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迪尔睁开眼,却发觉自己并不在藏书楼内,看周围的环境,也不是反抗军驻地。

脚下踩着松软的草地,他还是第一来到植被茂盛的地区,过去只在网络上见过翠绿色的草原风景。

“我,在哪里?”

阿迪尔四下张望,前方有一条大河,河面至少有数十米宽,他从未见过如此宽阔的河流。这里的环境让他感到陌生与恐惧。

嘈杂的叫喊声从阿迪尔背后传来,不止是人的叫喊,还有马的嘶鸣与马蹄的重踏声。由远及进,声响越来越大。

当声音响如雷霆之时,阿迪尔终于看清了状况,成百上千的骑兵与步兵正往这边赶过来,阵型相对凌乱,但在声响减弱后,这支军队立刻开始在传令骑兵的指引下重整列阵。

阿迪尔并不明白这支军队为何慌张地赶到这里,又慌忙地列阵转向。他很快知道了原因,因为嘈杂的行军声响再次传来,在极远处,一支衣着不同的军队正狂奔而来,数量看上去不多,但全部都是骑兵。

两支军队都没有片刻的迟疑,在双方看清对面情况后,战斗随即爆发。

弓箭四射、战马嘶鸣。看似遥远的距离短短数十秒间就演变为了近身战。冲过来的骑兵军队毫无畏惧,顶着弓箭与戟兵的长戟撞在了守备方的阵线上。

看似错误的强攻却取得了阿迪尔没想到的效果,守备一方紧急组结的阵型十分松散,骑兵在后方,前方的步兵们看似阵型坚实,却在敌方无畏的强冲下一瞬间崩盘。

进攻方后续的骑兵踩踏着前方战死者的尸体与盔甲继续强冲,刀斧枪戟相互碰撞,迸发出一幕血与勇气的狂欢。

激战中的两方人马都不是胆怯之辈,哪怕踩踏着战友的身体,这群杀红眼的战士依旧能继续在乱阵中厮杀。

守备方的骑兵在看到进攻方疯狂的进攻方式后,并没第一时间压上去,他们明显不会介意把己方的步兵连带杀死,只为了寻找到最适合反击机会。

很快,一匹银甲护身的战马从乱军中杀出,其上的黑发女将一剑斩杀了企图阻挡她前行的步兵。

溅起的鲜血进一步染红了她的铠甲与长发。

阿迪尔认得,马上的女将与Saber一模一样,真名为岳飞的古中国名将。

剑指前方,女将军在混乱的军阵中大喊着命令,很快追随她的其余骑兵冲破步兵的阻拦,跟上了女将军的步伐。

双方骑兵无需言语上的问候,都懂得想要活下去唯一的一条路——杀死所有敌人。剩下的都是精英中的精英,无论是背水一战的受方还是以少击强的进攻方,在他们敌人被消灭前都不可能停下战斗。

女将军一马当先,冲在了最前面,她无惧于敌方骑兵更加彪悍的战马与将士,手中的利剑如同饮血的恶鬼,一一夺去阻挡她前行的敌兵的生命。

剑影如狂风,片刻之间横扫敌军的左侧,任何向她冲锋的骑兵都被她一击杀死,剑挑马下。

又斩杀了不下10人,女将军手中的利剑依旧保持了银亮光泽,鲜血浸湿了女将军的手腕,却不能滞留在剑刃上。那把剑上仿佛有着神力,削铁如泥,滴血不沾。

女将军再次举剑高喊,她这一次并不是为了鼓舞士气,进攻方的胜利已经明确了。她现在更关注敌军主将的首级。

剑锋如芒,刀光无影。女将军与敌军主将交手,她的下属们已经将敌军杀得节节败退,战线逐渐被推到了河边。阿迪尔已经能看清骑兵们的铠甲纹路了。

交战十余回合,那女将军一剑斩断敌方主将的刀柄,刀刃落地,胜负已分。

回手一剑将对手斩落下马,她其后的下属们争着跳下战马,用手里的武器一齐往敌方主将身上招呼去。女将军高举着战旗,大声呼喊着胜利的宣言。

余下的守方残兵部分跳入湍急的大河中不知所踪,部分在河岸前被追上来的进攻方士兵杀死。战斗结束后,女将军身边只剩下了60余骑,而战场上躺着近3000人的尸体,其中8分之1是她的兵卒。

望着遍地的尸骸,阿迪尔还能想起自己睁开眼看到的草原美景,而现在只剩下血流成河的惨像。

古代的战争也有着不亚于现代的惨烈程度。

————

“醒醒,醒醒。阿迪尔。”

在埃米德的推搡下,躺在召唤阵中熟睡的阿迪尔渐渐转醒,他在看到熟悉的天花板后,总算清醒了过来。

“哥哥?我似乎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梦?”埃米德很快就懂了阿迪尔的意思,他比阿迪尔更了解圣杯战争。“有很多记录显示,御主与从者之间因为契约建立了联系,御主偶尔会踏入从者的记忆中,窥视到从者生前的事情。”

“梦是真实的?”

