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小包子平日里不管遇到什么事,都有超出他这个年龄的冷静,可是毕竟还是个孩子。
第一次遭遇这样的事情,孩子被吓坏了。
被左锋从酒店里带走后,就发烧了,高烧不退。
许言和左锋均在医院守着,也不敢告诉双方的父母,怕老人家担心。
看着一直被高烧折磨的儿子,许言的眼泪一直都没停过。
左锋一个大男人也是急得团团转,跟着许言抹眼泪。
小小包子这两天在小包子住院期间,也愣是不再说话了。
坐在椅子上发呆,一坐就是好几个小时。
看着妻儿都变成这般令人心疼的模样,左锋的心疼痛得不行,同时也愤怒的不行。
中午,左锋强迫许言和小小包子都吃了午饭,他自己也勉强吃了一些,然后就离开了医院。
范统留在医院陪着许言母子,没有人在身边,左锋不放心。
另外,有了这次教训,左锋不敢再掉以轻心。
他安排了保镖来保护他们母子,意外出现一次就差点要了他的命,阿言的命,不能再有下一次。
离开医院后,左锋就去找邵深了。
他给邵深打电话,邵深没有接。
他想了想,就直接去了邵深的公司。
可是,前台接待却告诉他,邵深并没有在公司。
那到底应该去哪里找邵深?
站在门口犹豫了一会儿,左锋将电话打给了景一。
景一倒是很快就接了起来,“你好,左先生。”
左锋勾唇,听这声音,在睡觉。
莫非是……
“很抱歉景小姐,没有打扰到你吧?”
景一刚要开口说话,胸前一热,她低头去看趴在她怀里的男人,忍不住沉了沉脸。
下一秒,她抬起手,一巴掌打在怀里的脑袋上。
深吸了一口气,调整了一下呼吸后,这才开口说:“左先生,有事吗?”
“我找邵先生,可他的手机无人接听,想问问景小姐,是否知道邵先生现在在哪里。”左锋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笑意。
景一已经不再是那个单纯的小女孩了,经历过男女情事,她早已不再像以前那样,躲躲闪闪的。
更何况,大家都是过来人。
“你等一下。”景一说道。
她将手机直接放在了怀里的邵深的耳边。
邵深抬起头,瞪了她一眼,在她胸口微微用力又咬了一下。
景一控制不住地叫出声,随即一张脸红得滴血,拉起被子就蒙住了自己的脑袋,羞得无地自容。
虽然是过来人,可是这么羞耻的声音被除了跟自己亲密的这个男人之外的男人听到,虽然只是听到,她还是觉得很丢人的,如同被人观看。
邵深手握着手机,看着身边的女人那害羞的模样,他忍不住低低的笑了起来。
下一秒,他恶作剧使然,扬手将她身上脑袋上蒙着的被子给掀开扔在了地上。
整个身体都在空气里曝光,景一气得一脚将邵深从广木上踹了下去。
邵深索性就靠在广木边上坐下,这才不紧不慢地将手机放在耳边。
“有事?”
左锋的嘴角抽了抽,他今天这电话打的真不是时候。
不过,这打都打了,也没办法。
“真是很不好意思,打扰邵先生了。”
邵深冷哼一声,“你还知道不好意思!”
“我错了,改天一定登门道歉,还望邵先生莫要生气,我听说这在广木上生气了,容易那个啥。”
邵深皱了皱眉,“那个啥?”
“就是那个啥。”左锋傻笑。
“滚蛋!左锋你信不信老子弄死你!”
身后,景一撇撇嘴,小声嘟囔了一句,“真粗鲁!”
邵深一个冷冽的眼神扫过去,景一吐吐舌头,拉起被子蒙着自己,留给了他一个后背。
“邵先生,我就不拐弯抹角了,我想知道绑架我儿子的人究竟是什么人,背后指使的那个人是谁。”
“我告诉你了,我能得到什么好处?”邵深伸出手,从广木头柜上拿起烟盒,抽出一支点着,靠在广木边上慵懒地抽了起来。
左锋在这边站着,背靠着墙壁,指间也夹着一支香烟。
在邵深吸烟的同时,左锋也深吸了一口,缓缓吐出来。
沉默了大概五秒钟的样子,左锋说:“你想要什么,我有的都给你,我只要我妻儿父母,平安无事。”
邵深意味深长地笑了起来。
这笑声,隔着空间和距离,通过无线电波,依然令左锋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左锋紧紧地咬着嘴唇,钱财,名誉这些都不重要。
他活到这个年纪,虽然正值青春年华,可是却早已经历太多的沧桑。
钱财,名誉这些身外之物,于他,已经没有多大的意义了。
他如今想要的,只是一生一世,一双人,一个家。
有她,有孩子们,父母在,陪他们左右,父母不在,他照顾妻儿。
其余的那些身外之物,他不稀罕,也从来都没有稀罕过。
只是,如果邵深提出来要左氏集团,他还真的会犹豫。
左氏集团是左全和李江月一手创办的,耗费了他们一生的心血和精力,如果毁在他的手上,他真的对不起他们。
可是,自古以来,任何事情都无法做到两全。
倘若邵深真的提出了这样的要求,他也只能够将左氏集团拱手相让。
从他决定跟邵深有来往的那一刻起,他就清楚地知道,邵深帮他,不会平白无故。
商人,从来都是无利不图的。
“这件事跟左玉堂有关,需要我再帮你吗?”
