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应该是我最后一次给你们做饭吃了。”
萧腾的话,令正在腻歪的云开和萧寒均是一愣,侧脸去看他。
怎么感觉有种很悲凉的气氛在餐厅里升起呢?
萧腾在说了那么一句如同惊雷一样的话之后,停顿了一会儿,观察着云开和萧寒的反应,看着两人均是一副呆呆的模样,很显然是他想要的效果。
他的眼底飞速地闪过一抹类似得意的神色,弯了弯嘴唇这才又说:“明天之后,我就是有老婆的人了,再给你们这么当牛做马的做饭,不合适。”
顿了顿,就像挤牙膏似的,他又说:“这以后你们想吃我做的饭,估计很难了。”
云开舔了下嘴唇,当听说他要结婚的时候,她是真的替他高兴,因为的确老大不小了,该找个女人结婚过日子了,一直这么吊着,真的很是个大问题。
可是这会儿听他说以后想吃他做的饭很难了,她有些难过,因为她是个吃货。
当然,她很清楚,自己不能够那么的自私,萧寒能够找个女人结婚过日子,这是好事。
可心里还是有些不是滋味,就像是吃了一口芥末的那种感觉,鼻头有些酸,眼睛也有些酸。
她连忙低下头,扒拉着萧寒给她的面条,心里堵堵的,说不出的难受。
她很清楚,自己对萧腾的在意和在乎无关男女之间的爱情。
可是一个人总是很容易习惯一个人对自己好,慢慢的就产生了依赖,就像孩子,总是以为爸爸和妈妈是自己的,所以他们的爱也只能够给自己,不可以给别人,哪怕一丁点都会让自己很不舒服。
就像今晚嘉懿,思尔和卓恩一样,会嫉妒,会吃醋,会难过。
她很清楚,自己很自私,这是一种自私的占有欲。
她一方面享受着萧腾给她的好,给她的一切,一方面却又不愿意去付出任何,如今却又因为他不能够再这样对她好,而失落,伤心。
连她自己都觉得自己太可怕了,可怕得吓人。
萧腾盯着她,大概是看到了她的异样,语调不紧不慢地说:“我计划是明天带她过来跟你们见个面,然后去领结婚证,婚礼回我养父母那里办完后再回来补办一下。”
云开突然抬起头,此时她已经藏好了自己所有的小心思,没事人的样子,冲着萧腾笑了一下,声音轻松地说:“虽然我还是觉得有些仓促,不过对你你这个年龄来说,确实不小了,早该成家了,萧寒跟你一样大,孩子都三个了,五六岁了,你已经晚了一步,不过现在赶也来得及,祝福你跟嫂子。”
想了一下,她站起身,“今天是你单身前的最后一顿晚饭,不喝点酒,有些说不过去,别人结婚前都会搞个单身派对,我们就简单的三人派对吧。”
侧脸对萧寒说:“你去拿瓶酒,我去炒两个菜,再吃点。”
晚餐时候原本还算好的气氛,却在这一刻,压抑得令人有些透不过气。
萧腾坐在那里没说话,萧寒看了看他,站起身,去酒柜里拿了一瓶最好的红酒,打开,放在桌上,然后又去拿了三支酒杯。
云开还在厨房里忙碌着,兄弟俩就在餐厅里喝上了。
“其实我觉得就算是结婚,也不用这么仓促,之前都没听你提起过,怎么说结婚就结了呢?”萧寒问。
萧腾勾了下嘴角,捏着手中的红酒杯转动着,“既然自己爱的得不到,费尽心思也得不到,那么娶谁其实都无所谓,省去了那些繁琐步骤,直接结婚其实也挺好,搭伙过日子,各取所需。她需要钱,而我需要一个女人,这样的结合,没有你跟云开那样的完美,但也许会是最牢固的。”
仰起脖子一口饮尽杯中的红酒,萧腾却突然苦涩地笑了一下,自己拿起酒瓶又倒了一杯,依旧是捏在手里转动。
目光有些飘渺地盯着杯中转动的红色液体,思绪飞得很远,很乱。
