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己心里清楚,我根本不配孙心悦对我这么好。可人就是这么奇怪,两个人之间,总有一个付出的要比另一个人多,感情的事,向来都是最不公平的,就像宋剑的情妇对她老公百般包容,也换不来她老公的一颗真心。

宋剑满脸是血,一瘸一拐的来到我身边,内疚的说:“阳哥,我给你添麻烦了。”

我说:“你没给我添麻烦,你给她添麻烦了。”我指了指我的车子,那里,他的情妇正站在车前,眼含热泪的站在那却不敢上前,大概是怕宋剑怪她吧。

宋剑抹了一把脸,把血擦了擦,对那女人说:“我没事,就是以后大概是不能再跟你有瓜葛了。”说这话时,他素来放荡不羁的脸上竟然带了点不舍。

女人没忍住哭了起来,我抬手就给了宋剑一巴掌,这一下把他给打懵了,我说就是个畜生,看到一个女人因为自己被打的遍体鳞伤,因为担心自己忍着脚踝红肿的痛苦跑过来,也不可能一点感觉都没有,他怎么能这么轻易的说出这种话?

我不是喜欢搀和别人感情的事儿,也明白宋剑跟这个女人也许一开始就说好了只走肾不走心,但是不管怎样,刚才他那句话就不该在这种场合说,这让别人怎么看她?

宋剑看着我,张了张嘴,似乎也意识到自己的不妥,说他说错话了。我说我不管他们两个之间究竟是什么情况,这个女人,可是为了维护他准备自杀的女人,就算对她没感情,是他招惹她的,他至少要给她把她老公那个麻烦给去掉。

顿了顿,我说:“还有,她怀孕了。”

宋剑本来耸拉着个脑袋,听到我的话,猛地抬起头,眼底带着欣喜,看向那个痛哭流涕的女人,纠结的脸上顿时又写满了内疚,他跟我说待会儿再跟我们说这事儿,他现在必须去找她。

在宋剑经过我身边的时候,我说:“尽可能让她留下孩子吧,她不是那种会让你负责的人,她很爱这个孩子,这也可能是她这辈子会有的唯一一个孩子,你就算不做孩子的父亲,也请给她一个做母亲的权利。”

宋剑浑身一怔,说他知道,他不会逼着她去流产的。

宋剑走后,我摸出烟,有人给我点火,我没抬头,以为是刘洋,说了声“谢谢”,说我是不是多管闲事了?我也不知道怎么了,看到那女人摸着自己的肚子,一脸柔情的样子就觉得心软了,这世界上,最伟大的就是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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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这,我的脑海里不禁浮现出我妈那张温柔的脸,又想起刘水说想为我生孩子时的满面柔情,心有点闷有点痛。

一道熟悉却让在我意料之外的声音响起:“可你有没有想过,就算她生下孩子,没有父亲,那孩子也会被人嘲笑?给不了孩子幸福,就不要生。”

我猛地抬头,看到孙心悦站在我的面前,手上拿着一个打火机,她穿着一身套装,编着头发,就像我第一次见她那样英姿勃发,我怔了怔神,问她:“如果是你,你会把孩子生下来吗?”

孙心悦微微皱眉,说了句会。我笑了,说这不就对了,谁说单亲家的孩子就一定不幸福?女人本弱,为母则强,我相信那女人有能力保护自己的孩子。

孙心悦嘴角突然噙了一抹笑意,偏过脸来用一双明亮的眼睛笑盈盈的看着我,说:“好一个‘女人本弱,为母则强’。”

她这一笑,刹那间迸发出万千光华,四周的一切瞬间暗了下来,入不了我的眼,只有她明媚动人的笑意,尽收我的眼底,霸占着此刻我所有的思想。

我看着她娇艳的红唇,鬼使神差的俯下身吻上她的唇,薄荷的香味,清凉,散发着一股夏天的味道。

我抬起头,看到孙心悦神色清冷,猛地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事,再看周围人那惊掉眼珠子的神情,作死的舔了舔嘴唇说:“悦姐的味道就是好。”

孙心悦面色阴沉,抬手就要打我,我没躲,而是把脸凑近她,结结实实的挨了一巴掌,啊的手劲真不是一般的大,这一巴掌把我打的头晕眼花,她问我干嘛不躲?我说是我惹她生气了,挨打是应该的。

孙心悦冷冷地说:“王阳,我正式警告你一次,你和我最好保持距离。我可以容忍一个男人心里住着一个人,但也仅仅是心里,如果这个男人连心里和身体都分不清的话,这个男人一辈子都没资格踏足我的生活。”

