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初还以为她有什么难言之隐,以至于变成如今这副德行,本来还准备同情并安慰一番。谁知全是她自己太能作,好好的荣华富贵不享,却来这里祸害边关人民。
对于蛇精病,我向来不吝嘲讽:“宁姑娘,你若想寻一时刺激,有千百种方法,不必用这种陈旧的方式打发时间。你完全可以——跳崖,从几千米几万米的高空坠落,体验生死一线,肯定无比刺激。你要是觉得生活千篇一律,无聊透顶,何不弃了帝姬身份,混迹于街市之中,保证你夜夜当新娘,天天换新郎。”
身在福中不知福!尼玛最讨厌这种得了便宜还矫情的王公贵族,他们根本就没想过老百姓的死活,根本就没想过她厌倦的这种奢侈生活是用多少人的心血铸成。
作为一位平民百姓,我十分气愤:“你这种人师父批判过多次,不就是日子过得□□逸太闲在,忍不住要作死?你祖辈辛辛苦苦打下基业,为你挣来高高在上的身份,为你铺就富贵奢华的生活,是让你这么作践的吗?”我指了指四周的奢侈物,冷笑,“你这一身的绫罗绸缎一屋子的明珠白玉是你自己的吗?这是别人赐予的!你不是要找生活的意义吗?那就不要靠着祖辈,自己白手起家呀,保证你对每一分每一厘都觉得弥足珍贵!”
我牟足气势,做最后定论:“你这种人,形容起来就一个字——贱!”
说完这长篇大论,我端坐了,静等着她的羞恼成怒抬手给我一耳光,让人把我拖出去斩了,或者痛哭流涕幡然悔悟,自从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我没什么突出之处,文不行,武也不行,充其量有些勇气,知道有恩要报。将军师姐对我有恩,眼下她落难,我必定舍命相随。现在,我对着敌方高级军官不要命地bb了半天,实在已尽心尽力,至于能不能让她幡然悔悟……古人曰:尽人事,知天命。
我想起昏迷之前谢南月问我的一句话,你真能舍下生死?
可见这趟差事危险度极高,掉脑袋的可能性很大。我已做好最坏的打算。
等了半天,既没等来她的恼怒,也没等来她的悔悟。只见她以手托腮,静静地望着我,眼珠转了一圈,眨了眨眼睛。
我不甘示弱,瞪了她一眼,气闷:“听得懂人话?”
“听得懂,你说我贱。”宁月欢快地眨着眼睛,一脸天真无邪,“不过我就是这么贱,能怎样呢?我有贱的资本嘛。”
表情僵在脸上,我:“……”你特么能按照套路来一次吗?
指尖按上我发干的唇,她摩挲两下,问:“渴了吗?要不要喝点水?”
我:“……”老子口干舌燥说这么多,你就惦记着喝水?
见我不答,她掩口,吃吃地笑:“要白开水,还是茶水,或者酒水?”
沮丧到了极点,本着不能屈服别人就屈服于别人的原则,我舔了舔唇,自暴自弃:“茶水,最好是龙井茶。”
宁月又笑了,笑得花枝乱颤,偎在我怀中笑成一团儿:“苏公子,你真有趣。”
既已认输,我再没什么好争执,垂头丧气地应:“承蒙夸奖,深感荣幸。”对于这次任务,我已尽力,怎奈对方道行太高,不是我辈所能搞定。师姐、军师,你们自求多福吧。
宁月格格地笑了一阵,又用指尖划我的唇:“苏公子,其实若想要我们退兵,大不必这么麻烦。”
心头又亮起一丝光,我又惊又喜:“还有办法?”
她点了点头。
我万分激动:“什么办法?”
