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爸把脸转向林海:“大海。”
林海连忙应道:“爸,什么事?”
池爸拉过糯米说:“我这个女儿从小寄养在奶奶家,回到这个家里得不到母亲的善待,我是个在地里刨食的庄稼汉,管不了那么多,她吃过的苦恐怕只有她自己知道。”
一番话说得糯米心中泛起酸楚:“爸,您别说了,我心里一点也不觉得苦,我觉得很幸福。”
池爸轻声叫了句:“傻丫头,你的幸福还在前头呢。”然后正色问林海,“大海,我只问你一句,你今天的所作所为只是为了气气凤凰,还是当真要娶我的女儿?”
林海肃然道:“爸,我是真的喜欢糯米,这辈子我都认定了她!”
池爸点点头:“那今儿我做了这主了,我这女儿是你的人了。糯米,杵在这儿干嘛,还不赶紧带你男人去卫生所把手腕上的伤治治好,这才结婚几天,落下什么病根就不好了。”
池爸做出这个决定时,凤凰脸色煞白煞白的,乌黑的眼珠子跟洋娃娃的似的,一动不动的,颤抖着嘴唇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池妈担忧地叫道:“凤儿!凤儿!你就想开点吧凤儿!这样的负心汉不要也罢,妈给你找个更好的!一定把他比下去!叫他后悔一生一世!”
林海和糯米两人大喜过望,感激地望着池爸,就在这时听到“咚”的一声,只见凤凰摔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地瓜皱眉道:“她又要开始演了。”
大龙叫道:“姐又犯老毛病了!”
池妈捶打着池爸的背尖叫:“你个老不死的!你就这么把她往死里逼,你让她怎么办怎么办!她怎么受得了这样的打击!”
池爸怒吼:“这是她咎由自取,这叫自作孽不可活!她演了多少回了,也就你信她!打小起哪回她闯祸不来这一手啊,咱们都走,丢下她一人在这里,保管她药到病除,以后再也不犯了!”
池妈叫道:“你说什么?!她都这样了你还敢这么说她!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林海看着凤凰坐在地上喘得整张脸红得快滴出血了,大龙想去抱她起来,她扑腾着脚不让他抱又死死地盯着林海,大龙马上会意:“姐夫,姐是想让你抱她,你快抱她到床上!”
地瓜说:“抱什么抱,没见我妹夫手上还有伤吗?还是我这个做弟弟的辛苦点代劳吧!”
说着硬生生地抱起凤凰,凤凰挣扎之余还用杀人般的目光狠狠地瞪着他,可地瓜从小到大经过她的磨练无论是心智还是体力都已经非常坚强了,强行把她抱起来,凤凰叫嚷着:“你个天杀的放开我!松开你的狗爪!”
地瓜很潇洒地一松手,凤凰摔到床上去,虽然高度不高,但摔在木板床上还是很痛的,凤凰咬牙切齿地说:“你!”
地瓜装无辜:“不是你让我松手的吗?”说着想帮她解开她衣服上的扣子,凤凰厌恶地挥开他的手。
地瓜乐了:“还挺有劲儿,一点也不像有病的样儿。”
转头见林海若有所思地盯着凤凰看,心想恻隐之心人皆有之,这么个大美人,几天前还是未婚妻,同情心谁都免不了吧,“大海,你别信她,她就是条毒蛇,你把她揣怀里捂暖了她就一口咬死你。”
林海唇畔隐约有笑意:“大姐得了这种磨人的病是该治一治,我爸有个治哮喘的偏方屡试不爽,早知道我就拿过来给大姐试试。”
地瓜也好奇了:“什么偏方?”池妈和大龙也竖起耳朵听。
林海说那方子弄起来很麻烦,池妈和大龙还不依不挠非要他说,林海说先要收集牛粪,而且得是牛每天的第一坨屎,其他的不要,然后还要收集猪尿泡,这种东西一般过年有猪的人家杀猪后都会有,然后把猪尿泡洗干净,灌上牛粪晒干,晒干后把牛粪取出来,用猪尿泡煎药即可。
池妈听他说得头头是道,农村人对偏方很是迷信,加之林爸的医术在附近几个村子有口皆碑,她点点头:“这方子听着就挺靠谱,要是真能治好这病就好了!”
凤凰急了:“什么狗屁方子,我不用!”
大龙也说:“妈,使不得啊,要用这方子,姐不就等于□□了吗?”
池妈板起脸训他:“什么□□?蚕沙还是去火、祛风湿的良药呢,不懂就别乱说!从明天起就由你负责收集牛粪,记住了,是牛每天第一坨粪便,别搞错了!大海,你刚是这么说的吧?”
林海眨了眨眼睛:“妈您记性真好,我说一遍您就记住了。”接着与地瓜对视一眼。
地瓜强憋住笑:“妈,家里那些药都可以拿去扔了!姐以后再发病咱给她吃□□就好了!”
这个妹夫太合他胃口了!居然想出这种法子来治凤凰,真是大快人心!
