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七章:

对于自家老二的反映,虽然张爸爸早有预见, 依然有些心塞。这特么的这反映, 搞的好像他是儿子, 对方是老子似得。

不过, 想到这建房子的始末,作为老子的他就有些心虚, 毕竟建房子的钱,大部分还是算老二出的。这事儿怎么得也应该跟老二说一下, 于是解释道:“二月份的时候,就是刚过完年那会儿, 你外爷不是派了一群人过来到山里建房子吗?当时买材料是我和你爷爷跟去的。哎,真是没想到, 年前七八月份才两分五一块的砖头, 这才半年时间居然涨了三五分, 啧,而且听那老板的意思, 这两年还得涨。其他材料就更不用说了。钢筋居然都涨了一块多, 还几乎是三天一个价啊。跑了半个月, 我和你爷爷这个心啊腿啊, 都直发软了。我和你妈喜欢拿小学那边的废报纸来看, 每次看到哪个哪个国家的钱贬值了,都觉得是笑话,现在想想,如果你抓紧点, 说不好过几年手里那点存款也能变成废纸。

思来想去,回来就跟你妈说了这事儿,然后跟你爷爷三人商量了一下,乘着手里的钱还够建房子,赶紧把房子建出来。当然,你也知道家里那点存款,也就刚刚够买砖头,所以最后,嗯,动用了这半年山里捡野货的钱,基本上上半年赚的钱都花干净了。本来我是想你三兄弟的房子分开建的,但你妈不同意。

唉,也幸好她不同意,否则这钱肯定不够。”

张瑾眼神复杂的看着他爹半晌,就在把他爹看得要发毛的时候,才幽幽的开口道:“你以前不是说要低调吗?这次就不怕村里人羡慕嫉妒你了。”

张爸爸一耿脖子,带着点理直气壮道:“那也要他们嫉妒得起来啊,有本事他们也跟我一样,建造这么大一栋房子。”说着又有些弱气道,“而且你外爷在山里建造的那片可不小,村里就算有人嫉妒我们家,他们也得有底气不是。”

“……”

“老二,你爹没本事,给你们兄弟仨建房子,却用了你的钱。不过你放心,将来我一定要你哥和你弟还你的。”

张瑾动作迅速的将锅里的红烧肉盛起,洗锅的时候,才慢悠悠的说:“之前我就说了,那是给你和妈的养老钱,随便你们怎么用。”

“……”

“不过,大哥和小弟欠我的,我会找他们要的。”

张爸爸还在因为儿子上一句话被噎的说不出话来,结果儿子下一句话又让他无奈的笑了出来。

厨房里面出现了片刻的安静,张瑾在炒菜的时候偷看了自己父亲好几下,心里琢磨着是不是自己说错了什么,让父亲心里不好受了。

脑海里一瞬间闪过东方尧的身影,张瑾炒菜的动作顿了下,正想开口,就听张爸爸道:“本来以我和你妈的见识是建不到这么好的房子的,后来你妈拉着我专门去玉林街看了看,参观了一下人家的小别墅,还别说真不愧是大城市来的建筑队,人家的设计,真是现今。虽然在我们农村旱厕更实用一些,不过谁知道未来怎么样。

反正你妈是很喜欢哪种在屋里的厕所。回来就自己琢磨开了,最后这房屋格局也是你妈定的。

房子是后来找给你外爷建房子的那些人,抽调了一部分过来建的,速度很快,这么大的房子,人家半个月就建造好了。地级还打的很深。

唉,我和你爷爷啊感觉实在没出什么力气,就用前些年存下来的木头给打了些新家具。你们屋里的家具,我们也不管随便打,就怕你们小年轻不喜欢。我们楼下这客厅和卧室的,则是按照你妈找来的,你外爷的书上做得。嗯,有点难做,所以改了下。哈哈,是不是有点四不像的感觉?”

“没有。”张瑾摇头,“正规的中式家具太沉稳,我们家和外爷那边不一样,自己用还是用中性一点的好。”

“嘿嘿。”张爸爸听到儿子的认同,面上又起了笑容。

父子俩闲聊,也不存在什么语言美学,还要将就什么逻辑套路,张爸爸是想到什么,说什么。东拉一句西扯一句的。

不过,通过张爸爸的话,张瑾也明白了自家房子的由来,以及村里现在有不少户人家搬到玉林街去了,而他们的房子则被卖给了一些外地人。

“……也不知道那些外地人哪里来的,居然到我们这边买房子,还用玉林街的小别墅换。真是,真他妈的有钱!”