他说:“我想要个孩子,云开不给我,我明白她的考虑,我也清楚自己的要求很过分,所以为了不伤害她,不伤害你,不伤害孩子们,这是目前最好的解决办法,我只有结婚了,有了自己的女人,纵然是没有爱,但也有责任在里面,我会无形之中克制自己。
我想,时间会是最好的解药,它早晚会解掉我体内的毒,哪怕已经毒入骨髓,也依然有一天会清除干净。
萧寒,你真的很幸运,我们出生我比你早了一步,可是遇到云开,你却比我早了一步。
我想,如果那天她先遇到的人是我,或者就算是先遇到你,之后再遇到我,我没有那么自信,自以为是的离开,给她成长的时间,我也像你一样,那样的无赖住进她的家里,也许她爱上的人就不会是你了,你跟她压根也就不会有任何的交集。
可是没有如果,时间倒退不了,如果可以倒退,哪怕是付出任何惨重的代价,我都愿意造一台时空机,回到我跟她相遇的时候,我一定会留下来陪着她成长,这样,此后的那么多年,大半辈子,就不会那么痛。
你和她,你们永远都无法理解那种爱而不能得的痛苦有多痛,那是一种比生不如死还要痛的感觉。
有时候我想,只要能够看着她,陪着她,为她做任何事情只要她开心,我就知足了,可是人总是贪心的,总想要很多很多。
我甚至想过继续跟你耗下去,因为我觉得我早晚会死在你后面,这样就算是轮,也轮到我了,可我终究还是等不下去了,我怕有一天我会伤害她,我害怕她恨我,疏远我,那就像是拿走了我的心,我该怎么活下去?
今天我故意挂了她的电话,她就把我的号码拉入了黑名单,我怎么打都打不通,那一刻,我觉得世界都塌了,那种无助和绝望是你们谁都无法体会的。
你根本就不知道,每当看到她吃着我做的饭的时候那种满足和欣喜的表情,我有多开心,我觉得她也不是不喜欢我的,至少她喜欢吃我做的饭菜,我很满足,那一刻也是幸福的。
但是有些东西,不是你的,不管你再自欺欺人也永远都不是你的。
我终于决定放弃了,太累了,我四十岁了,正如她说的那样,你我一样大,而你都有三个孩子了,孩子都五六岁了,而我还是一个人。
很多时候我晚上孤零零的躺在那张大床上,我就在想,哪一天我突然犯了什么病,死了都不会有人发现。这种孤独和凄凉令我惶恐不安,我会晚上睡觉开着灯,手机放在枕边,触手可及的地方,我就是害怕万一我有个什么意外,我可以打电话让人来救我,其实,我很害怕死,真的。
我害怕死在你的前面,害怕我这辈子都不可能有机会跟她在一起,害怕如果你走在了她的前面,她那么笨,一个人怎么生活,我害怕的有很多很多。
可你知道吗?我曾经根本就不知道害怕是个什么东西。
是云开让我知道了,什么是爱情,什么是幸福,什么是希望,什么是绝望,什么是恐惧,什么是煎熬,什么是后悔……
其实我曾经也是有过机会能够跟她在一起的,可是我放弃了,如果当年你跟贝蓓在一起的时候我没有放弃,我坚持下去,那么结果一定不是现在这样,纵然是到现在她也不一定会爱上我,可她一定是我的妻子,我的女人。
可我想要的是她开心快乐,而我只能不开心,不快乐。
萧寒,好好对她,你必须比我还要爱她才能够对得起我当年的成全和现在的退出,如果有一天你让我知道你让她受了委屈,我一定会不惜任何代价将她从你身边抢回来,我来疼她爱她。”
这些话,大概是萧寒听到的萧腾一次性说的最多的话,句句如针,刺入他的心脏。
那种痛,是狠狠的,硬生生的,令人无法承受的。
在三个人的爱情里,注定了有一个人是会受到伤害,会委曲求全,会伤痕累累。
他想说他是幸运的那个人,可是他却很清楚明白,他的幸运是萧腾的让,是云开的宽容,是他们给予的,不然哪里有他的幸运可言?