阿迪尔经埃米德的提醒,算是懂了为何醒来后依旧清晰记得梦境中的事情,那张战争是Saber岳飞生前经历过的一战。

“你梦到了Saber小姐哪一段记忆?”

就在两人交谈梦的内容时,外面传来了敲门声,埃米德使用魔术打开自动上锁的房门,只见穿着便服的Saber从外面走了进来。

“早上好。埃米德先生、Master。虽然现在已经中午了。”

穿着便服的Saber有着独特的魅力,阿迪尔先前并没发觉,但他现在觉得Saber虽然身为女性,却有着超越绝大部分穆斯林战士英勇与作战能力。是一位英雄、一位值得敬佩的将军。

“Saber小姐看起来心情不错。”

“失去的魔力已经全部补充完毕,我已经迫不及待地想投入到下一场战斗中了。如果Master允许,我们现在就返回城里,继续追击Berserker。”Saber在上午又召集了驻地内的新兵教学训练。她在魔力充足的时候,做什么都干劲满满。

埃米德摇手否决了Saber的提议,抢在了阿迪尔同意前。

“为什么不能?”阿迪尔没忘记Berserker嗜杀的习惯,短短一两天时间内,也会有很多人丧生在他手下。理应一天也不能有拖延,以尽快消灭Berserker为上。

“就在昨晚。Assassin也已经被召唤出来。依照魔术协会提供的资料,其御主是参加过多次圣杯战争的死徒魔术师莉莉安·巴托里。”埃米德边说边把整理好的资料送给阿迪尔与Saber一人一份。

“死徒魔术师?”Saber与阿迪尔同意顿了一下,回想起了昨天中午在希布伦城内遭遇不明死徒的事情。很可能他们当时就遇到了现在Assassin的御主。

“暂时魔术协会与圣堂教会都没收到莉莉安·巴托里的正式参战声明还未提交。略微显得不符合她的性格习惯。她虽然是一个死徒魔术师,却是在魔术界名声很好的另类。不宣而战不符合她的个性。所以我们要小心为上。”

埃米德的说法在资料中有魔术协会的证明,包括莉莉安·巴托里这人参加的亚种圣杯战争记录也能看到。但内容上相对模糊,只能推断出她经常召唤出伊丽莎白·巴托里参战。明显召唤的英灵是她家族的祖先。

“伊丽莎白·巴托里?Assassin职介?哥哥,你推测是何种强度的从者?”阿迪尔在思考战斗布置上有点头脑,这也是他唯一能与Saber、埃米德讨论的时候。

“从知名度与事迹上分析并不是一个强大的英灵,Assassin职介与她最大的贴合点仅有血统。今后作战中要提防有敌人暗中偷袭。Saber小姐能独自应付,你自己要减少露面次数。”

埃米德更在意神秘的Caster,目前得到的唯一线索,Caster是其御主达尼克在法国巴黎召唤出来的从者。一直深居罗马尼亚的千界树家族族长会在当时还受到魔术协会通缉的时候冒险离开自己的地盘,埃米德着实想不明白原因。

“提前构筑起魔术预警阵式,能预防Assassin?”阿迪尔大概是把Assassin当做人类中善于隐蔽的杀手了。说出来的话,让埃米德忍不住发笑。

“预警魔术预防Assassin?我愚蠢的弟弟,你的魔术常识是有多匮乏。Assassin职介的从者都是天生的御主杀手,Assassin职介技能是气息掩断,别说是你那些三脚猫水平的魔术,我的魔术水平也无法探知到Assassin接近,甚至大部分从者也难以在战斗中提前发现隐藏起来的Assassin。”

埃米德知道Saber拥有直感技能,以伊丽莎白·巴托里为原型召唤的Assassin显然气息掩断级别不会太高,Saber能在一定程度上抢占先机。之后依靠Saber强大的近战能力,如果单独遇上Assassin不会落下风。

“稍微打断一下两位,其实我昨晚恢复魔力前,就莫名产生了一种强烈的危机感。”Saber的阿拉伯语并不好,她怕两人没听懂意思,还专门写在纸上。

阿迪尔无法理解虚无缥缈的预感,在他想来除开并不清楚信息的Caster,其余从者的情况都已经明朗,先赶到城里追杀Berserker,而后迎战其他组合。依靠Saber优秀的战斗力,正面作战打赢这场圣杯战争。

“情报工作我继续负责,Saber感觉到危险,或许真的有我们看不见的敌人布置下了陷阱。你们这一次去希布伦城,务必与安东尼和Lancer保持盟友关系。两名从者同时行动,相对安全很多。在圣杯战争到达结尾前,安东尼是可以被信任的盟友。”

阿迪尔可对同年龄的意大利魔术师印象平平,相处过程中还未有矛盾,巨大的价值观差异使得阿迪尔无法把对方当做朋友看待。碍于自己哥哥下达了下一阶段的命令,阿迪尔只能选择服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