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是女公子的,那小人便放心了。”吴管事点了点头,不经意地嘱咐道:“女公子也可跟家里人说一声,女公子虽人在相府,却并非囚禁,家里人若有信件往来,大可直属名讳,不必做的如此小心,反倒招来闲事。”
“多谢吴管事,只是小女子家里没有掌门人,大多是些看门的丫头仆役,大字认不得几个,小女子便让他们以后往这里递信,便在信封外画只月牙儿,让吴管事费心了,倒是小女子考虑不周。”衣熠一席话滴水不漏,全然不怕吴管事找茬。
“女公子莫要误会,小人可没有这意思,就是怕外面那些闲散人多嘴,况且,这送信的人也没人见到过,小人怕缺了什么少了什么,没地方去找人不是?”吴管事瞥了一眼衣熠手里的信封,说的委婉。
白公子却扭头看向谋士馆的方向,眉头紧锁,思虑许久,才终是摇了摇头:“罢了,我们又能做什么呢?”
说完,也仿佛没了气力般,垂头丧气的沿着原路返回了。
褚公子见白公子离去,也顾不得衣熠了,提袍追了上去,边跟在白公子身边,边指手画脚的说着什么。
衣熠很是好奇,谋士馆究竟发生了何事,可是这两位公子已经走远,再听不到他们的谈话了。
“呼——”衣熠长舒口气,虽然对他们口中的闹事者好奇,却也对他们的离开感到喜悦。
衣熠回头去看曹公子,本以为他会因白、褚二人的离开而放松下来,没想到他的脸色更见阴沉。
怎么了?
衣熠的疑问刚冒出来,她的直觉就直指刚才白、褚二位公子的桃花上了。
莫非……曹公子也知道他们二人口中的事?
“曹公子?”衣熠不将自己的心事摆在脸上,依旧和善的看向曹公子:“曹公子可有好些?”
“哦……无,无妨。”曹公子略有些尴尬,事实上,他在面对衣熠时,也有些无颜面对。
“那便好。”衣熠没有多说什么,哪怕她对刚才白、褚二人说的话很感兴趣,也心知此事曹公子必然知晓一二,她也没有去追问。
“曹公子想必是累了吧,不如今日就先走到这里,我先去谋士馆等着。曹公子放心,若是孟管事追问起来,小女子也不会让曹公子为难。”
衣熠这么说罢,转身就要离开,可才走出两步,身后便传来曹公子的挽留:“且慢!”
“曹公子可是有事?”衣熠故作姿态,只是这一次,曹公子已不再犹豫了。
“……抱歉。”曹公子看着衣熠,叹息一声后,低下了头:“之前是鄙人小看了女公子,还望女公子原谅则个。”
衣熠嘴角噙着一抹浅笑,面上温柔娴雅,实则野心勃勃:“公子多虑了,小女子并没有怪罪过公子,又何来原谅一说?只是心中略有惋惜,叹世间多少聪慧女儿被世俗之念禁锢在后院之中。”
“女公子倒是与其他女子不同。”听了衣熠的一番话,曹公子对衣熠的好感不断上升,越发觉得自己刚才的行径天理难容,竟将眼前这聪慧美丽又善解人意的仙子当做龌龊的小人去对待。
想到这点,曹公子恨不得赏自己两个嘴巴,好让自己好好清醒清醒,重新去结识眼前的女子。
但随即他又想到了刚才的一幕,自己窝囊退让的模样让他徒然丧气起来,尤其是——眼前的女子是与叶飞飏有着不小牵扯的女子……
“真是可惜了……”曹公子轻声的喃喃自语,不知是对自己说,还是对衣熠说。
“什么?”衣熠只看到曹公子嘴唇动了两动,却没有听清他的喃喃自语。
“哦,”曹公子以微笑掩饰:“我是说,女公子有这副心胸,倒是让鄙人钦佩。”
“曹公子过奖了。”衣熠略略谦虚。
“不。”曹公子摇了摇头,突然严肃起来:“女公子莫要妄自菲薄,要知道,在这谋士馆中,有女公子这般心胸的,着实没有几个。若非如此,他又如何会到如此境地……”
“公子……”衣熠眼看着曹公子的神情逐渐低落下来,心里的猜测也更明确了:“公子的话,莫非白公子、褚公子口中所说的那件事?”
曹公子心里认同了衣熠,对她说话也不再遮遮掩掩,见她眼力如此好,索性也大方承认道:“不错,我说的那个人,就是他们二人口中所说的闹事者。”
“哦?”衣熠见曹公子主动提起此事,不由竖起了耳朵,脸上却丝毫不显:“究竟是发生了何事?”
“这件事,还要从一年前说起了。”曹公子深深叹了口气,眼神也变得幽远起来,仿佛回到了一年前的时光。
“那时,叶飞飏还是新来相府,虽然有相爷护着他,但在谋士馆,他却也是倍受排挤。”曹公子闭了闭眼,仿佛对曾经的事很有芥蒂:“我在那个时候,虽不受重视,身边也围着三五好友。其中,最与我投契的,便是项涵朝——也就是他们口中所谓的闹事者。”
“项涵朝……”衣熠在嘴里轻声念了遍这个名字,对这个人,也起了好奇。
“不错,项涵朝。”曹公子听到了衣熠的自语,看了她一眼后,点头道:“在叶飞飏之前,这谋士馆中,最有才华的,便是项涵朝,涵朝才气虽重,却没有那些才子的傲气,很是喜欢交友,不止与我,与这谋士馆的一众谋士关系都不错,就是现在的彭大人,在当时与涵朝也是时不时要会面吃酒的好友之一。”
“那为何他如今却是……”衣熠斟酌着措辞,问得也很是小心。
“他会走到现今这种地步,便要从叶飞飏博得相爷重用时开始的。”曹公子深深叹息:“女公子与叶公子关系亲厚,应该也清楚彭大人和叶公子之间的嫌隙。”
“这个自然。”衣熠点头,心里却对“亲厚”这两个字嗤之以鼻。
“叶公子的才华和手段有目共睹,在谋士馆不出两月,便让不少排挤他的谋士们对他唯命是从。加上相爷对他的看重,令彭大人对他心生芥蒂,两人越发针锋相对起来。”曹公子说到这,顿了一顿,似乎接下来要讲的事,让他始终心绪难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