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龙彪的好消息是,那个“短裤腿儿”小混混找到了,在一家民办医院。
我问,坏消息是不是他昏迷不醒,什么也说不出来。
杜龙彪说不是,那小子比谁都精神,能把“话痨”唠死,从早到晚,嘴里就没有个消停时候,哦,对了,他住的是精神病院。
“疯了?!”这有点儿出乎我的意料。
“不像是装的,把几个同房的病友都吓出院了,人家表示,以后争取自愈,反正说啥再也不住院了。”
“彪子,别扯犊子,挑重点说。”我已深处雪原腹地,手机信号越来越不好,随时都有可能与外界彻底断联系。
“真没扯,那小子一会儿说自己被外星人绑架了,一会儿说穿越到了三国,知道刘皇叔编草鞋谁教的么?就他——”
越扯越远。
“反正思维混乱,是怎么也弄不明白了,我问他最近倒弄过什么东西没,你猜他咋说?嗯哪,弄过,团购个原子弹,正打算装个炮仗捻儿,点着试试呢……”
我说彪子你能不能有点儿正事儿,你是不是也“入院”了,和那小子同病房。
杜龙彪笑说,“行了行了,咱俩工作压力都大,也难得开开玩笑,不过说真的,那家伙短时间内可能恢复不了了,你还得再有点儿耐心——对了,你为啥不亲自查查那个女的,就在你身边儿,绕我这么大个弯子也不嫌费劲。”
我又慢下几步,见阿菲离我足够远,这才用手挡着话筒,小声说,“能查我还用你?她天天包不离身,跟个‘机器猫’似的,随时掏出个东西就吓人一跳,说话唠嗑更是噎人,我和这种人啊,没法交流。”
阿菲突然转过头,不知是不是在看我,我干脆把脚步停下。
“没想到也有你搞不定的女人。”
“大多都是女人搞定我。”
“动硬的呢?”
“估计身手比你还硬,枪法可能也比你准。”
“还玩枪呢?!你悠着点,现在你也算进了犯罪团伙……等你们能活着回来,我一网搂了!”
我想说枪算个屁,还有遥控炸弹呢,但还是忍住了,“行了行了,这事儿你帮我盯住喽……还有呢?”
“还有——”杜龙彪那边好像在翻档案,“你说的那三个什么‘棒头’,年轻的留过案底,重伤害,把一个姑娘的眼珠子都打冒了;中年的也有劣迹,多次涉嫌非法越境;岁数大的倒是没什么记录……三个人是同乡,多少有点儿血缘关系,不过早已出了五服(五代),也就是说,如果真沾上事儿,他们也不一定是铁板一块。我派人去他们老家查了,从多方搜集到的线索来看,仨人这次的目的确实不简单——”
“是不是要找什么宝藏?”我插嘴道。
“你电影看多了吧——”杜龙彪笑道,“哪有那么多‘宝藏’?他们这一趟,的确是找‘山参’的,不过,听说是一棵三千年老参!”
千年人参已经够惊世骇俗的了,要是三千年……我不知道这是个什么概念,恐怕只当成活化石,也足够震惊国内外。
但这种事,三个人竟没有向我们隐瞒太多,难道……我心里“咯噔”一下,一卷阴云笼罩心底。
“李儿,这事儿你可得帮我留意点儿,要是真涉及什么千年老参,那就成大案了,我已经和辖地的同志联系过,他们也着手在查——”杜龙彪继续说,“还有那两个学生,确实是读研的,成绩都很不错,尤其小伙子,年年拿特等奖学金,好几篇学术论文都在国际上获了大奖,光奖金就有上百万。”
难怪他出手那么大方。
“人是说完了,下面再跟你说说事儿——”杜龙彪那边好像在喝水润喉咙,“我托人找专家帮你问了——正常情况下,人造声控装置是需要很复杂的传感系统、选频电路……还有什么什么,嗨,反正乱七八糟的一大堆东西,很麻烦,你没啥文化,我也就不跟你多说了,总之,你在古井下遇到的那种‘声控门’应该不是人为的,人专家根本不信,不过也帮你做了推测——自然界鬼斧神工的事也不是没有过,或许某个空洞地带经过地质变迁,也可能形成天然的‘声控门’,原理就是……好吧,我文化也不高,大概意思是某块石头位于相对平衡点上,经过高分贝的动静刺激,引起共振,平衡被打破就向一方移动,也就‘开了门’,动静停了,又因为重力反作用力啥的回到原地,就成了‘关门’……这么说,你能听明白不?”
挺科学个事儿,被他说得土不土洋不洋,但我大概听懂了,不过心里还是有疑问,哪有那么巧?我碰到的“鬼斧神工”可不止一处。
“最后一件事儿,省局内部小道儿消息——边防那边发现,最近有一伙外籍人在边境外活动,可能携带危险武器,你得时刻保持警惕,前几年就出过类似的案子,一些不法分子在境外杀人越货,个个都是亡命之徒,到现在外国军警都束手无策。如果你‘有幸’碰到了,可千万别耍横,他们要啥给啥,完事儿马上和我联系,听到没?”
我马上想到了那些外籍雇佣兵。
“诶?你咋不吱声呢?难道……见过他们了?”
“开玩笑,我可没那么‘幸运’!”我搪塞道,听他再没别的事就挂上了电话。
等赶上其他人的时候,炮仗的脸色有些发沉,看着我手里的电话,“你之前帮过我们,这我一定还,但也得搞清楚,咱们现在干的事儿可不是走亲戚串门子,要是把大伙儿的行踪目的都泄露出去,哼哼,别怪我——”
“山炮!”莫爷瞪了瞪炮仗,“说啥呢,李老弟也算同行,这点儿规矩不懂么?快到前面看看,离村子还有多远了。”
炮仗又看了我几眼,才提着扎枪往前去了,可只顾回头,没注意脚下的路,一脚踏空,掉进了雪窝里,幸好没多深,自己撑着扎枪又爬了出来,恨恨地吐了两口雪沫子往前走去,很快消失在一片雪坡之后,莫爷在后面直笑,“这瘪犊子玩意儿,活该!”
但没过几分钟,又见炮仗从雪坡后往回冲,同时大喊,“跑!快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