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0章 人生并不能如愿(1/1)

莫晓涵告诉我,她不会再去支教了。

我当时都懵了一下,说这新的选拔结束了,而且我们都要去为新教师做培训,你突然不去了,会给关爱委员会的工作增添困难的,而且,望草那边我们辛苦建立起来的学校,正适合你的意愿——到艰苦的地方去呢,为什么不去啊?

实际上,像莫晓涵这种支教一学期,然后就放弃的人,还是不少的。我们第一期15人,放弃连续去贫困边远地区奋战的就有七人。其中,何虹是铁定不来了,那时候莫晓涵也放弃了。

莫晓涵说太辛苦了,家里人也不同意,正好她在英国的表哥昨天回国来探亲,决定带她去英国发展。

我当时就懵逼了,说你要去英国啊,那你和青润明呢?

她笑笑,说没有太多的共同语言,性格上也合不到一起,就算了吧!

我为青润明深深遗憾。其实莫晓涵除了内向一点,倒没有大的缺点,而且长得也不差,身材也挺好,至少青润明是很喜欢她的。

我只能哦哦两声,然后说:“你要去英国的事,有告诉他吗?”

她说打过电话,但手机无法接通。便发了信息,希望以后还是朋友吧!

我又只有哦哦两声,说:“那你到英国去做什么工作啊?跟你表哥做事吗?”

她说:“我表哥在那边开着培训班,都是教英国人说汉语。最近中国人去那边旅游的越来越多,英国那边的有汉语热。我过去呢,也是在汉语班上课,工资还不错。十倍于我们支教了。”

我听得还是有些羡慕,因为她的英语专业还是很强的,口语一级棒。我说:“那还是挺好的,祝贺你了,找到一份适合自己的工作,而且收入也很好。”

她说:“你想去英国吗?以你的水平,过去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我笑了,说:“莫老师,谢谢了,我只怕是不行的。就我那英语水平。跟你差远了哎!再说了,我又没有护照,挺麻烦的。”

她叹了口气,说也是,办护照需要些日子,她九月十号就启程去伦敦了。

不过,她说我可以多补一样英语,扩大词汇量,多练一下口语,如果下半年支教结束后,想到英国发展的话,就联系她。

我当时还是有些心动,便也答应了下来,也对她表示了感谢。

当然,放下电话后,我还是思考了一下,是留在国内向关爱委员会这样的高大上机构靠拢呢,还是出国呢?当然,出国是一种诱惑,本身就看起来很牛比的样子,而且还能挣钱。

我很快还是正视了现实,先把新的一期支教干完了再说吧,总不能这么快就放弃了。而且,那时候也老是想念望草镇,特别是那里的孩子和乡村教师们。我也渴望兑现我的承诺,回到他们中间去,在崭新的校舍里开展教学工作。不是说我有多么喜爱教书这一行,它只是一种谋生的手段了,但在心灵上我舍不下那一方土地。

2007年9月3号的时候,新一期更盛大的边远支教行动拉开了序幕。更多的教师,上一期留下来的加上新一期招募的共一百名,更盛大的壮行会。那时候,我才得知我还是被分配到了遵义去,但居然不是我想要的绥阳县望草镇,而是娄山关镇。

我知道娄山关镇,那里是当地桐梓县的县城所在地,条件很优越,根本没有偏远乡村可以支教。上半年的时候,我们到达那里,去玩娄山关的时候。就在那里吃过饭的。

我有些不爽,找到兰梅,说我的志愿意向就是望草镇,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兰梅说这是上头的意思,觉得你上半年在那边太辛苦了,出于爱护,才把你分到条件好一点的地方去,在那里。你同样可以用你的教学方法去支教,而不用在乎是否艰苦,懂吗?

