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
钟神秀面容有些麻木,他实在有点后悔跟这几个小子走了,左拐右拐给他这一阵转悠啊,好悬,就是他都有点晕头转向找不着北了。
直到一行人止步在一处破败的佛堂前,他眼角不由一颤,看着那很旧的佛堂,而且周围的房子都是如此,灰砖土墙,连一点惹眼的颜色都没有。
凭着记忆,又看了看远处已变成一条黑线的城墙,这个地方原来是在这北荒城西北角,不像是客栈,到更像平民窟。
眼前这佛堂像是破落多年,墙皮脱落许多,露出了里面斑驳不堪的灰砖,而且,是在一个院子里,钟神秀眼神微动,他看到佛堂后面还有几件屋舍。
三孩子站立在旁,然后小心翼翼的观察着他的表情,见他没有露出厌恶和转身就走小脸顿时放松了许多。
“在后面。”
小风率先推开院子的木门,然后引着钟神秀越过佛堂往后面那几件屋舍走去,原来,那是佛堂的僧舍,恐怕这佛堂破落了那僧舍也空了。
总共有三间,并排而建,小风将他带到中间的那屋前便推开了门,从外面看虽然很是破旧,但里面倒是打扫的异常干净,被褥齐全,不大,但也不小,已是够了。
而他的到来像是惊动了什么,只见两边其他两间僧舍门已被打开了,只是一道缝隙,一双双小眼睛透过缝隙好奇的看着钟神秀。
“拿着吧,再给我找一身衣服,干净就行。”钟神秀如何察觉不到,透过这一双双小眼睛,他已是看到了一个个孩子,心中像是猜到什么,随手将身上所有金银给了小风。
“谢谢大叔,谢谢大叔。”
看着三个小子惊喜的神色钟神秀微微摆了摆手。
此时,已是漫天残阳,日暮时分,接连几日的疲乏在他坐在床上后便像是潮水一样不停涌来。
仔细一想,他竟是足足差不多有半月的时间没有合过目了。
没一会,便见小风抱着一身衣服,后面两个则是抬着一个很大的木桶。
直到最后一切妥当,见三个孩子走了,他这才起身,只见身体一震,那一身破布一样的衣服已化作碎屑簌簌而落,然后走到了木桶里。
只是,他却不是洗澡,闭目沉息之下,只见那木桶之内的水忽然变得有些迷蒙,并非雾气,那是细微至极的波纹,以钟神秀为中心,层层叠叠不停蔓延向四周,致使水面看起来有些模糊。
而且,他呼吸很是低沉,彼此间隔更是越来越长,一呼一吸之间,往往都是平日里的三五个呼吸的时间。
伴随着这渐异的呼吸,他全身每一块骨头每一寸肌肉都在微微震颤,就好像在不停磨合,肉眼难察。
他在疗伤。
只见一颗颗细密的红点慢慢顺着他的毛孔渗出,然后汇聚成珠,那是他体内的淤血,紧接着,是一颗颗浑浊的汗液,不停从毛孔中滴落下来,就好像泥浆。
而此时,钟神秀这种异法似已达到极致,口鼻之间竟是慢慢生出异象,只见夜空之下居然浮现出点点灵光,然后汇聚之下如丝如缕,接着,那灵气愈发浓郁,就好像化作一条雾气游龙在他口鼻之间游腾。
感觉到身体的变化,钟神秀气息猛然一止,紧闭的双目霍然睁开,就好像睡虎睁目,精光爆显,嘴唇一张已是将那一缕灵气吞入腹中。
而一切变化也到此终止,再看那桶里水,已是浑浊不堪。
“凝气成形,凝气成形……”
钟神秀已是自木桶中站起,只是自身像是陷入某种思索之中,语气呢喃。
凝气成形,这是要多么浓郁的灵气啊,放在过去,这是钟神秀想都不敢想的,便是在那神农架中,在昆仑山上,在天池之地,最多他也只是凝聚出些许点点灵光,便是这,已是让他欣喜若狂了。
透过窗外,只见夜空之上群星璀璨,皓月高悬,一切,仍是曾经仰望星空所看到的,可是,钟神秀心中明白,很多都变了。
不过睁眼之间,却已恍如隔世,恐怕,任谁突然间遭遇这般惊变也无法平常以待。
摇了摇头,钟神秀已是穿起衣服,然后就有些愕然,原来,这衣服竟然是一件僧袍,月白色的僧袍,倒真是挺干净的。
“大叔,好了吗”
屋外小风的声音响起,像是等待许久。
“嗯。”
他应道,便拉开了门。
“你以前是和尚吗?”
门一开,那三个孩子像是看到什么有意思的事不由得驻足打量着钟神秀。
“为什么这么问?”钟神秀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直到看到他们盯着自己的头心中这才了然。
原来,是因为他那一头短发。
“是。”
他不想反驳,也不想解释,只能说是,还别说,那僧袍正好合身,看起来,倒也有那么几分和尚的样子。
“他不是和尚。”只是,没想到他刚说完,就听一道冷冰冰的声音自佛堂旁传来,一个魁梧身影也慢慢自黑暗中映了出来。
那竟然是今天在城门口遇到的那个青年,想必,这就是那个冉大哥了。
“哦?何以见得?”钟神秀笑了笑,生出些许好奇,好奇对方那肯定异常的话。
“杀气,你的身体中,流淌着浓厚的杀气,你杀过很多人。”
这是那冉姓青年的回答,平静,普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