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片刻,玉瑶便领着卢老丈来到了衣熠的书房门前。
“姑娘,卢老丈来了。”玉瑶隔着屏风,向坐在书房内的衣熠说道。
“让老丈进来吧。”衣熠的声音隔了片刻后,才传了出来。
而后,卢老丈便站到了衣熠的面前。
衣熠抬眼去打量多日不曾传唤而来的卢老丈,却在他平静的面容下,看出了老丈有些无法自抑的忐忑难安。
衣熠笑了,“多日不见,老丈的日子过的可还好?”
卢老丈根本就不敢抬头去看衣熠的脸,只将自己的视线定格在衣熠身前书桌的砚台上,“老朽多谢姑娘的关心,老朽在姑娘这里吃喝不愁,就连住的地方也宽敞的很,日子很是惬意,只是……”卢老丈说到这儿,又踟蹰了起来,最后却改了口风:“老朽一切都好,都好!”
自衣熠做主,让迟尉将那些被玉阳带回来的女孩子们训练一番,偷偷安排进肖相及与肖相亲近的官员府邸去做奸细后,她又清闲了下来。
衣熠本想着趁这空闲的时间,去考校下楚殇等人的功课,再去处理一些之前想做却没有来得及去做的事情时,新的问题又摆在了她的面前。
“这是什么?”衣熠皱着眉头看着被迟尉摆在自己桌面上的册子,很是头痛。
“回姑娘的话,这册子里所记录的,都是我这几日对那些女孩子们的考察,还有与肖相亲近的官员和肖相近期比较看中的官员名单。”迟尉似是没有看到衣熠不满的神色,恭恭敬敬的回答道。
“我知道这里面都写了什么,我问的是,为何要将这个拿给我看?”衣熠不满的视线从册子上逐渐上移,挪到了迟尉恭敬严肃的面目上,“我之前不是已经说过了,这些事情,迟哥哥你自己做主就好?”
迟尉闻言,微微揖礼,依旧用不卑不亢的语气说道:“姑娘此言差矣!虽然之前姑娘说,您对眼下的时局还有许多不明之处,所以一切都让属下去安排。可在这期间,属下深刻明白了,若是姑娘不抓进时间将朝中其他大臣都是底细弄得清楚,我们又如何进行下一步的动作?所以属下思来想去,认为此法事最为稳妥的,一来,可以让姑娘增长些见识,了解朝中各大肱骨之臣的详尽底细;二来,则是因为姑娘您比起属下来,更为细心一些,此事若是能由姑娘您接手,定会比属下处理的更为妥当些。”
迟尉一番话说的有理有据,让衣熠根本找不到什么借口去反驳,只是用一双大眼睛不断的控诉迟尉的“心狠”。
“姑娘,您还有事要吩咐属下吗?”迟尉将自己的脑袋撇向一边,不去看衣熠满含怨气的视线,故作不知道。
“……没了。”衣熠瘪了瘪嘴,无力叹道:“劳烦迟哥哥特意将这些费心收集来的消息修订成册了。”
迟尉微微揖礼道:“姑娘谬赞了。若姑娘您无事吩咐,那属下告辞。”
衣熠忍了忍,还是将这股不情愿的情绪咽了下去,“……好。”
迟尉一一刻都不肯等待,在衣熠的那个“好”字还不曾落地时,迟尉已经三步并做两步的走出了衣熠的书房,这迫不及待的态度再一次惹恼了衣熠,让她恨不得将迟尉叫回来,好好说说他一番才好。
不过,这些臆想也只能想想罢了。衣熠再是不愿,也明白迟尉这么做都是为她着想。
她在邺都的这段期间,每日里不是在解决温饱,就是在解决麻烦,根本就没有时间好好去看一看邺都城的样子,逛一逛邺都城内的大街小巷。就连她在这诺大的邺都城中,唯一能走进她内心的人,也是她心心念念想要忘掉的人。没有交际,自然就没有朋友,所以,她自然也没什么地方可去,只能呆在家中。
至于她的那个客栈,前阵子不常去,是因为城里纷乱不断,大街上经常会冒出一队官差衙役来,检查来往的路人,闹得城中众人人心惶惶,她自然也没有去红袖招溜达溜达的愿望。
而现在她仍旧不去红袖招的原因,主要还是因为天气变冷的原因了。况且,她也没什么要事一定要让她特意去红袖招一趟,若真有事,只需要向每日前来送消息的青玑提一句即可。
如此说来,自上次参加过宫宴之后,她就再没有出过门了。
衣熠想到这里,微微叹了口气,垂眸看向摆在自己面前的书册,犹豫一瞬后,还是伸手翻了开来。
最前面的几页,都是记载居住在衣熠小院里的女孩子们的详细信息,姓名、出生地、年龄、擅长之事和不擅长之事等等,就连她们每个人的性格及其缺陷都在这里面有详细的记载,由此就能看出,迟尉在收集这些信息的用心之处。
在翻过这些记录之后,便是有关肖相及其肖相党羽、肖相最近看重之人及与肖相亲近之人中较为有潜力之人的详细信息。
这里面也同样详细记载了此人的家庭结构、亲朋党羽,甚至连此人的经历阅历都在这其中有详细的记载,也不知道迟尉为了查明这些消息,究竟动用了多少关系。
衣熠用了半个上午的时间将这本厚厚的书册看完了,心里也对这些女孩子们的去处有了个大致的决定,只是她还是有些犹豫,不过她所犹豫的,并非是她对这些女孩子们去处的迟疑,而是对肖相这个人的忌惮。
只是此事还没有想出个头绪,玉瑶就来唤衣熠前去用膳了。当然,此事也就被衣熠给放到了一边——还是先去与迟尉商量之后再说。
用罢午膳,在和迟尉等人闲坐品茶之时,衣熠便将这个问题摆了出来。
“迟哥哥,你给我的那本册子,我都已看过了,心里也有了决定,只是,我还有个问题拿不定主意,还请迟哥哥给我分析分析。”衣熠见四周没了外人后,便将自己的烦心事拿来与迟尉商议。
“姑娘请说。”迟尉在回答衣熠的时候,明显还带着一些的不自在,似乎还在为早上所发生的事情而不敢面对衣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