闭了闭眼睛,萧寒也端起手中的红酒杯,打算一饮而尽。
可谁知道他的酒杯刚送到嘴边,便被人夺了去。
萧腾夺掉了萧寒手中的酒杯,凶巴巴地瞪着他,“如果你继续这样不爱惜自己,你知道我会怎么做。”
萧寒回看着他,没说话。
然后萧腾将酒杯扬起,一饮而尽。
“萧寒,你必须好好活着,既是对你自己的负责,也是对三个孩子的负责,还是对云开的负责。”
萧寒仍旧是没有说话,但是却垂下了头。
萧腾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依然是一口闷。
心里的话说出来,可反倒是没有轻松,却堵得更加的厉害。
有时候他觉得自己真他妈的没有出息,为了个女人,整天要死要活的,压根就不像个男人。
可是明明知道是这样,他却又怎么也控制不住自己的心。
所以就这样吧,控制住控制,控制不住也得控制。
人这一生,总有不会一帆风顺的时候,他从小顺风顺水惯了,所以终于让他栽了一个跟头,将他这前半生都没有栽过的跟头汇集成了这一个,一次就让他再也爬不起来。
他也是真的累了,费尽心思的去为自己争取过,到头来不过是被碰得头破血流。
人总是会在一次次的碰壁之后,选择妥协,纵然是再心有不甘,也总归会向现实低头。
他便是做了那个懦夫,可是懦夫又怎样呢?
他觉得其实他自己也挺伟大的,至少他牺牲了他自己的感情,他成全了萧寒和云开,不是吗?
如果他真的要再狠一些,再固执一些,那么现在云开不管是愿不愿意也已经变成了他的女人。
他也有些庆幸,自己终归是守住了这最后的一道防线。
在云开的心里,不管他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但他至少清楚,这么多年的纠缠,就相当于在给自己刷存在感,他终于还是在她的心里,挤了一个位置出来,纵然是很小很小的位置,那也不错,总比没有的要强。
这应该是足够了,这些应该足够支撑着他跟一个他不在乎的女人生活的日子里好好的过下去。
云开,我终于令你如愿了,不碍你的眼了,你是不是很开心,很快乐?
终于甩掉了我这个大包袱,连我自己都觉得轻松了不少,你也一定是,对不对?
但如果可以,能不能今晚陪陪我,就只有我跟你,沿着偌大的云城走一走。
我在这里遇到的你,为了你在这里生活了这么多年,既然要结束了,也在这里结束吧。
一切因你而起,因你而精彩,那么落幕,也要有你的参与。
爱你,从无悔。
可是放手,真的很痛很痛。
也想过一个人就这样过一辈子,将你放在心里,在心里让你陪着我走完这剩下的人生,可是终究还是做不到。
……
云开从厨房出来的时候,就看到萧腾像是疯了一样,红着一双眼,一杯接一杯地在往自己的肚子里灌酒,放佛喝的那些不是酒,而是水。
可即便是水,那也不能够一直喝吧?
他的跟前已经放了两个空酒瓶了,手里的这个也喝了半瓶了。
再去看萧寒,他则靠在椅子的靠背上,闭着眼睛,似乎是睡着了。
很显然,萧寒并没有喝酒,这些酒都是萧腾自己喝的。
萧腾他这是疯了吗?
云开在萧腾再一次打算一饮而尽的时候,大步走到他身边,伸手夺了他手中的酒杯,重重地放在桌上,“你想喝死是不是!”