张瑾沉默的将手放在铁锅盖上,片刻抬起手就拿盆去装。张爸爸无意间看到,愣了愣连忙说:“你小子干嘛呢,走神哪儿去了,你那鸡肉不用高压锅压一下,怎么咬得动?”

“咬不动就少吃点。”张瑾毫不在意的说,那小气劲儿简直让张爸爸都觉得丢脸,心道他怎么就养了这么个小气鬼!

只是话虽那么说,张瑾还是用筷子夹了一块肉给他爹看,张爸爸看到那用筷子随便夹一下就分离开了骨肉,顿时反应不过来,心里嘀咕,难不成刚是他说话说的忘记了时间?

张瑾也不管他爹在那里纠结,很快的舀水洗锅,炒菜他已经做好了,本来应该在前面做的炖菜,放在后面也几乎都是十分钟一道。

张爸爸真正反应过来的时候是除了瞪大了眼睛,还是瞪大了眼睛。

“这,这……”张爸爸连手里的火钳都拿不出了,好一会儿才一脸狂喜道,“儿子,你这莫非是内功?”

“嗯。”张瑾淡定点头,最后一道花了十几分钟的红烧猪肘也起锅了。

“嘿嘿,嘿嘿!”张爸爸一双眼睛闪闪发光,简直压制不住自己的狂喜,好一会儿才语气忐忑道,“这是,是你外爷教你的?”

哎呀!他以前怎么不知道自家老丈人居然是武林高手,还把儿子都教育出来了。

这是内功啊,不是耍杂耍的气功,是内功!是降龙十八掌,九阳真经那样的内功啊!

张瑾继续点头:“是啊,外爷说暑假也准备教你。”

“真的!嘿嘿!”张爸爸一张中年人的脸,笑的像过七八岁得到礼物的大男孩。

“嗯,到时候大哥和小弟也要学,估计大姐和小妹也会去吧,就在玉林街的武术学校,据说是专门为你们开的暑假班,哦,那学校是外婆办的。”

张爸爸不知怎么的,只感觉一盆凉水泼到了身上,心里是哇凉哇凉的。好一会儿才低头一副淡淡的,生无可恋的继续往灶洞里面添柴。

他这会儿也终于明白,为什么刚刚那会儿几个儿子看他一脸的奇怪表情。估计是在车上的时候,就被老丈人知会过了。

火光映照在张爸爸决绝的脸上,经过好一番立心的纠结,张爸爸小心的往厨房门口看了一眼,然后瞄一眼认真做菜的二儿子,小声道:“老二,你外爷是啥意思,说了什么时候开始了吗?不会是想让我和你妈都学吧?”

“嗯。”

“……”果然,他就是看不得老丈人那和煦的笑容,老丈人一露出那和煦笑容就准没好事。虽然学武几乎是每一个华夏男人的梦想。可,可,和自己儿子一起起跑什么的,张爸爸心里真得好惆怅。他都一老半辈子了啊,若是资历比俩儿子好,他或许还有点面子,可万一呢?

生活为什么就不能一帆风顺呢!

张瑾整理完锅灶,又在张爸爸纠结的时间里,快速的切好并装盘自己带回来的那些凉菜。

看看时间已经是下午两点多了,这个时间放在城里不晚,但在农村已经是很晚了。午饭早的,这会儿午觉都能睡了一觉醒来了。

不过今天是张外爷张神医归来的日子,就瞅着这半年时间村里村外的巨大变化,以及深山里面那大面积的古建筑宅子,村里那些以前喜欢时不时倚老卖老的,今天也得老实的等着。

张瑾走出去招呼了外面一声,几个堂哥堂弟就跟着张君宝张文豪一拥过来准备上菜。

张瑾看到张爸爸还在那边‘生无可恋’,到灶台边轻声道:“外爷说在去之前,让我帮你和妈用药水改造一下身体。保证去了之后,体力体质比十八岁的小年轻还好。”

张爸爸听的眼睛一亮,却在见到有人进入厨房后,故作镇定道:“……那也行。”