眉目弯弯,弯成一钩新月,她按上我的胸膛,凑至耳畔,轻飘飘吐出一个字:“你。”
我一愣。
刹那的怔愣,给了对方机会。等我反应过来时,已躺倒在床,被她压在身下。无数头神兽踩着心房奔腾而过,一口血哽在喉间,我恼得几乎晕过去。
那么问题来了,以后若有人问起此事,我该承认自己一个女人被女人压了,还是说身为男人被女人压了?呵呵,与其费劲想答案,不如结结实实揍提问题的人一顿。
时间仿佛静止了。有风卷入,轻轻环绕,送来暖香阵阵,吹得罗帐飘飘。房间中珠光散溢,温情无限,身下是柔软的床铺,身前是绝代的美人。恍惚之间,仿若置身仙境。
瞳子颤起来,颤得越来越厉害,周围景物都看不清了,我很紧张,嗓子干得几乎说不出完整的话:“当……真?”
宁月轻抬纤手,比出两根手指,起誓:“真!”
我未想到会遇上这种抉择。一边是将军师姐和十万将士的性命,一边是我的,哦不,是苏沐的贞操。从,还是不从,这是一个问题。
十万比一,孰轻孰重一目了然。为了平息战事,就连公主都常常被牺牲幸福,送去和亲,又何惜一个苏沐?
纤手下探,将衣袍缓缓撩开,宁月眼中露出赞叹之意,指尖顺着脖颈,一直划到我胸膛前,柔声问:“苏公子,你要何种名分?”
将眼一闭,没看见就当没发生,尼玛反正又不是我的身子。我直挺挺地躺着,生无可恋:“随意,你高兴就好。”
吻落在面颊之上,她的唇很软,她的手很滑。这一刻,脑中闪过许多画面,竟还有苏沐挺着大肚子骂我负心薄幸的一幕。
靠,这事传回去,我会不会被打断腿?其实这事跟我有毛关系,是他这具身子爽了一把,而我却承受着巨大的心理压力,闷声吃亏。
恍惚间,又记起黑虎山下,将军师姐足踏飞马,挽弓如满月,一箭入石救下苏沐;又记起,峡谷之中,师姐翻身出重围,一口气将一串的敌军放倒,将我甩上马背,喝道“走”!
世间最不能承的就是恩情,难还呐。
宁月附耳,轻轻喘息:“苏公子,说你喜欢我。”
“呼”的一声,夜风突入,将幔帐卷得凌乱不成样子。凉意涌袭,杀气直逼,瞬间冲淡香风。有人斜执长剑,大踏步闯进来,怒声道:“宁月,你不要太过分!”
身后,一群侍卫冲过来拦阻:“大人,大人不可入内。”孰料抬头间,见帐内旖旎画面,骇得顿时跪倒,伏身低头,一叠声称“死罪”。
我转眼去看,莹润光芒下,但见那人白净面皮,长身玉立,书生模样,正是上次峡谷交战时,敌方中军帐中的年轻官员。此刻,这白面书生已气黑了脸,恨不得拿剑砍过来,拂袖挥退一众守卫,咬牙切齿:“宁月,你就这么贱!”
我:“……”终于知道她为何对刚才的过激言辞无动于衷。因为特么北国官员出言如此犀利!
宁月缓缓起身,有一下没一下地顺着如锦缎般的长发,轻轻地笑:“你们都说我贱,若不贱几次,岂不白担了这虚名?”
剑尖直指,书生怒道:“你出来!”
宁月不以为然地笑:“韩胤,你虽是主将,统辖三军。不过本宫有本宫的身份,可不受你辖制。”
那人愈怒:“姓苏的,你出来!”
姓苏的?闻言,我裹了衣裳,喜滋滋地爬起来:“叫我?”
剑尖一转,指向帐外,韩胤自牙缝中挤出一个字:“滚!”
终于可以滚了,尼玛还以为要被女人睡。有惊无险,谢天谢地!我揣着扑通直跳的小心脏,迅速穿好衣服,向宁月和韩胤颔首致意,堆起笑:“那……帝姬、韩大人,我滚了。有机会再约哈。”语毕,趿拉着鞋子,抟圆了以最快的速度滚出去。
滚出好远,我方缓下脚步。天无绝人之路,关键时刻竟然有人救场,感谢天感谢地感谢太上老君如来佛祖。既然节操和贞操都保住了,那么……我突然想到一事:将军师姐和十万将士怎么办?
转身就往回跑,一路狂奔:帝姬大大你一定要睡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