说完,她将红酒瓶也从他的手里夺了下来,自己对着瓶子喝了两大口,喝得太猛了,被呛着了,咳嗽起来,咳得满脸通红。
萧腾抬头看着她,嘴唇缓慢地弯起。
过了好一会儿,他失声吐出两个字,带着宠溺和凄凉的两个字,“傻瓜……”
傻瓜,你明明也是在乎我的,对不对?
可惜,你却永远都不会跟我在一起。
“结婚是高兴的事,既然你这么的难受,既然觉得结婚像是比杀了你还要痛苦,你又为什么要结婚?没人逼着你结婚,一切都是你自己在逼着你自己,别在我面前搞得跟全世界都抛弃了你似的!
如果人人都像你这样,如果爱上我的男人我都要嫁一遍,那我这辈子就一直跟男人结婚得了!
嫁一个男人生一个孩子,然后离婚,然后再嫁下一个,然后这辈子我就结婚生子离婚,是不是很有意思?
你别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
我告诉你萧腾,我的心里就算是真的有你,在乎你,那又怎样?人都会感动,都会习惯,即便不是你,即便是另外一个男人,他一直一直的对我好我也会在乎他!
可是不管是你,还是别的男人,你们再好,也不是我要的,我要的只是萧寒,只有萧寒!你明不明白?”
萧腾点头,脸上的笑越发的凄凉,整个人都透着一股苍白和无力,他轻轻点头,细小的声音从喉咙里发出来,放佛也没有了生机。
他说:“明白。”
可是云开,明白又怎样,爱上了,想要不爱,想要戒掉,做不到。
他缓缓抬起自己的手,讨好去拉她的手,他又让她生气了。
“你别碰我!”云开甩开手,眼泪开始流。
他这个样子,让她觉得难受极了。
为什么他们兄弟两个都要这样,都要这样的逼她?
明明知道她最看不过的就是他们糟蹋自己,可是却偏偏每次都这样做,他们是故意的,就是拿捏了她的七寸,就是要让她心软,让她难受。
混蛋!全他妈的都是混蛋!
萧腾再一次去伸手拉她的手,带着恳求和讨好的神情,却再一次被云开给甩开手。
“我说了你别碰我!你这个混蛋——”
萧腾却突然伸出手一下子抱住了她的腰,将她拉至跟前,他的脸埋在她的身上,无声地哽咽起来。
云开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反应激烈地去拍打他,手中的红酒瓶也掉在了地上,碎裂开,红色的酒流了一地,刺眼而又夺目。
“混蛋!你放手!你别碰我!我跟你说了你没有听到吗?你放开我……呜呜呜……你们两个都是混蛋,你们都是……”
她的眼泪一颗接连一颗地落下,一颗颗全部落在萧腾的头顶,沿着他的头发,渗透到他的头皮,然后慢慢地,一点一点地滑下。
萧腾抱着她,紧紧地抱着,许久都没有吭声,也没有说话,亦没有松开。
过了不知道多久,云开觉得放佛过了好几个小时,她的腰都要被他给勒断了,她的腿绷紧得快要断了,手也打累了,眼泪也流干了。
她抬起手擦了擦脸上的泪,低头看着他,声音沙哑地开口:“萧腾,松手。”
抱着她的人没有动,放佛没有听到。
“萧腾,我再说最后一遍,松手!”
