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澄心跳蓦地加快,他掌心抵住孟夏的额头, 略略推开她眼睫低垂:“你想得美。”

孟夏的手指刮蹭着他的后颈, 垂了头皱眉:“也对。我们经常一起玩耍, 好像不能勾搭,不然会很尴尬。”

她放开他,皱了皱鼻子,认真地说:“那还是不要勾搭了。”

门“哐当”一声被孟夏关上了。

段澄看着紧闭的房门:“……”

“醉鬼真可怕, 这是疯了吧。”他摸了摸后颈刚刚被触碰的地方, 似乎还停留着她指尖的触感, 鼻翼间的桂花香也没散尽。

给男生开的房间里, 王星耀、钱宇、邢磊三个人歪歪倒倒地滚到了地上。

一见段澄回来, 醉眼迷蒙地说:“橙子, 今天的比赛对不起啊,我们没配合好。”

“没事。”

他们训练得不多,平时一起五黑也都是随便打, 结果在意料之中。

因为他根本就没有一定要赢的想法,只是想到孟夏在赛场上一脸惊讶地看着他, 内心可能会惊叹一句“我拓麻对手怎么是你”,表面上却淡化情绪问一句“你怎么在这儿”,好像挺有趣,就干了。

王星耀:“那下周要交的paper……你要帮我们。”

段澄:“……睡吧你。”

王星耀执着地盯着段澄。

反正不费什么时间, 段澄没好气地说:“帮你帮你, 睡吧。”

得到回答的王星耀摇了摇钱宇和邢磊:“别担心, 有橙子帮忙, 不用愁了。”

钱宇和邢磊有点儿执念。

钱宇醉成这样,还不忘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其实……嗝……参加比赛,我还是想赢的。你们想想啊,星耀段位,获得了全国高校冠军,多牛逼。”

邢磊:“嗯……之前我看你们挺高兴的,没提这茬儿啊……怎么……怎么现在又……嗝……”

王星耀抓了把头发,眼睛眯成了眯缝眼,还酒后吐真言:“刚刚那么多妹子在,说这么丧气的话,多……多没面子。”

钱宇:“就,就是!难怪你没男朋友,这都不知道。”

王星耀:“不,是女朋友。”

钱宇:“对,女朋友。难怪……你单身,情商低!情商低!”

邢磊头一歪,靠着床沿:“大哥别说二哥,都是一样一样的单身。你们说,隔壁的那些小白脸儿,怎,怎么变得这么厉害了?我不服。输给隔壁了,他们又该浪了,老子,老子不甘心。”

莫毅迷糊间听到,嘀咕了一声:“因为你们菜,菜就是菜,有什么不甘心的。”

仨货强行忽略。

王星耀:“隔壁的小姐姐好厉害,输……输给她们,劳资,劳资觉得可以。”

钱宇:“打得我找不着北,想娶回家。”

邢磊:“得了吧你们,这,我这就是一个看脸的世界,一群丑13做梦呢。橙子还能有点儿想法。”

段澄:“……我没你们这么无聊。弦理论你研究出什么成果了没?相对论你都理解没?尚需验证的理论你又知道多少?谈什么恋爱,玩物丧志啊你们。”

楚跃也是好笑:“你和一群醉鬼理论什么,明早他们啥都忘得一干二净。”

段澄:“……”

刚抱得美人归不久的纪景铄:“恋爱和学业不冲突。”

段澄当然知道,只是觉得探索未知理论,寻踪溯源追求真理是很酷很有意义的。但恋爱无非是两个人腻腻歪歪爱来爱去,没意思且浪费时间,实属玩物丧志。

王星耀钱宇邢磊嘿嘿傻笑,又是口水又是鼻涕,看得段澄很是嫌弃。和纪景铄一起把四个人和梁远都挪床上,他们才和楚跃一起,另外开了一间三人床的房间。

话是说出去了,但段澄的状态出现了异样。

*他躺在床上,一闭上眼,后颈仿佛又出现了被手指轻轻摩挲的触感。酥酥麻麻的,像是有细微的小电波直往皮肤里钻,钻啊钻,慢慢地钻到心口,连心脏都是麻的。

那麻渐渐往下,像是她细嫩的指尖轻轻按压在他平坦的小腹上,她的声音好像自带百分之百的法穿和物穿,想起在耳边,穿透到心底,在他的大脑中留下余味悠长的回音。

他又站在了过道上,孟夏的指尖轻轻剐蹭他的后颈,在他耳边吐出桂花味儿的酒香:“我想勾搭你,不负责任的那种。”

软玉、温香,让他想起了《西厢记》里某出戏的词:

“绣鞋儿刚半拆,柳腰儿勾一搦……”

“我这里软玉温香抱满怀……”

“但蘸着些儿麻上来……”

他的左手探进她没扣上的秋开衫针织外套,隔着一层薄薄的布料贴在她腰后,一用力,她整个人都贴在了他的身上。

他低头,贴着她的耳垂,听见自己的声音不复平时的清朗,带着兽欲涌动的沙哑:“不负责任?想得美。”

视线中,孟夏头后仰,歪着头和她对视,灵动的双眼微眯,笑得像是一只狡黠的小狐狸:“我们是朋友,好像不能勾搭。我不勾搭你了。”

他放开她:“好,不勾搭。那你放开我。”

肌肤上的触感清晰又明白,也许是因为摩擦生热,被孟夏触碰过的肌肤像是燃起了一寸寸小火苗,直往心头蔓延而去。

“好。”

孟夏点头,转身往房间走去,他感觉像是突然缺了点什么。刚要回去安顿王星耀等人,结果眼前的女生又转身回来,双手探进他的T恤放到他腰上:“你的腰好漂亮。”

他喉咙发紧,体内的血液像是到达了燃点,就快烧起来。她放开他,抬手比划着:“你的肩有这么宽,但是腰又这么细。神奇的是,尽管这样,你看上去一点都不弱很有力量。”

她的手在他的肌肤上游移着,手指顺着肚脐下滑:“会不会有腹肌?”

