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就要得手,那汉子却长刀急撤,一缩一翻,凝霜刃正刺中刀身。
一击不成,周少白冷笑一声:“你挡得倒快!再试试这一剑!”
不知道慕凝之此时安危如何,周少白心中担忧,只想早点打败他,哪里还有兴致与他见招拆招,只是气脉急运,将全部力道凝结于剑锋之上,旋即化作凌厉剑潮,无穷无尽朝那瘦削汉子碾压而去!
那汉子从未曾想到,这貌不惊人的少年居然会有巨浪般澎湃不绝的劲力,一时之间,他眼前皆是剑光弥漫,其中任何一剑都可能会要了自己的命。
直到此时,这汉子才明白过来,原来他招惹了一伙他不该招惹的人,他或许会因此送命。
悟出了这显而易见的局势,这木讷汉子却微微一笑。
他忽然掉头便跑。
瞧着那汉子消失在满院晾晒的衣物之间,周少白一愣,随即喊道:“你这懦夫居然临阵脱逃!”
他急忙提剑追了过去,却见那瘦削汉子站在墙根,背对着自己,正将那怪异的长刀收入刀鞘之中。
对敌之际却收刀还鞘,周少白奇道:“战又不战,退又不退,你意欲何为?”
那瘦削汉子背对着周少白,淡淡说道:“我这一生,杀过许多用剑的人。但是他们的剑法都没有你好。”
周少白一怔,只听那汉子接着说道:“遇到你这般厉害的剑客,真好。”
他缓缓将长刀往外拔出,但是只露出寸许便停了下来,说道:“能有幸让你这么杰出的剑客死在我的刀下,是我的荣幸。”
周少白听了怒道:“我没工夫听你胡说八道!快些将慕姑娘交出来,否则我一剑杀了你!”
那人不为所动,依旧背对周少白而立,缓缓说道:“一刀化万刀,万刀即一刀。”
院子里所挂的那些衣衫,忽然全都微微抖动起来,周少白一怔,只见那人浑身衣衫飘拂鼓动,竟然灵气大增。
灵气好强,莫非是个修仙之人?
周少白略感惊讶,忽然之间只觉得那人腾腾杀气冲天而起,竟是十分迫人。
他皱起眉头,心道:这人居然还有这么一手?且看他要如何出招!
杀意凝滞,一触即发。
就在千钧一发之时,忽然外面传来一声大呼:“周少侠!你怎么会在这里?”
周少白听着这声音甚是耳熟,回头一看,一众武师拥簇着两个人,闯进这院子里来,原本就不大的小院子,一下子便拥挤不堪了。
他望向那两人,微微一怔,原来这二人,他都认识。
其中一个形容倨傲,宫中打扮,面白无须,正是皇帝身边那贴身太监。
这已经让周少白很是惊讶了,而那太监身边另一人,更让他惊讶万分。
那人看着周少白,却是欣喜万分,开口大呼道:“周少侠!别来无恙!”
只见他须发皆白,满面红光,身形胖大,眼神很是温和,正是之前在晴阳见过的虞翁虞在渊。
周少白双目圆睁道:“虞员外!你为何会在这里?”
故人相逢,本应开怀畅谈,但是周少白见那虞在渊竟在这险恶之地现身,还与那太监过往甚密,不禁心中介怀,只是暗生戒备之心。
虞在渊却是欣喜过望,小跑过来,一把握住了周少白的手,激动地说道:“周少侠,居然真是你!晴阳一别,甚是挂念,周少侠可安好?”
周少白见他眼中一片坦荡,热情如此,思忖道:他对我如此热情,不过眼下还不能放松戒备。
于是斜眼那太监一眼,说道:“我一切安好,只是我朋友被人掳掠至此,还请员外能助我一臂之力。”
“你朋友?”虞在渊一愣,那太监趾高气昂地走过来,对那瘦削汉子说道:“你先下去。”
那汉子瞧了周少白一眼,缓缓将出鞘的刀按了回去,低头称是,慢慢退了过去,经过周少白身边时,还抬起眼睛盯着他。
周少白岂肯示弱,瞪着眼睛回应,看着他走出了院子。
“周公子。”那太监走过来,朝他冷笑一声,说道,“你为何会在这里出现?”
周少白对他素无好感,便冷冷答道:“公公,这得问你。若我没有猜错,你便是所谓的廖掌柜吧。”
“嘿嘿,不错。咱家在宫中便是廖公公,在这百戏园内,便是廖掌柜。方才有人通报,说走失那猛虎为人所杀,嫌犯已经带到。咱家正和虞大人议事,还没来得及审问那嫌犯,接着又有人来报,说有歹人闯入院中肆意破坏,咱家急忙来看,不想却是你啊。”那廖公公冷笑不止。
周少白怒道:“什么嫌犯!你们的老虎要吃人作恶,慕姑娘杀了它是理所当然!”
廖公公冷笑一声,说道:“老虎要吃人,自然是要杀的。只是打狗尚且要看主人,她杀了皇上的御虎,难道不该治罪吗!”
“御虎?”周少白一愣。
“当然,这百戏园可是皇上心爱之处,其中所有猛兽都是皇上命人辛苦搜罗来的,如今,却被你搅和得一团糟。哎呀呀,这事情若是让皇上知道了,那可就不好办了啊……”廖公公皮笑肉不笑,阴笑着说道,“纵然周公子得皇上青睐,但是你这次的所作所为,实在是太鲁莽了。”
周少白沉着脸不说话,虞在渊赶紧上前劝道:“廖公公,周少侠,此事可大可小,并非没有回旋的余地……”
话还未说完,周少白忽然从怀中掏出一面金牌,傲然对着廖公公说道:“见金牌如面圣,跪下!”
此言一出,武师们当即黑压压跪下一片,廖公公一怔,仔细一瞧,只见那金牌果然是御赐金牌,虽然恨得牙痒痒,却也只能跪下:“奴才遵旨!”
旁边的虞在渊也慌忙要跪下,周少白说道:“虞翁不必下跪,我有话要跟这廖公公说。”
虞在渊只得尴尬得立在一边,口中说道:“臣谨遵旨。”
“廖公公,我命你将慕姑娘唤醒,带到这里来。”周少白甚是厌恶这太监,也不叫廖公公起来,只是板着脸发号施令。
廖公公面皮忍不住颤抖起来,却又无可奈何,只得一边心中暗骂,一边叫来一个武师,命他照做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