依然是没有任何的反应,云开抬起手朝着他的脑袋上拍了一巴掌,仍旧是没有任何反应,放佛是睡着了。
萧腾是真的睡着了,在酒精的作用下,在这个自己期待了已久的怀抱里,他嗅着属于自己偷来的那点幸福,睡着了。
他做了一个梦,梦到他跟云开结婚了,他们有个女儿,长得像她又像他的女儿,很漂亮。
她给女儿取名为萧天爱,寓意,上天赐的爱恋。
……
次日,萧腾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是在云开家客厅的沙发上,身上盖了一条薄绒毯。
一夜睡得安然,他一睁开眼睛,就觉得浑身轻松舒服,丝毫都没有宿醉的不适感。
听到有脚步声响起,他抬起头看去。
云开手里端着一个碗朝他这边走过来,他重新躺下,翻了个身,侧身看着她一步步走近他。
这种感觉,令他很安心,很舒心。
“把醒酒汤喝了,刚才你手机响了,一直响,我就接起来了,应该是你女朋友,问你什么时候在民政局碰面,我说你喝醉了,估计要晚一些。”
云开看了看落地钟的时间,“现在还不算晚,你喝完醒酒汤后去吃点东西,现在出发还不晚,领证是大事,别让女方等久了,即便你们之间是各取所需,她跟你也是平等的,尊重也是必须的。”
萧腾躺着没动,目光深情地看着她,“云开,可我后悔了怎么办?我不想结婚了。”
云开微微一愣,看向他,“这是你的事情,不是我的,你不必跟我说。”
顿了顿,又说:“萧腾,你都四十岁了,能不能不要玩这种幼稚的游戏?之前是杨暖,现在这个叫什么名字?给了人家希望又亲手掐断,很有意思吗?你是个男人,一言九鼎,掷地有声,别让人瞧不起你,行吗?”
“那你给我个孩子。”
云开登时就火了,“你又来!”
还以为这件事已经掀篇了,过去了,没想到他还在惦记着!
萧腾看了她一眼,敛眸,静了两秒钟,坐起来,“好了,开玩笑,知道你不会给,我也就想想,说说而已。”
云开瞪他一眼,“喝完后赶紧走,不想看到你!”
昨晚上,他倒是一夜好睡,她跟萧寒一夜无眠。
他简直就是个十足的混蛋,要不是想着他喝多了,昨晚上就该一脚将他踢出去。
萧腾点头,端起茶几上的醒酒汤,先闻了闻,然后皱起眉头,就跟喝毒药似的,一开口一口地喝下去。
喝完后将空碗递在半空,“给。”
云开接过来,没再看他一眼,转身就去了厨房。
萧腾站起身,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新的一天开始了,真好!
透过客厅的落地窗朝外面看去,今天依旧是个大晴天,天气好得不能够再好了,昨天他看了,今天这日子不宜嫁娶,他就想试试,到底是怎样个不宜嫁娶的法儿。
喝了醒酒汤大概是打开了胃口,他觉得饿了,于是也就跟去了厨房。
云开已经做好了早饭,熬了小米粥,凉拌了两个凉菜,炒了两个热菜,蒸了一些包子。
家里人多,还有孩子,不能再似以前,随便吃一口就行。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她没有回头,只是从锅里继续盛着粥。
盛好后就放在灶台上,然后又用餐碟从蒸笼里拣出来四个包子,也放在那儿,然后什么都没说,转身就离开了厨房。
她经过萧腾的时候连看都没看他一眼,一张脸面无表情。
萧腾动了动嘴唇,很自觉地就端起粥和包子,旁边还有一个碟子里放了一些菜,他一起端起来,来到餐厅。
餐厅里就他自己,他坐下来细细吃了起来。
粥很甜,包子很香,菜味道很好。
她做饭一直都很好吃,他其实很喜欢吃她做饭,只不过每次都不想让她那么辛苦,所以只要是他能做的时候,都是他做饭。
但是今天,这大概是最后一次吃她做饭了吧。
这顿饭,萧腾吃得很慢,很认真,很仔细。
结束早饭已经是半个多小时后,这个量正好够他吃,不多不少。
吃完后,洗了碗碟,萧腾离开厨房,站在客厅里朝楼上看了看,想说什么,最终还是没说,悄无声息的离开。
他开车回到自己的住处,换了一身衣服,然后就赶去了民政局。
结婚肯定是不能够取消的,即便是他真的后悔了,但既然已经迈出了那一步,他就没有回头的路可走了。
一个小时后,萧腾到达民政局。
远远就看到女孩站在那里等他,今天她穿了一身白色的连衣裙,优雅得体。
第一眼看到她的时候,他就知道,她很漂亮,此时她站在上午的阳光里,周身都如同镶了一层柔和的金色,越发的美丽。
男人到底都是视觉动物,即便是不会爱,选择老婆也会是选一个漂亮的,即便是不会有孩子,也会自欺欺人地想着,这样是为下一代考虑。
其实,一直到现在他都记不住她的名字,叫什么呢?
