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涧小舟中那位玉面白衣的公子手中的箫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徒留玉箫与风摩擦发出的阵阵清啸,并不刺耳,却让所有人都惊慌失措。
没错,朝释天飞来的那道光刃正是玉箫所化,出手的速度实在太快了,仿佛流光一线,而奔跑的释天则仿佛凝固一般在原点不动,这大概就是快与慢所摩擦出的时空错觉。
残叶见状,随手一抓,正好取来了释正手中的那串琉璃珠,催动真元掷了出去,想要借此来削减那道流光的力道。
“南无阿弥陀佛。”九道声音从莲花峰上四面八方而来,却未见有人开口诵读。释正方才回过神来,不可思议的喃喃道“竟是大力金刚咒!”
只有六个字,却能将整座莲花峰包围,构筑出一道屏障,以防再遭偷袭,可想其威力。
所有人都看着释天,谁也不知道那两件不世出的法器相互碰撞之下他究竟能不能承受巨大的反噬之力,残叶默默地闭上了眼睛,瞬间又苍老了几分,那玉面白衣公子是何等手段,他心里再明白不过。
“哼!“一声怒吼,莲台绽放,残忍登台呼啸着朝释天而去,别人也许不看重这条小命,但他不行,他要尽力护他周全,即使来不及,但只要他还有一口气在,把这道行损了,莲台毁了也要把这条命救下!
“师弟!”“师兄!”几声劝阻在身后响起,残忍回头一瞥,眼神里满是不屑,他始终不明白,堂堂佛道大宗,当年为何会做下那种事情,而今在苍生面前可还有我不下地狱的勇气和决心?上清寺的名誉不是偷来、盗来的、也不是修为精绝换来的,更不是几样宝贝镇守能守得住的,是佛心佛道不死不灭的信仰才给了上清寺今日的荣誉!
“师弟,终究是我等中最为透彻之人,随他去吧。”残叶眉头皱的更紧了,他佩服这位师弟的勇毅,同时,他也在思考今日的破局之法。
所有的事都在电光火石之间发生,所有的人都采取了他们心中认为最有效的措施,甚至因为着急而摔倒的容川依旧在努力地爬起来,想要推释天一把。
在生死一瞬,释天却笑了,真心地笑了,两颗雪白的门齿露了出来,仰望着天空,碧蓝色的潮水中,一抹惊艳的红越来越近,一袭飒爽的白临风而扬,那张素净的脸上在没有初见时的张扬,多了几分羞涩、胆怯与不知所措的慌张,眼神中满满的全是担忧。
那抹红依旧在潮水下翱翔,那是传说中的东皇凤。
那抹白却撑开了一柄雨伞,几个呼吸便来到了释天的身前。
“你真笨,躲在我身后!”她依旧那么霸气。
“这次,我来挡着吧,我有修为了。”他还是那么老实。
下一秒,两个少年不再争执,他们并肩站着,她望着玉箫来临的方向,那里有个和她一般“帅气”的男子,他看着琉璃珠和疾驰来的残忍师叔,轻轻地摇摇头。
两声叹息回荡在山间。
玉箫纵横落在了她的手中,玉面男子悠然的说道“这是你娘亲送我的定情信物,要好生保管。”
闻听此言,一直抚琴的残玉忍不住望向释天身旁的少年,琴声哑然,两行清泪带起多少往日相思。
琉璃珠被释天双手接住,一股暖意沁人心脾。
“你还好吗?”他们同时问着彼此相同的问题,又同时放声大笑。
不知笑了多久,不知沉默了多久,他们默默地朝两个方向走去,轻舟向北我向南,人情易冷心意寒。
玉衡走了几步,站在那里回头望着彳亍前行的释天,不是他不想回头,是因为哭了,回头会很丢人。
“笨蛋,要记得我们的约定啊!”银铃般的笑声回荡在山谷中,玉衡就那么跳了下去,冲着山涧中的白衣男子,“爹爹,我要抱抱。”呜咽声不知所起。“我记得,永远记得!“
残忍拉起释天,朝小亭飞去。
刚一落脚,残松正欲上前询问些什么,残忍又是一哼,“你就站在这里,本座看看还有什么妖魔鬼怪能动的了你!”
残松也只得知趣的后退了一步。
“师父,这是释正师兄的佛珠,弟子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将容封师兄送到了容院后园与潮音公主相见。”
“恩,受苦了,这几月,过几日这方事了,便随师父回传功阁。”
众人这才晓得,原来一切都是这位大师兄的手笔。
“师父,这次和三百年前那场大战......”
“那场大战从没有结束,只是双方一直处于对峙僵持的阶段罢了,天儿,师父教给你的,你都要记得,如果上清寺出了什么差错,从此消失,你便是我这一脉的存续。”
听闻此言,众人心下略有不安,虽说此时上清九脉九位首座都已复原,但比起当年正邪之战中隐忍未出、实力强悍的灵宗,上清寺也没有必胜的把握。
一直没有出声的残阳方丈看着山涧中的那只游船,若有所思,终于开口道“闻人兄执掌灵宗久矣,即使当年帝宗领头发起正邪之争时,您亦没有太多干预,只是让手下几员大将参与,如今为何举宗来攻?”
“残阳,尔等正道人士空谈仁义,当年我闻人玉轩为何无法亲自参战,导致我三哥落败饮恨而亡,你们心知肚明!如今我举宗来攻,一来为取回那几件属于我东海大荒的物件,二来便是来迎回我三哥尸骨以及鄙人妻子,你等若是明白人,便大大方方认个错,交出我想要的东西,我便撤宗东归,再不相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