我听到这话,心蓦地一紧,收起刚才调笑的脸,皱眉说抱歉,是我错了,从今以后我会保持我们的距离。

没有挽回,没有耍嘴皮子,这一次我认命的接受了她的疏离,因为我很清楚,刘水永远不单单会住在我的心里,甚至永远不会成为我的过去之一,我对那个女人,纵然有恨,有怀疑,却也有着谁也替代不了的深深爱意。

这份爱,谁也比不了,至少现在谁也比不了。所以,我没法给孙心悦什么,与其暧昧着,不如泾渭分明,从此以后,她做她高高在上的孙女王,我做我在上海不起眼的小角色。

我说完这话,孙心悦的脸色更难看,她说我知道就好,从此以后,我们只是合作关系,希望我别越矩做不合格的事情。

看着她那张冷淡疏离的脸,我心里很难受,面上却挤出一个笑,说我会记牢的。孙心悦果真就用一副公事公办的语气说:“红武拳场我交给你了,希望你好好把握这次机会,别再在原地打转,如果你的成长速度依然慢如蜗牛,我会考虑换个合作对象。”

我说我知道了,孙心悦转身要走,我想了想,还是叫住了她,她问我还有什么事?我说:“林佩思在我手表里装窃听器的事儿,你知道吗?”

孙心悦冷淡的说一开始不知道,后来知道了,说完,她颇为讽刺的看了我一眼,说如果不是那个窃听器,她还不知道原来我竟然这么没有定力。

将她眼底的鄙夷和厌恶看的一清二楚,我心中难堪,她不再说什么,转身上车离开了,而那辆车,赫然就是她当初不顾一切为我挡下致命一击的那辆座驾。

心像是被人戳了无数个孔,密密麻麻的疼痛着,我的脑海里闪现出孙心悦脸色苍白的靠在我怀里的样子,想起她额头那道永远好不了的疤痕,想起我握着她的手,跟她说一辈子都不会让她受伤时的认真……

刘洋这时跟我说人都走远了,别看了,我无奈苦笑,将孙心悦给我点的那根烟掐灭,小心翼翼的放进烟盒里,低头说:“这辈子我欠的最深的就是孙心悦,裴清雅帮了我很多,那是因着我父母的好,或许还掺杂着一些对我的情感,却不多,而孙心悦,她是拿命,拿她的未来在帮我。可我,什么也给不了她。”

刘洋说:“放下刘水,跟孙心悦在一起就那么难?”

我自嘲的笑了笑,说难,因为我怕自己做不到,忘不了,最后更伤她。

刘洋叹了口气,说:“好好的一个女王,现在成了一个爱而不得的怨妇了,女人啊,在爱情里永远处于弱势地位。”说完,他无奈的撇撇嘴说:“我家小露露除外。”

我说走吧,转身看到我车不在了,问刘洋咋回事,他说给宋剑了,那家伙非要开车带那女人走。我了然的点了点头,重新取出一根烟,点上,说:“走吧,还要去处理一下那个男人。”

刘洋说谁?我用一种“你是傻逼”的眼神看着他,他说那个女人的老公?我点了点头,他说那人知道来救人的人来头不小,吓得魂都飞了。一边说着,他一边跟我朝着一辆面包车走去,在面包车里,我看到一个戴着金丝眼镜的男人面色惶恐的坐在那,见我来,他微微一愣,问我是谁。

我指了指外面孙心悦没带走的那一片人,说:“他们听我的。”

那男人面露惊讶,大概是没想到我一个小青年竟然这么厉害吧。我承认,我是狐假虎威了,但能震慑这家伙,我无所谓。

我说:“你在外面沾花惹草的,为啥不跟你老婆离婚?”

他咬牙启齿的说:“那个贱人,如果跟她离婚,我不是得分她一半家产?她想得美。”

我一巴掌扇过去,骂了句垃圾,他吓得不敢说话,我说:“听说你也是有身份的人,不过你也应该知道,你再厉害,也招惹不起我和我背后的人。”

他点了点头,问我想他怎么做。我说很简单,离婚,家产那女人不会要,也不稀罕,从此以后,他再也不要去招惹那个女人。

男人有些欣喜的问:“真的不用给她钱?”

刘洋都看不下去了,直接一脚踹过去,说草泥马的,都说不用了,那人说好,他回去就弄离婚协议。

我于是招呼人放人。

等那男人走了以后,刘洋问我干嘛跟老妈子一样,还帮宋剑擦这个屁股?我说我不是帮宋剑,我是帮那个女人。

刘洋语气古怪的问我为啥要帮她?该不会是看上她了吧?我打了他一拳,说放屁,老子只是想成全一个女人做母亲的心意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