被触碰的肌肤有点痒,又有种异样的酥麻。属于人体的自然反应迅速膨胀,那膨胀倏地被毫无阻隔地摁住,就在酒店的过道里,她解开他的皮带,纵身一跃,跳到他身上,他终于忍不住,托着她调换位置,摁在墙上,在随时都有人经过的地方,开始最原始的和谐运动……*

酒店内,一片黑暗中,段澄睁开了眼,抓起手机一看,在零点十分,他就睡了半小时不到。

想起梦中的感觉,却怎么都睡不着了。

他低声自语:“有毒。”不仅仅是酒有毒,人也有毒。孟夏被毒得都不像平时的她了,他明明没喝多少也被毒到,可能是被孟夏那颗小柠檬传染了吧?

这小柠檬别是个妖怪吧?

黑暗中,纪景铄的声音响起:“你说什么?”

段澄:“没什么。酒精这种东西不好,容易让人行为失常。”

纪景铄:“我倒是认为,人在酒醉后,一言一行都是发自内心毫无掩饰的。”

比如他家的刘竹筠,平时正经得很,和他在一起拉个小手就脸红,还总拒绝他。一喝酒,就要亲亲要抱抱,贼他妈可爱。

段澄很不理解:“嗯,听说你追刘竹筠追了很久。”

“嗯哼。”

“你怎么知道你喜欢她?”

“看不见她会想,看见她就很开心,做什么都想和她一起,都这样了我还不知道我喜欢她?”

段澄默了默:“真可怕。”情绪都不能自主了,太可怕了。

他还是很疑惑:“但是,如果是朋友,你做什么依然可以叫她一起,为什么非要谈恋爱?”

纪景铄:“这颗白菜我不拱,迟早会被别人拱。”

段澄:“……”他不太能理解,也许他应该和孟夏拉开一点距离?

不然人拿他当朋友,他却对她产生了最原始的冲动,怎么想这情形都很怪异,明明很单纯的战友情,都变得不那么单纯了,不好。

段澄:“这想法好猥琐。”

纪景铄:“……你成年没?”思想怎么这么单纯。

段澄:“明年九月。”

纪景铄:“……”曾经还有现在一群人吹嘘段澄学业像坐顺风火箭、才大二就有好几项成果和专利,那些人知道他未成年吗!这人别是个妖怪吧?

半分钟过去,纪景铄换种说法:“人有七情六欲,所以决定人会谈恋爱,这是必有的经历。当你遇到一个喜欢的人时,会心动,会想和她在一起,这很正常。”

旁边伤残人士楚跃:“喂,你们适可而止吧,这里还有一只单身狗。要关爱小动物。”

几分钟后。

辗转反侧的三人。

楚跃:“你们还没睡?”

纪景铄声音淡淡的:“想我媳妇儿,睡不着。”

楚跃:“……”魂淡啊。

段澄:“睡不着。”状态出了问题。

三人翻身而起,反正睡不着,“不然去排位吧?”

他们果断上了游戏。

第二天一早,孟夏起来时,发现自己和夏曦以及仨室友横七竖八地躺两张床上。幸好她没化妆的习惯,不是个花脸。

她拍拍周雅玉和夏曦,又摇一摇秦杨和刘竹筠:“起来了起来了,我记得咱上午都有课呢。现在都快六点了,别撞上班高峰期堵车,不然铁定回不去。”

几个人爬起来,简单整理了一下,看了看时间,才反应过来这是酒店。她们面面相觑:“昨晚发生了啥?我们怎么过来的?”

孟夏最后的印象还是她们胡吃海喝的场景,秦杨说要给大家跳舞,刘竹筠和王星耀俩五音不全的人敲着碗在包间里纵情高歌……

然后呢?没了,宿醉后晕而痛的大脑里只剩下一片空白。

在过道里和几个男生会合时,孟夏才想起段澄有个问题没回答她:“你明明参加比赛了,为什么告诉我没参加?”

段澄此时全然忘了昨晚要和孟夏拉开距离的决心,抓了抓孟夏脸侧翘起来的一根呆毛:“哦,我逗你的,你真信了?”

孟夏瞪大了双眼看他,全无昨晚妩媚的模样,怎么看怎么可爱有趣。

“……你真是够了!”她真是信了他的邪。

其他人打着哈欠走在前面,就剩下段澄和孟夏在后面一边说话一边慢悠悠地走着。

段澄还想逗她,故作深沉:“昨晚发生的事,你还记得吗?”

孟夏警惕看他:“什么事?”

段澄唇角翘了翘:“我和纪景铄送你进房间后,你突然叫住了我。”

“然后呢?”

“拉着我的手一直不让我走,非要我和告白,说你爱我,从第一次见我开始,就深深地爱上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