似乎姓孟,但是叫孟什么呢?
唉,他这人是不是特别的失败?都要结婚了,却连自己的准太太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
孟琼看到他的车子,笑着走过来,在他从车里下来的时候,她也正好到跟前。
“你过来啦,我以为还要再等一会儿呢。”
“哦,对了,那会儿我给你打电话,接电话的是一位姓云的小姐,他说你昨晚上喝多了,我就给你买了酸奶,喝了吧,胃里会好受一些。”
孟琼说着从手中的袋子里掏出一盒酸奶,递给他。
萧腾看了看她递过来的酸奶,眉几不可察地皱了皱,在外面,他从来不会接任何人递来的吃的喝的。
但是今天,犹豫了一下,他还是伸手接过来。
不为别的,只因为早晨在家里云开说的那番话。
她说,即便你们之间是各取所需,她跟你也是平等的,尊重也是必须的。
他调查过这个女孩,应该是个好女孩,不然他也不会选择跟她领证结婚。
孟琼见他接过,于是又问:“对了,你吃早饭了没有?我还买了吃的。”
“吃过了,你吃吧,吃完后再进去。”
孟琼笑笑,“我也吃过了,怕你没吃就给你也买了一份,既然你吃过了那我就留着当午饭吧。”
给他买的这份早餐,都赶上她一天的伙食费了。
萧腾没说什么,抬步朝民政局里面走去。
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两张盖了钢印的结婚证就到手了。
萧腾这才知道,哦,原来她叫孟琼。
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
他能想到的就是这句,书写爱情的,可他的爱情呢?
从这一刻开始,将被永远的埋藏。
“我一会儿还要去公司,你有什么安排?”萧腾问孟琼。
孟琼想了想,“也没什么具体的安排,你忙你的吧,我自己随便逛逛,等你忙完了给我打电话,中午一起吃个饭吧,毕竟今天是我们结婚的日子。”
“好。”
临上车之前,萧腾从兜里掏出来一张卡,递给孟琼,“想买什么,自己去买。”
孟琼摇了摇头,没有接过,“谢谢,不过真的不需要,你能帮我支付我弟弟的医疗费,我已经很感激了。”
萧腾皱眉,有些不悦,居然还有人拒绝他的卡。
要知道,这可是无数女人梦寐以求的无限额度的黑卡。
如若不是因为她现在是他的妻子,她怕是见都见不到。
“拿着,身为萧太太,这是你该有的,去买些衣服,首饰,化妆品。”
孟琼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伸手接了过来,“谢谢你。”
萧腾没说什么,转身上了车。
等他走后,孟琼看着手里的卡,抿了抿嘴唇小心放进包的内袋里,她是不会用他的钱的,他已经帮了她很多,她自己有手有脚,自己能够挣钱。
虽说他们现在是夫妻了,但她很清楚,他们只不过是各取所需而已。
但是她依然很感激他,他是个好人。
不过,孟琼还是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还有手里的包。
裙子是她昨天在九霄云外的一家打折店里买的,打二折还花了她五百多块钱,这是她这辈子穿的最贵的一条裙子了,包也是昨天买的,花了两百块,鞋子一百五,一身下来也差不多一千块了,对她来说是一笔很大的开销,可是她很清楚,这对于萧腾这样的男人来说,这些太寒酸了。
可是人跟人的出身不一样,地位不一样,注定了选择也就不一样。
但她从来都不自卑,20元的体恤衫,30元的牛仔短裤,她也一样能够穿出属于她自己的风格。
外表对一个人来说,很重要,但不是最重要的。
她自己穿得舒服就好,最关键的是要考虑自己的经济条件。
弟弟的病后期还需要一笔庞大数目的开销,萧腾虽然说会给她钱,但是她也是有条件付出的。
天底下没有白捡的午餐,任何事情都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但是用自己的婚姻来给弟弟一条存活的生路,她觉得,很值得。
更何况,她至今也没有遇到一个能够让她怦然心动可以给她安全感的男人,而萧腾,虽然是比她大了很多,但是这样一个无数女人梦寐以求的男人,如今却变成了她的丈夫。
其实,她们都是羡慕她的吧?
