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鼠群(1/1)

莫爷说得有道理,冰鼠子天性胆小多疑,遇到惊动早就逃之夭夭了,怎么可能主动攻击人?

莫爷从地上捡起剩下的大半条兔肉,朝那松树扔了过去,竟被冰鼠子探出头一口叼住,随后死命地拖进树洞里,一阵“咯咯嘣嘣”的啃嚼声过后,小洞里扔出来几根碎骨头……

这冰鼠子成精了……

“收拾东西,准备撤!”莫爷下令。

我用手电往周围照了照,“恐怕来不及了。”

营地周围的林子里莹莹发亮,很多树干上都闪耀着惨绿色的微光,那是一双双小动物的眼睛,暗地里,不知还有多少同样的冰鼠子。

冰鼠子不是群居的动物,更没听说它们刨空树干做巢穴的,我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认错了,不过无论如何,今晚恐怕又是一场恶战。

“战斗”的第一枪由炮仗打响,那只刚刚饱食过兔肉的冰鼠子飞窜上来,直咬炮仗的脖子,炮仗抡起扎枪把它打到地上,这次手疾眼快,一枪头戳在它背上,结果却出人意料,枪头一滑,它竟然毫毛未损,又返身扑上。

近百只冰鼠子钻出树洞,向我们冲来,梁放和何爱娟吓得往后退,随手抓起个睡袋挡在身前,但睡袋瞬间被啃成了破布片,他们又连忙抛掉。两只冰鼠窜跳起来直奔梁放的脸,我摸起斧子,瞅准机会抡过去,砸飞其中一只,反手再撩回来,将另一只砍落地上,可它挣扎着翻个个儿,皮毛上竟没有丝毫伤口。

湖秋和莫爷背靠着背,一个用砍刀,一个用军锹,将窜上来的冰鼠一一打飞,那身手老练狠辣从容不迫,让我也不禁心生叹服,可周围钻出来的鼠群越来越多,凭我们手中这干巴巴的家伙什儿,恐怕撑不了多久——

一大群冰鼠从侧方快速逼近,数目不下百只,正当我们感觉头皮发麻的时候,嘭!阿菲扣动了扳机……

这种短筒猎枪是经过改造的,一次能装弹七发,射程虽然不远,但火力强大,打出的铁砂铅弹成喷射状,最大覆盖直径甚至超过一米,正适合对付群族类敌人。她这一枪击发出去,直冲过来的鼠群登时被打了个七零八落。

但让我们惊讶的是,铁砂打到冰鼠身上,竟擦出点点火花,倒是有十多只血肉模糊,可更多的只是在地上滚了几滚,翻起身,继续朝我们龇牙示恶。

“坏了,它们滚过‘松套子’!”莫爷突然喊。

“松套子”是东北老辈儿山里人的讲法——有些大山里的野生动物夏热难耐,就用沙土“洗澡”,在地上滚来滚去,沾了沙石又会感觉痒,再去树上蹭,皮毛上就覆盖了一层树油子,再“洗澡”,再蹭,如此反复,背上就结了层层厚厚的沙油混合物,常年累月,便好像给身体罩上一层“防弹衣”,普通刀枪很难打透。但那多是指如野猪之类的大型动物,出现在小小的冰鼠子身上,委实罕见。

阿菲又连开数枪,逼退几波鼠群之后,那些冰鼠子倒也被镇住了,只趴在原地呲着尖牙瞪过来,好像打算跟我们长时间“对峙”。

趁着这工夫,我们开始收拾随身的重要物品,可还没打好背包,就发现那些冰鼠子竟然纷纷的往后退去,好像潮水一般,直远离十几米才停住。

我们面面相觑,这些“成精”的耗子又要作什么妖?

“管他娘的——”炮仗大骂,提起扎枪,“我开路,你们跟好了!”说着,大踏步冲了出去。

莫爷看着林子里,眼睛突然圆睁,“山炮,停下!危险——”

炮仗已经到了林子边缘,脚步也猛然停住,因为我们同时听到了一阵阵“咯咯嘣嘣”的声音——

那些冰鼠子竟然围在一棵棵大树根下,十几只一团,一起在啃咬树皮。

炮仗看不明白,索性举扎枪就捅了过去。

我拽起梁放和何爱娟就往后退,同时说,“慢慢的,放松呼吸。”

“山炮,住手!”莫爷大喊。

但也晚了,炮仗的扎枪已经搠进了树干中,枪头竟一入半尺,那粗壮的大树居然一下被捅了透,他正感觉惊奇,但听“咔嚓”一声脆响,树身晃了晃,径直向他砸倒下来。

炮仗也真不白给,愣是用扎枪把树干撬偏几公分,同时身子往旁边一滚,生生躲开了。但我们的营地却因此遭了秧,十多米高的大树猛砸下来,帐篷和很多随行物品顿时被砸了个稀巴烂,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人都已提前闪开。

“咯咯嘣嘣”的啃噬声渐渐停下,那些冰鼠子围在远处直盯着我们,梁放看了看一片狼藉的营地,拉着女朋友想要往外跑,我按住他的肩膀,“不要命了?!”

他回头惊恐地看我。

伐木最大的忌讳,就是无法控制树木倒去的方向,过去有时会出现树桩已断,但树身却依旧保持平衡不动不倒的情况,那是最危险的,因为稍微一点风吹草动,都可能引起树身迎向倒掉。碰到这种情况,树下的人是坚决不能乱动的,尤其不能跑,否则一旦带起风,树干的砸倒方向一定是人跑动的方向。

我用手电照向周围的树林,积雪下的树冠很多都已枯萎,看来冰鼠子早已把那些树干掏空,现在又啃掉树皮和外层,支撑点只是薄薄的一圈,估计和锯断树身没啥两样。

小情侣应该没这方面的经验,但其他几人肯定都知道。只不过我们想不明白,那些冰鼠子真的成精了?居然知道“强攻不如智取”……

炮仗往周围看了看,一咬牙,回头冲着莫爷和湖秋说,“你们走那边,我去引开它们!”

湖秋却叫住了他,随后毫不掩饰地瞄着我们,“抽签!”

老天挺照顾我,我抽了根最短的……

我也只能苦笑,小心翼翼地蹭到林边,站在一棵巨大的枯松下,缓缓脱下了大衣,尽量把衣服展开,使劲儿往前一扔,大衣带起风,周围的草木一阵晃动,可唯独那颗大树纹丝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