其实林海在部队好歹管着一百来号人,其中鱼龙混杂,比凤凰难缠十倍的到最后都被他治得服服帖帖的,只是以前他冲着对方是未来的妻子,不忍用心计对付她,并不是拿她没有办法。
地瓜转头对林海糯米说:“你们骑我的自行车去医院吧,给林海看病要紧,这儿有我呢!”
说着从口袋里掏出钥匙交给他们,糯米拿了钥匙,临走前看了凤凰一眼,见她又喘上了,主要是凤凰喘得太逼真了,真的很难相信她是装的,不过林海的伤不能耽误,她还是拉着林海准备去二哥家取自行车。
刚走到楼下,戏剧性的一幕发生了——只见凤凰在房间众人惊诧的目光翻身而起,咚咚咚地跑下楼拦在他俩面前,林海轻描淡写地说:“大姐,你也想跟我们一起去医院?”
凤凰当即哭了:“林海,我错了!你娶我吧,我不要手表了,我再也不说你们家穷了,我以后不耍小性子了,我以前之所以那样只是想让你多关心关心我,你有时候对我太冷淡了。”
林海叹了口气:“凤凰,这件事我也有推卸不掉的责任,是我太没有主见,盲从长辈的安排,好在现在回头还不算太晚。事已至此,希望你能看开点,不要再做那些让丈母娘丈人伤心的事了。”说着他拉着糯米离开了。
池妈过来劝道:“凤儿啊,看开点,男人一旦变心了,就是一百匹马也拉不回来,天下好男儿多得是,就林家的条件林海愿意,我还舍不得放你去他们家吃苦呢。妈再帮你张罗张罗,今年之内一定要把你嫁出去!”
凤凰闹得精疲力尽,再也折腾不动了,只站在原地呆呆地望着他俩的背影,她真是不甘心,如果抢走林海的是什么大首长的女儿也就罢了,偏偏是她从小最最看不起的人!
她心中冷笑,她不会这么算了,她池凤凰还从来没认输过,更何况是向她!
糯米到了地瓜家里推出那辆自行车,有些为难地说:“怎么办?我还不会骑。”
林海说:“没事我会骑,再说我是伤了手又不是伤了脚,你坐前面帮我掌着车头。”
糯米一坐上横梁整个人都被他的双臂环绕着,她一阵脸红心跳:“我要坐后面,你伤的又不是右手,放我下车。”
林海有热度的呼吸近在耳畔,他在她耳边呢喃:“害羞什么,丫头,你现在可是我的人了。乖,坐好。”说着自作主张地开始骑车。
一路上糯米担忧地看着他的手腕:“流了那么血,也不知道有没有关系?”
林海亲了她一口:“没事儿,只要有你在,我什么好了。”
糯米心疼地说:“你也真是的,怎么忍心对自己下这样的狠手?”
林海见她难过,连忙安慰她:“你不用担心我,其实这伤口就是看起来深,其实根本没伤到要害,你别忘了,我爸好歹行医,我从小多少也懂一些,知道这么割绝对死不了人,放心吧,有了你,我才不舍得死呢。”
到了诊所医生替他上过药包扎好,就盯着他俩瞧,然后问林海:“你怎么受的伤?”
林海想了半天说:“我不小心弄伤的...”话一出口见医生完全不信的样子,是啊,不小心伤到手心手背还有可能,有谁能在手腕割出那么大个口子?
医生见他吞吞吐吐,摇摇头:“你们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不爱惜生命,上次我这儿送来个喝农药自杀的小伙子,问起来说是他女朋友要和他分手,他一时想不开走了极端,你说我一个小诊所,治个感冒外伤还行,喝农药得去县城大医院啊,他家里人哭得那是肝肠寸断啊,还好最后总算抢救过来了。”
医生又对糯米说,“小姑娘,你是他女朋友吧,看在这么帅气的大小伙儿为你自杀的份上,无论他犯了什么错,你就原谅他吧,别给我们诊所添麻烦了。”
糯米连忙摆手:“我不是他女朋友。”
医生疑惑地看向林海,林海一脸自豪地说:“这是我媳妇!”
“啊,你们都已经结婚了?那还这么往死里玩命哪,现在的年轻人哪!”
医生头摇得像拨浪鼓,林海朝对红着脸的糯米扮了鬼脸。
出了医院在自行车上,林海说:“我先送你回家吧。”看糯米有点犹豫的样子,他安慰道:“没事儿,我把你带走总得先跟丈母娘丈人说一声吧,我妈千叮咛万嘱咐让我们千万要在日落之前回家,也不知道干嘛,我觉得她一定是在忽悠我们。”
糯米说:“才不是,那是为了早生贵子。”
上辈子她嫁给向卫东返外家的那天早晨,向妈也是磨破嘴皮地让她一定要在日落之前回来,甚至还让她干脆别回家算了,糯米再三保证才出的门,后来在家里出了点事,回家晚了,结果被向妈念叨了整整一年,并固执地断定她后来一胎生了俩丫头片子与此大有关联。
林海这才笑出声:“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糯米气得打他,林海叫道:“小心车翻了!”她这才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