我有些郁闷,说那也不能条件太好了吧,望草镇那边的集中型村小,也是很缺教师的。

她说,娄山关镇的鹏城小学,也是我们关爱委员会六年前投资建的一所学校。那里也紧缺教师,而望草镇下面我们新建的学校,当地教育局都在暑假的时候招聘了足额的教师下乡去,现在真的不缺了。

我更是郁闷,但也无可奈何了。

同样郁闷的,还有孙兰和张科,两人自然也没能回望草去,而是作为带队的队长了。像这种,经历一学期磨练之后,在下一期支教中成为队长的规则,是支教活动开始就定下来的。

于是,我和孙兰、张科还只能分开了。张科那家伙真是点子背,被委任为西藏林芝那边的队长,带着十五个教师手下。孙兰也去了贵州,但却是带着七个人去了毕节地区的大方县,她算是在黔西南。而我是在黔东北,相隔八百公里,隔得挺远了。

我这边呢,就只给了我四个队员,一个是19岁的丫头黄喜梅,来自江西井冈山地区。本来,井冈山也是我们那一期的支教地,但这丫头说那边是她的老家。呆腻了,于是选择到遵义这样的老区来看看。

另一个是曾润,湖南邵阳人,大学刚毕业的一个男生,胖胖的,好吃好喝好玩游戏。

另一个是江西赣江人,幼教英语专业的左贵荣,眼镜男,眼窝深,反嘴皮,方脸,瘦弱,一看就像那种闷骚男,也像个汉奸那种人,给人的印象非常不好。实际上,这货真的不是什么好人。

还有一个是退了休的老教师。来自湖南怀化的贺志高。这个老教师其实在老家办的是内退,56岁就内退了,退休工资那时候一千五,家里负担重,所以来支教的。当时,媒体吹得高一点,说这是一个退休后还到老区发挥余热的老教师,精神崇高无比。实际上。我自然知道他是怎么回事。

贺老师连普通话都说得不怎么好,反倒是他的家乡话和我们四川话发音有些相近。他也算是老实的人,有时候我们就用类似的家乡话交流,竟然也没有障碍。也许吧,四川人大多数都是古时湖广填四川来的后裔,湖广指的湖广行省,里面就包括有现在的湖南。众所周知,湖南方言百出,有时候相邻的乡镇人说话都发音大不一样。

那一次,我们出发还是由张荣带队,五个人从深圳机场飞往重庆,然后便由桐梓县教育局的车将我们接到了县上。不巧的是,出发前一天,我眼结膜发炎,输了一次液,还没怎么好,就到桐梓县去了。

当天晚上,当地还是办了很不错的欢迎晚宴,是在当时县城唯一的一家三星级酒店里,喝的还是茅台。我呢,在那边大小也算个知名人物,因为在x绥阳的工作成绩很突出,所以跟我喝酒的人也是挺多的,大多表示了佩服。我说眼睛有问题,不想喝,但也没架住众人劝酒。

那时候,我们真的能感觉到左贵荣真是个让人恶心的家伙。从来的飞机上,他就拍张荣的马屁,到了地方上,跟人喝酒也是各种马屁不嫌恶心,还卖弄自己的学识,以为一个幼教英语专业毕业就了不得似的。

当天晚上住在那家酒店里,张荣跟我一个房间,因为是标间。张荣还说左贵荣这个家伙,怎么那么无耻和恶心?我说听他说话呢,真想给他几个大嘴巴子。张荣听得都笑了,说你是队长,可不能这么讨厌人家,哪怕人家真的挺讨厌。

第二天早上起来,娘的,我的眼睛还神奇的好了。算起来,这也是茅台酒的好处,而且我们喝的都是正宗的玩意儿。

第二天呢,当地政府就给我们安排好了住宿。他们在靠近桐梓火车站的地方给我们租了一套房子,四室两厅的,还配上了挺不错的被褥之类的。黄喜梅一个人住一间,左贵荣住一间,我一间,贺志高老师和曾润合住一间挺大的主卧室。

