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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还没等王镣冲出刺史府,王仙芝的队伍便已是杀将过来,刺史府养兵三百余人,目下全都投入到了御贼的混战之中,这兵荒马乱的,也没人管刺史大人出行仪仗如何、有无车马可坐。
府外街边此时早已血流成河,一片混乱。
见此情景,王镣早吓得魂飞天外,魄落重泉,他也不顾上找马搭轿,唤了几个正慌不择路的家丁,架着自己便往府外逃窜。这不,一出府门便遇到了匆匆赶来的董汉勋。
“贼寇突袭我汝州,目下已破三门,形势危急,末将来迟,还请刺史大人降罪!”
董汉勋见王镣此时并无大碍,心中顿时松了口气,忙上前跪地施礼,大声言道。
王镣闻言气得几乎七窍生烟,这大街上兵贼混杂,你这厮一声刺史,万一被周围贼人听到,来个擒贼先擒王,那我王镣还不休矣?
不过气归气,相比之下这会子逃命更为紧要。见董汉勋带着人马赶来,王镣连忙摆手让他不用在乎繁缛礼节,速速领兵开路,出了城再说。
可王仙芝大军压城而来,想要遁逃谈何容易?
这不,董汉勋引着王镣才行至街角,便被尚君长带队撞上,两方将领这么一对眼,便认出对方绝非善类,如此,未曾递话,便是很默契地冲杀到了一处。
董汉勋还真如恒常英所言,也算是条好汉。面对义军众多人数,他并不曾流露出惶恐之色,而是使一口燕领削钢刀,在贼军中左右突杀,望北门且战且退,妄图将王镣护送至精锐残部之中……
但最终奈何义军人数实在过巨,自己所领将士又不过百人,一番交战,寡不敌众,最后被尚君长一箭射中,滚落下马遭乱刀砍毙于道左;王镣片刻也被尚君长所俘,东门战事就此告一段落。
此时黄巢也已突破南北二门,他命朱武通等人领兵直捣西门,自己则带人赶来与王仙芝汇合,待到地方见战事已毕,黄巢便吩咐将士开始清点战场,押解被俘士兵。
“贤弟那方战况如何?”
王仙芝见黄巢无恙赶来很是欣喜,他驰一红鬃雪背高马,驾至黄巢跟前,满脸兴奋道。
黄巢闻言仰天大笑,策马答他道,“易如反掌耳!北城守军只阻我大军半刻便溃不成形,如此,也敢自诩汝州精锐,真笑料耳!”
王仙芝复皆大笑,揶揄道,“贤弟如天神降地,纵使北城乃精锐之师,也难敌贤弟破城之威也!”
俩人正互相大笑着捧对方臭脚呢,尚君长便押着王镣行了过来,待到二人跟前,他将王镣往地上一摔,拱手道。
“王将军!副统领!这厮肥头大耳,方才趁乱换了衣服想逃,一看就是个当官的,然被我等拿下,当如何处置,还请二位将军定夺!”
王镣此时也知大势已去,但他到底是当今国公之弟,慌乱过后,骨子里那种居高临下的傲慢之心再次涌现。此时被人拎到贼将面前,王镣反倒平静了些许,只冷哼一声,将头扭向别处,对于王仙芝的质问一概不听不答。
王仙芝平日里最痛恨这等傲慢之人,见他如此,下马一脚便将王镣踹出去老远,更抽出背上犹在沥血的钢刀,指着王镣喝道。
“败军之寇,还敢藐视本将军?信不信现在就剁了你!”
刀至眼前,王镣吓得魂不附体,但人死发型不能乱,他依旧强撑一副傲慢之态,不声不语。
不过好刺史大人在这一番死逞引起了黄巢的注意,他想了想,便对王仙芝喊道,“将军且慢,刀下留人。”
“贤弟何故为此獠求情?!”王仙芝怒气难平,愤然问道。
黄巢微微一笑,安抚王仙芝,“将军稍安勿躁,待贤弟问明此獠真身,看他何来如此底气,到时再杀也不迟。”
王仙芝听罢稍作按耐,半晌,这才收刀回鞘,吩咐身边卫兵将王镣扶起,拉到黄巢马前。
黄巢一甩手中马鞭,居高临下巍然开口道,“你是何人?见我大军将领为何如此无礼?莫非当真不怕死耶?”
王镣见贼首收了刀,心中底气顿时回了个三五成,他整整衣襟,故作镇定道,“本官乃汝州刺史王镣。”
一旁的王仙芝闻言登时气极反笑,他一拍大腿,哈哈然道:“区、区区一小城刺史,也敢如此摆谱,你当真是活腻味了?”
王镣看了他一眼,义正言辞地补充了一句,“除此之外,我还乃是当今朝廷一品大员、晋国公王铎之弟。”
“哈!我管你什么刺史、国公,本将军现在就一刀结果了你,让你在阎王爷那领个太子太傅之职也未尝不可!”
听他这么说,王仙芝更是火冒三丈,作势又要抽刀来砍,黄巢忙将其拦下,想了想,对王仙芝道。
“将军,依我看……不如暂留此人性命,难说日后可有大用。”
王仙芝是想将这汝州刺史就地正法的,否则难消他心头之气,不过如今汝州已得,这刺史杀与不杀……也没多大区别;此番听黄巢之意,他也不好再说什么,毕竟周围百余名义军将士都看着呢,三军将首意见公然不合,那对义军士气也没什么好处。
如此,王仙芝便一甩手,将这王镣任凭黄巢处置了,自己带着人马又赶去西门,欲再多杀几个官兵泄泄火。
黄巢知王仙芝心中所想,便也没拦他,只是命人将这汝州刺史押在汝州府内,着专人看管。
如此这般,待到天明拂晓之时,汝州便全权落入到了义军的控制范围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