女孩讨胭脂吃的状元呀?本公子已经手下留情了,就踢了几脚而已,我根本没动手呀。”
那年轻姑娘貌似吓坏了,捧着心口重重喘气,脸色苍白。或许这是她第一次遇见这般无赖,一时间竟然无言以对。
孟昊天本想询问一番这年轻姑娘是何方人氏诸如此类的问题,见姑娘都吓呆了便只好作罢,没能调戏调戏这值七十多文的姑娘,虽然遗憾却也过了脚瘾。当他无意中瞧到赤灵眸子里的怒火时,只好轻咳两声,道:“办正事要紧,我们为林花魁报仇雪恨去。”
一行人吆喝着,直往妙香楼而去。只留下可怜兮兮的年轻姑娘在风中颤抖着。
看热闹的不怕事大。花街上的痞汉子们也顾不上揩油了,远远的跟随着世子殿下,还有什么比看世子殿下砸场子更过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