“你们在说啥?”张君宝神感应的看看他弟又看看他爹。

张爸爸面无表情的把他忽略过去,起身招呼过来帮忙的侄子们端菜。

张君宝撇撇嘴,瞄一眼自家二弟,心道:老二,做人不能太偏心啊?你要是敢给老爹老妈开小灶,别怪哥哥,咳咳,也让你给哥开小灶。

桌子是早已经摆好的。一共有五桌,若是放以前,别说五桌,就是两桌,张瑾家那堂屋也够呛,现在光是大厅就能摆五六桌,还显得非常松散,更别说旁边还有小客厅了。

张瑾大伯和三叔的全家也被请来了,赶上暑假,三家小辈们一上桌,一桌子坐的满满的。那些被各自家长带过来蹭吃的小家伙们,由于年纪小也只能可怜巴巴的站一边了。不过这也没事,只要有肉吃,能不能有座位对小盆友们来说都不是事儿。这年头不是农忙过节什么的,能吃一次荤是非常难得的。

张瑾家以前就算有肉开荤,也不能这么大荤。像这样的席面,哪怕是村里哪家办大事,也不会这么奢侈。

普通的鸡鸭鱼肉齐全就算了,上了桌的相亲们发现,这边居然还有电视上那样整只的烤鸡烤鸭烤乳猪以及大甲鱼。一些本来觉得孙子或小儿子跟过来很丢脸的老人家,见此也开始装聋作哑了。这么好的菜,他们活半辈子都没吃过,没道理不让孩子尝尝。

若说张家老二抠门,估计十里八村没人会反对。但张外爷教出来的孩子,再抠门也是识大体的。考虑到张家如今的变化,若是今天请客不能让人满意,那回头肯定是会被嚼舌根的。说不好人家还要以为他们张家或者张外爷对林外婆不满意呢。张瑾知道,以他外爷和外婆现在的层次,估计对村里人的闲话也不会在意。但未来毕竟还要继续在这边生活,尤其是自己的父母,人言可畏这点,就是以前的张瑾也明白,更别说经过这半年磨练后的他了。

只是今天的张瑾是大方了,但当菜摆出来的时候,张爸爸的小心肝就有点颤抖,这么多的肉,有些还跟电视上的似得。这得多少钱啊?甲鱼还那么大的,听说现在一只大甲鱼能卖好几百。这五桌光是这甲鱼还不得都上千。

这吃得都是钱啊!张爸爸小心的瞄了一眼被安排在小客厅的张妈妈那桌,心里再次对自己这位丈母娘心生胆怯。

跟着大人过来蹭吃的小孩子虽然有七八个,但也不是都没有座位,只一些年纪实在太小,坐那边也夹不到菜的,才被安排在旁边,给两张大小凳子,一碗菜自己吃。

作为土生土长的农村娃子,张君宝和他大堂哥对这场面再熟悉不过了,所以一上来未免一会儿说他们主人家怠慢了孩子,就给围在他们这桌的小家伙们,一人一大碗各种肉,再加一个大鸡腿。

单独的大鸡腿可不是随便能吃到的,农村杀鸡的时候,一整只鸡通常都是被剁很多块的,鸡腿想要独占那是基本不可能的。所以得了大鸡腿的孩子们,差不多都是连自己碗里的肉都顾不得了。直接抱鸡腿啃了起来。

那些坐在其他桌的大人,原本不好意思给自己的儿子夹鸡腿,见此也赶紧给孩子夹一个。

总之,这顿迟到的午饭,最后是宾主尽欢的。由那几位‘德高望重’的村人后面的宣传,村里很长一段时间,但凡哪家办事,都会被拿出来比较。那些吃到鸡腿,烤鸭的小家伙们也是满村子炫耀。

可惜现在的张家,已经是村里人望尘莫及的。就算有人说酸话,那顶多也只是酸酸。张家若是小富,或许那酸话会闹出来个满城风雨也说不定,但不说南山里那片大面积的古建筑,就是张家自己住的小楼,也不是他们能建得起来的。

至于说张爸爸不扶持自己的大哥二哥什么的?没听人侄子们都说了吗?将来是要搬去玉林街和山里的古宅子随便。都有他们的房子。想挑拨人家兄弟仨的关系,以前还可能,现在谁说人大嫂和三弟妹都能出来和你骂街。

等村里人知道,原来开发玉林街的就是张外爷的老婆的时候,本来还在暗地里流传的,张外爷娶小老婆,张妈妈那样做是给他老子装面子的闲话,也彻底销声匿迹了。毕竟这世界上没有哪个女人自己都那么有钱了,还要嫁给一个老头子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