当地政府还给我们买了米面油,灶具都是新的。因为我们支教的小学是没有食堂的,只能自己做。当然,小学还为我们提供每人每个月五百块的生活补助。

工作上的安排,黄喜梅等三个年轻人和贺志高老教师都没有意见,因为留在县城里上课,爽啊,生活条件和出行都很方便的。鹏城小学是关爱委员会出资修的。学校也不想让我们这些来支教的老师累着了,尽显了人文关怀。

黄喜梅帮着上的课是自然科学,杂科;曾润上的是体育课,也杂科;左贵荣呢,上了四年级的英语,算是专业对口,实际上他英语上得挺烂的。

我呢,人家让我挂了个副校长的职,分了一间办公室给我,连电脑也配上的。连课都不给我排,只是叫我有些老师缺岗的时候,帮着顶那么一两节课,专业还是扶贫走访,这呢也算是我支教的方式。

学校里有一千二百名学生,都是县城里的孩子,贫困的真不多。我花了两周的时间。把贫困孩子们的情况就摸清楚了。这情况汇报给关爱委员会,得到了答复是同意每名学生每学期补助学习生活开销两千元,一次性到位。就这样,三万块钱拨发了下来,我亲自送到了学生的手上,而且是在全校的大会上,在当地还上了新闻的。

对于这些事情,我真的感觉没有在望草的那鼓子激情和干劲了。平时,也就在学校里顶顶课,县上或者学校里有什么大型的活动,帮着搞一下主持,然后就是跟学校里吃吃喝喝,四处玩耍。没事的时候,就在办公室里上上网,QQ聊天,斗斗地主下下棋之类的,简直无聊到极点。

不到一个月,我实在受不了那种县城支教的枯燥。于是,我回了一趟绥阳望草镇。我提前跟学校里要好的一个外号“阿波罗”的男教师联系了一下,说我要回去的。

到了那边,天快黑了,下车之后,尼玛,那场面还是让我很感动。镇小学的校长岭导们以及老师们,都在红英餐馆等着我。当然,镇上没有来人,彭远也在县里开会,但给我打过电话。其他镇上的岭导呢,呵呵,不来,因为上半年没在我们身上捞着钱。

看到大家,我真的是热泪盈眶,也说不尽的抱歉,说我没能在工作上分回来,但我人还是回来看望大家了。那夜,大醉。

第二天,阿波罗便骑着车,带我下乡去,回我曾经计划并参与设计的集中村小去看一看。阿波罗当学校的副主任了,工作上也轻松,领了校长的旨意,要陪我好好转一转的。

那一去,就花掉了半个月的时间。每到一所学校,都非常受欢迎,无论是老师们还是学生们,还是当地的老百姓,真的让我感觉到满足。那些新招聘分去的老师们,也是听闻我的传说。倍加尊敬我的。

我在那些学校里,也要上一些课,都非常精彩,听课的老师和孩子们,给我的掌声,真是一种莫名的享受。

但我最终还是要离开的,每离开一所学校,总是得到了深切的挽留,心中浓浓的不舍之情。

当我回到镇上后,也准备离开,返回桐梓县城。阿波罗用摩托车将我送到离镇子很远的地方,然后陪着我等车,说有一个很重要的女教师想来见我,与我同行。

我一听这个,便说是祝晓辉吗?

阿波罗听得一惊,说你怎么知道?

我笑了,说:“貌似那时候我有点喜欢她,她似乎也喜欢我。”

阿波罗呵呵一笑,说好像是那么回事,要不要今天把生米做成熟饭?

我笑着摇摇头,说哪有的事,她要去哪里?

他说:她要去遵义市里参加一个培训。

我点点头,便在那里等着。

阿波罗说他就不打扰了,先离开,叫我有空经常回望草。

然后,他真的走了。

没多久,从那边的小路上,走来了身穿红色小风衣、挽扎着黑发的祝晓辉老师。十月的晨光中,她的身材很突出,斯文眼镜下的脸庞真的是越看越耐看,透着朴实透着纯,乌亮亮的眸子像两潭生辉的春水,让人迷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