出乎左锋的预料,邵深只是淡淡地说了这么一句。
但是很快,左锋就冷静了下来。
他知道,邵深既然这么说了,那就说明他现在已经掌握了左玉堂的一些资料,或者可以说把柄。
这两年,他一直都在调查左玉堂,一直都在制造机会将左玉堂拉下马,可是左玉堂实在是太精明了。
这两年来,他不管怎么的努力,都无济于事。
他虽然并不能够十分的清楚邵深到底有多大的本事,但是却也知道,这个人并不简单。
如果能够有这个人的帮助,也许事情就会进展顺利许多。
既然人家都提出来了,他岂有拒绝的道理?
君子就应当成人之美。
想到这里,左锋点头,“麻烦邵先生了。”
可是左锋没想到,邵深却在他这句话之后,又冷笑了一声。
他淡淡地说:“左锋,你倒是不客气!”
左锋听出这话语里面的揶揄,笑了,“左某实在是能力有限,邵先生的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没齿难忘就不必了,给我一样东西。”
左锋的心里咯噔了一下,到底还是说出来了,不是吗?
他吞咽了两下口水,问道:“邵先生尽管开口。”
“她……”
邵深犹豫了一下,扭头去看身后广木上的景一。
此时景一已经从被褥下面探出脑袋了,正转动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在看他。
看到他扭回头看她,她勾唇笑了下,“邵深,别为难他,也算是为我们的孩子积点德。”
邵深,“……”
他怎么觉得,自己的女人胳膊肘朝外拐呢?
他很想问问她,她到底知不知道她是谁的女人?
他帮了左锋这小子这么大一个忙,难道提出来点辛苦费,不应该吗?
更何况,她不是一直很喜欢左锋妻子的那个精品屋吗?
区区一个精品屋,他觉得他救了左锋的儿子,又帮左锋将左玉堂除掉,一个精品屋的报酬,这一点都不过分吧?
可是,看着景一眼中的坚定,他知道,这个报酬,在她看来,是过分的。
她一向这样的善良,而他,在她面前,是真的太歼诈了。
不然她也不会总是说他,歼商。
景一看着邵深在犹豫,怕他又要狮子大开口,于是就又说:“邵深,我想要个孩子。”
邵深一愣,怔怔的看着她,手机差点从手里掉到地上。
她说,她想要个孩子?
她说,她想要个孩子?
她说,她想要个孩子?!
邵深一脸的震惊和不可思议。
自从那年,他们意外地失去了第一个孩子后,她之后就听不得孩子的事。
他压根就不敢在她的面前提起孩子,一提她就哭。
所以,更别说她自己说出来要孩子了。
他真的是难以置信,她会主动说出来要孩子。
“邵先生?”
左锋在那边等了半天也没有等到邵深说话,于是就试着叫了一声。
邵深快速地回了他一句,“三天之内,我会将事情办妥,准备好左氏集团10%的股份转让协议。”
说完后,邵深就利索地挂了电话,爬上广木。
“一一,你刚才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他是真的无法相信,自己刚才听到的她说的话。
景一抿着嘴唇,缓缓抬起纤细的手臂,勾住他的脖子。
她凝望着他,媚眼如丝,轻声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
“邵深,我们要个孩子吧!”
她的声音温柔而又动听,像一把柔软的扇子,又像是一片羽毛,轻轻地扫过邵深的心坎。
这令他浑身的细胞都不由得紧紧地绷住,呼吸都连带着屏住了。
这么多年,他们虽然没有经历像别的情侣那样一分开就好几年不知道对方音信的事情,但是真正在一起的日子,却也屈指可数。
自从失去了那个孩子后,她对他就不再信任了。
她抗拒他的碰触,所以别说她主动提出要孩子了,就是他连想,也不敢有这样的想法。
“一一,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邵深抑制住内心的激动,他必须要确定她是心甘情愿的。
景一没有回答他,主动送上了香吻。
……
一周后,一则关于左玉堂的新闻,在云城掀起了轩然大波。
这个年纪轻轻就做到云城警察局局长位置的男人,居然是一个杀人犯,而且还跟有夫之妇私通,受贿大量的收藏品,价格令人咂舌,另外,他居然还跟国外的某犯罪集团有来往。
看着新闻里,曾经那个风光无限,现在却耷拉着脑袋,穿着一身囚衣的男人,左锋冷眼勾唇。
邵深的本事还真不是盖的,短短几日就能够制造出这么多事情。
……
一个月后,关于左玉堂的审判结果出来。
那天,左锋带着许言和两个儿子以及范统一起出席了庭审。
看着一身囚衣,短短一个月就已经瘦得不成人样的左玉堂,左锋觉得这一点都不解气。
左玉堂因为数罪并处,被处以死刑。
在左玉堂被执行死刑前,左锋去看了他。
“左玉堂,现在的感觉怎么样?”