嫁给一个这样的男人,其实,也挺好。
长得帅,虽然已经四十岁了,可魅力却是那些二十多岁三十多岁的男人怎么都比不上的,这样的男人才是站在金字塔顶端闪闪发光的男人。
她可是捡了个大便宜呢!
孟琼勾唇笑了起来,本来今天是请了假来结婚的,她决定还是销假去上班吧,还能挣一天的钱。
萧腾肯定不会给她打电话的,他要的不过就是一个结婚的名头而已。
对萧腾的事情她不清楚,也不会去打听,一个男人,他到现在还不结婚,心里必定是有深爱的女人。
今天接他电话的那个女人叫云开,云开,她似乎听过这个名字,不过记不起来在哪儿听过了。
那个女人应该就是他深爱的女人吧,至于为什么他们没有能够在一起,那就跟她更是没有任何的关系了。
她只需要本本分分地做好她自己的事情,安安心心地将这一年的时间度过,然后等弟弟的病好了,她也恢复自由身了,就带着弟弟去一个小一点,压力也没有这么大的城市生活。
……
上午,云开发现自己的例假来了,她高兴地哼着小曲跑去卫生间,坐在马桶上摇头晃脑的。
这女人啊,每月若是不烦几天,都不正常。
萧寒早饭后也去了公司,云开发信息告诉他例假来了,肚子疼,难受,想要他给暖暖。
萧寒正在开会,放在跟前桌上调成静音的手机闪了两下,他拿起来看了看。
原本是看到发信息是谁的时候,还挺高兴,勾了嘴唇在笑,一旁的几个经理看他在笑,本来一直压抑沉闷的会议室总算是有种要雨过天晴的兆头了。
然而,还没有两秒钟,立马就又乌云密布,风雨欲来。
众人均是屏住了呼吸,尤其是此时正在作报告的销售经理,瞬间一身的冷汗,说话都不利索了,咬了两次舌头。
“会议暂停,今天结束,大家该去忙什么就去忙。”
萧寒迅速起身,离开会议室。
刚子跟在他身后,想问,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就见萧寒大步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拿了车钥匙就匆忙离开了。
这么匆忙,到底是怎么了?
刚子一头雾水,但是先生没吩咐,他也就不问,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就好了。
孩子们都在楼上的房间里看书的看书,画画的画画,写字的写字,很安静。
虽然是夏天,但是云开还是抱了个暖水袋,将纱帘拉上,窝在阳台的沙发上,陪着孩子们,虽然她什么都不用做,但是就这样在他们身边,他们抬头的时候能够看到她,她抬头的时候也能够看到他们,这就足够了。
听到楼下传来车子的声音,她拉开纱帘探头看了看,随即就咧开嘴笑了。
下一秒,她快速起身,提着暖水袋跑到卫生间里,将里面的热水倒掉,将暖水袋放在柜子里,然后又回来继续躺在沙发上,两只手按着腹部,一副很难受不想动也不想说话的模样。
三个孩子均是一脸茫然地看着她,不知道妈妈这是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