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也正如冷狄所言,朝廷在接到宋威主动请战的奏表之后,不光僖宗,连田令孜也非常高兴:
毕竟这伙贼寇起义看起来不大不小,多少还是坏了僖宗玩乐的兴致,多少还是影响到了田令孜把持稳固朝堂的根基,所以这会子有臣子能站出来主动替朝廷分担事务……
对他们来说还是非常可表可钦的。
“陛下,宋爱卿于武功方面还是有些才能,当初若非此人大力协助,庞勋之乱也未必能如此之快便就镇压。”
接到奏表,田令孜像模像样地呈给了僖宗,并对这个十几岁的孩子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周围一同议事的除了他之外,国公刘行深和韩文约也在场,不过这俩人也都是宦官一党,此番听田令孜如此说,也纷纷进言道。
“陛下,田知枢所言极是,就臣对宋公的了解,此人现任官阶高、资格老,在沂州一带很有号召力,领兵平寇一事非他莫属。”
“没错,陛下,当初臣也曾与宋公有过一面之缘,此人威武霸气,实乃我大唐王朝一栋梁也,此番平寇,他便是最合适人选。”
僖宗年幼,尚未脱离孩童天性,更何况目下身旁这几人皆是当初鼎力拥自己继位的功臣,所以对他们的提议僖宗向来都是言听计从。此番见他几人跪于殿下,幼年天子只是觉得厌烦,就因为这一封奏表,下午原本计划好的斗鹅跑马一番趣事也被迫搁置了。
于是僖宗挥挥小手,用稚嫩的声音说道,“全凭各位爱卿定夺。”
一天后,皇帝的诏书就出来了,其上不仅任命宋威为“诸道兵马召讨草贼使”并拨给其中央禁军三千人、带甲战马五百匹,而且还命令河南各方先前派出由淮南、忠武、宣武、义成、天平五军节度使组成的讨伐军将领全部归他节制。
任命任到这份上说实话其实也差不多了,零零散散加起来,宋威此时能用的讨伐军也差不多八万有余。
这支队伍不仅训练有素,而且装备极为精良,对付王仙芝那伙两万多人的乌合之众简直已是杀鸡摆牛刀;但就算如此,朝廷还是不放心,首份诏书刚下不到一个时辰,僖宗便又补了一份。
第二份诏书则是要求福建、江西、河南诸道观察使及刺史加紧训练士卒,并要求全国各地乡村郡县也要置备刀枪弓箭一类的战备物资,防止各地起义军响应蔓延。
除此之外,朝廷还十分担心漕运线受阻,这条河线是东南向长安运送物资的主要渠道,一旦有所差池,东南所有赋税便将无法抵达长安,这无疑就是断了朝廷的经济命脉,所以田知枢还命处于汴水一线的宣武、感化节度使及泗州防御使挑选数百精兵在辖区日夜巡逻防卫,并要求他们以五天一次的节奏上报漕运线上钱米的供应情况。
两道诏书,诸多指令,全是围绕着王仙芝的义军队伍展开,朝廷希望在宋威剿灭这伙贼寇的同时,其余诸事、特别是各条运输线都不出问题。
接到诏书后,宋威手中的权利可谓瞬息之间极度膨胀,他知道那封来自崎阳的信函可以让他获得许多好处,但他没料到居然能多到如此程度——除了集权、财、精兵、地方节制于一身之外,就连河南各镇的驻军,他宋威如今也可随意调用。
如此一来,宋威踌躇满志,即刻带领兵马杀向沂州,这会子,小小沂州在他宋大讨贼使眼中,也不过是探囊取物般简单。
宋威接到诏书、集结队伍开向沂州之时已是数日之后,三天前他便收到军报,称两万贼寇连番几日都被阻于崎阳城下,这让宋威很是纳闷,驻守崎阳的虽说是刘大将军,可没记错的话,刘琦蕴手上也就一千余人,如何……能阻贼多日而不失守?
难道是那俩位异邦谋士为其谋划了什么惊世骇俗的守城之计?
不过这些疑惑很快便有了结果,在宋威入驻沂州的前一天,探子便来报,称贼寇已是攻下崎阳。
“哦?那意思草贼目下已是屯兵于沂州城外了?还是已经破城而入了?”
“回宋使将军的话,草贼目前虽破崎阳,但并未整兵开往沂州,目下正屯兵于崎阳向东二百余里的绍怀。”
“……崎阳镇遏此番何在?”
“刘将军已战死崎阳,一千守军全军覆没。”
“……”
宋威对于崎阳送过来信函一事还是抱有感恩之心的,此番询问也只是想当面见见那俩位传说中的奇人异士,就凭他现在的权利,别说两个谋士了,就算将刘琦蕴一起召入麾下那也是毫不费力的事儿,但他万万没想到,刘琦蕴居然有如此风骨气节,手握一千残兵竟也死守崎阳多日,最后慷慨就义……
唉,只可惜了那俩位满腹绝伦的人才了。
“宋公,如今崎阳已失,既然沂州还未落入草贼之手,那当务之急,应是速速抵达沂州城府,整顿三军。假以时日,草贼势必卷土而来,到时候守城而战要比攻城回夺容易得多。”
庞辅此时也跨一匹枣红骏马跟在宋威身旁,兵卒所报军情他也全都听在耳里,不同于宋威爱才惋惜的心理,庞辅对崎阳失陷、守军全数阵亡的结果还是比较满意的,毕竟如果那俩位外邦异人若是还活着……自己这青州首座谋士的位子就有些悬了。
如此,当下一听,庞辅便提出了行军建议。
宋威点点头,虽说朝廷将此地所有兵权都交托给了自己,不过剿匪一事当从长计议,此番应是先入沂州,将沂州府连同附近的兵力先集中到自己手里再做打算……
思绪方定,他便指挥众将士道,“三军得令!即刻开往沂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