左玉堂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眼中暗淡无光。
他是真的不明白,自己到底是栽倒在了哪里?
他做事一向谨慎,可是这些罪名,他却又没有办法为自己洗脱。
“你很得意。”
左锋笑了,“当然,你难道没有觉得如今我们这样的位置,跟曾经你经历过的很像吗?”
左玉堂皱眉,一时之间没有明白过来,左锋这话是什么意思。
左锋微微的扬起笑容,是胜利者的姿态。
“不知道,在许诺死后,你有没有晚上做噩梦睡不着。”
左玉堂浑身一颤,眼中终于有了一丝波动。
良久,他似是隐隐的有些感觉,嘴唇蠕动了几下,问左锋:“你知道什么?”
“我知道所有你做过的事情。”
“不可能!”
“世间之事,没有不可能,你现在经历的,就是当年许诺也经历过的,我觉得这样让你死了,真的是太便宜你了。
你三番五次的想要害死阿言,这次甚至连念念都要害。
左玉堂,你坐上了你警察局局长的位置,还不满足吗?
这人啊,太贪心了,往往到最后就会失去一切。
贪得无厌,讲的就是你这种人。”
左玉堂一瞬不瞬地凝着左锋,好大一会儿,他问:“你究竟是谁?”
“左锋啊,你的侄子。”
顿了顿,左锋又说:“你说你手里都有权利了,想要钱还不是易如反掌吗?为什么你要那么的贪心呢?”
左玉堂面色猛然转变,这件事难道他也知道了?
这时候却听左锋又说:“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人在做,天在看。
五年前,你企图杀死自己的侄子,但是最后却没有得逞。
一年前,你又害死自己的堂哥。
我没有说错吧,左玉堂?
所以,其实这也不算是太冤枉你,你说对吧?”
左玉堂的脸色,此时已经没有任何的颜色了。
他是真的以为自己曾经做的那些事情,密不透风,没想到左锋居然都知道了。
他究竟是怎么知道的?
“你到底是谁?”他一直都有种错觉,觉得左锋不像是之前的左锋了,但是却又说不出哪里不一样。
“我是谁,你难道不清楚吗?”左锋反问,勾唇冷冷的一笑,挂了电话。
……
半个月后,左玉堂被执行枪决。
那天,左锋站在左全的墓前,站了许久。
他很懊恼,如果当初他能够告诉父亲左玉堂是个什么样的人,也许父亲就不会离开了。
可是,世间之事,没有后悔的余地。
过去了,就已经过去了。
他现在要做的是,从今以后,珍惜身边的人,疼他们,爱他们。
这一个多月里,小包子终于从被绑架的阴影中走出来,但是孩子却变得比以前沉默寡言了许多。
许言和左锋想着带他去外地走走,也许能够让他开心起来。
已是秋高气爽的好时节,适合出行。
许言和左锋带着小包子和小小包子来到云城附近的旅游景点,这里是云山。
这个季节,火红的枫叶漫山遍野,放眼望去,颇为壮观。
“念念,喜不喜欢这里?”许言问。
小包子点点头,嘴唇扯了一下,算是回应。
许言看看他,扭头去看左锋。
左锋给他一个宽慰的笑,拍了拍她的肩膀,告诉她不要担心。
他弯腰将小包子抱在怀里,“念念,你是不是不喜欢这里?”
念念摇头,“喜欢。”
“可是你看起来并不开心。”
“开心。”
左锋,“……”
这叫开心吗?
明明是不开心好不好?
可是左锋没再说什么,他想,孩子需要时间去适应,去消化。
别说对于一个孩子,就是对于一个大人来说,遇到那件事,也是很难在短时间内忘记的。
带着两个孩子爬到山顶。
山顶有凉亭,左锋将野炊毯子铺在凉亭里,然后让小包子跟小小包子玩。
跟小小包子玩的时候,小包子还开心那么一点,会露出开心的笑容。
许言和左锋站在一旁,看着他们兄弟俩窃窃私语,不时地露出笑脸,两人也都笑了,可同时,心里却还是有些难受的。
“左锋,你说念念会不会以后都这样了?”一想起这事儿,许言的心里都十分的难受。
左锋搂住她的肩膀,“不会的,你别担心,孩子只是需要时间来适应。”
话虽如此,可是许言还是忍不住眼泪直掉。
“你看你,怎么又哭了?”
许言抽噎了两下,低头擦去眼泪。
左锋将她紧紧拥在怀里,亲了她的额头,“不要哭,相信一切不好都会过去的,别难过,念念一定会好起来的。”
这时候,小小包子走过来,伸出小手。
许言和左锋都看向跟前的儿子,不明白他想要表达什么。
自从小包子出事,变得郁郁寡欢之后,小小包子除了跟哥哥说话,其余的时候又恢复了以前的惜字如金,如果不是逼着他,他是一个字都不愿意说的。
这也是许言和左锋头疼的事情。
“家宁,你想要什么?”许言蹲下身,轻声询问儿子。
小小包子只是用手比划着,不肯说话。
“家宁,你想要什么,或者想做什么,你跟妈妈说,你说话好不好?”
说着,许言就又红了眼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