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消息啊?”青璇惊讶道:“这不光是卢老丈他们打听到了消息,连你也打听到了新消息,今日这是怎么了?这样的事情一件接着一件的。”
“卢老丈他们也打探到消息了?”青枢眨了眨眼,向青璇问道:“你可曾听过他们打探到了什么?”
“姑娘又没醒,卢老丈怎会与我说?”青璇摇了摇头,心里也很是好奇,“我只知道他们之前去查肖相了,说不准这消息就是肖相爷的。那你又探听到了什么消息?”
“我……”青枢顿了顿,笑着摇了摇头,道:“你这是给姑娘饮了多少酒,让姑娘喝成了这副模样。”
“只是半壶果子酒罢了,哪想姑娘还是醉了。”青璇知道青枢这是有意岔开了话题,心里也知道规矩,所以即便心里好奇的不行,也便随着她将话给转了个弯,绕到别处去了。
“青枢。”卢老丈此时突然向青枢摆了摆手,示意她上前去。
“卢老丈。”青枢听话地走上前来,向卢老丈揖礼道:“不知老丈叫婢子前来是有何事?”
“小老儿适才听闻孑行公子说,你在外头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可有此事?”卢老丈开口问道。
“是听到了一些传闻,但不知是不是姑娘能用得上的。”青枢笑着答了一句。
“可否先说与小老儿知晓?”卢老丈笑着端起茶杯,啜了口茶后状似不在意地问道。
坐在卢老丈一侧的迟尉闻言,为卢老丈提壶添茶的手不由一顿,脸色也微微难看起来。
按规矩,衣熠是公主,她才是这些人里真正尊贵的身份,其次应是迟尉、陈珂这类原本就在朝为官的官员,就连青枢、玉瑶这些衣熠身边的婢子都因为是宫女,身份也比卢老丈祖孙两人要尊贵许多。
可现在,卢老丈不止将青枢等人当作了自己家里的婢女,动不动便呼来唤去,还拿迟尉等人当作了自己的后辈,虽不曾有过训斥,可若迟尉真的不合他意了,他也会让迟尉看他的脸色。
而现今,本应先行禀告姑娘的事情,他也要在姑娘之前先行听过,这是要与自家姑娘争权吗?这张桌子旁的众人俱都沉默下来。
“这个……”青枢有些为难地看了一眼迟尉,却见他也是一副隐忍的模样时,真就不知道自己该如何抉择了。
“姐姐,醒酒汤已经好了。”正在此时,玉瑶的声音从后厨房的门口响了起来,这个声音如同救命之音一般,让左右为难的青枢一下子蹦了起来。
“快快快!将醒酒汤端出来,姑娘醉了这许久,再不喝,明日起来该头痛了。”青枢边说着,边快步离开了那张让她感觉窒息的桌旁,跟在玉瑶的身后,直接走进了后厨。
卢老丈微微一笑,沉吟不语。而卢方旭的脸色,就没有之前那般平淡无奇了,仔细看去,似乎还有些隐隐的气闷。
“姑娘快醒了。”迟尉似是看不到卢方旭的神色般,开口笑道:“一会儿我们自然能听到青枢带回来的消息了,老丈还请不要心急。”
卢老丈听着迟尉的话,不住地点头,道:“是啊,是啊。小老儿就是太过操心,所以才有此一举,不过姑娘醒来了,小老儿便不用太过操心了。”
迟尉站起身来,向卢老丈拱了拱手,向着自己的房间走去。
距离姑娘醒来还有一段时间,他还是先将自己这身风尘仆仆的衣衫换下来才是。
原本还围在大堂内的众人,纷纷忙碌起来,除了依旧站在门口准备招呼客人的王炳外,就只剩下昏睡不醒的衣熠和卢家祖孙了。
“祖父!这……”卢方旭再忍不住,向着卢老丈倾斜了些许,压低声音急躁道。
“哎?”卢老丈在卢方旭说话之前伸手挡了一下,微微摇了摇头:“不急。”
“可……”卢方旭依旧有些不甘心,“他们也太不将我们卢家放在眼里了!要不,孙儿将得来的消息隐去一些……”
“胡说什么!”卢老丈听到卢方旭此言,声色俱厉起来,“即便我们与迟尉他们在姑娘面前再过争权夺势,但在大事上,我们卢家也绝不能犯糊涂!旭儿,你要记住!除了黎国,别的国家都是我们的敌国,除了黎国的子民,不论哪国的人民,那都是我们的敌人!”
“祖父……”卢方旭有些惭愧地低下了脑袋,嘴里喃喃道。
“唉!”卢老丈伸手摸了摸卢方旭的头顶,意味深长道:“对内,我们可以斗,只要不用那些下三滥的手段,斗,可以让我们更为坚韧,更为睿智,黎国的帝王也愿意看到我们臣子间的斗智斗勇。
可对外,我们必须放下成见,如同一家人那样一条心,一同抗击进犯的敌国!这,才是黎国虽小却能挺过最混乱的那个战乱之年的根本原因。旭儿,你要记住,你是大黎人!”
“祖父,我记住了!”卢方旭用地点了点头,将他心里突然冒出来的不好念头甩了开去。
青枢也在此时将一碗醒酒汤端了出来,和玉瑶一起叫醒了衣熠,一匙匙地喂进衣熠的嘴里,众人又等了一刻,衣熠的神志才逐渐清醒过来。
“嗯?你们都回来了?”衣熠伸手按着额角,只感觉那里昏昏沉沉的,不大舒服,玉瑶会意,忙坐到衣熠身后,轻轻为她揉捏起来。
“是啊,姑娘。”青枢轻声笑道:“我们不止回来了,还都给姑娘带了消息回来。”
“带了消息?”衣熠听到“消息”这个词,忙坐直了身子,原本还有些迷离的神色也逐渐清明起来,看着青枢的模样似乎像是在等着糖块的孩子。
“没错,姑娘。”卢老丈见衣熠清醒了,也迈步走上前去,揖礼道:“小老儿也从外面得知了些肖相的消息,忙赶回来与姑娘说。”
“卢老丈。”衣熠坐在床上,微微点了下头,又说道:“那咱们换个地方,把你们探知的消息详细说与我。”
“是。”众人躬身揖礼,玉瑶也扶着衣熠走回了她的房间,随着衣熠一同前来的,除了卢老丈、卢方旭和迟尉外,又多了个青枢。
“卢老丈,先说说你们今日都打听到了什么吧。”衣熠坐在椅子上,看着青枢熟络地给各位倒上了茶,安安静静地立在衣熠的身后,开口说道。
“这几日,小老儿一直与旭儿在城内探听消息,可邺都城内的人大多闭门不出。所来的那几家茶肆一天下来也不见几个人,能得知的消息着实有限,于是今日小老儿便带着旭儿出了趟城,这消息就是在城外的茶棚里听到的。”卢老丈说到这,似乎感到了些口渴,便端起茶盏饮了半盏,而后又示意卢方旭接替自己继续向衣熠说。
“现在城外可比城内热闹许多,原本在城内摆卖菜果的那些商贩也都聚集到了城外,周围依旧有许多来往的商队,只是他们也大多在城外买卖,不再进城了。
我和祖父就坐在了一户茶棚里,正巧这户茶棚里还坐着从其他郡城远道而来的商队。从这帮商队人的口中,我们得知了现在不止邺都城很是动荡,宁国所有的郡城都不怎么安宁。听说有许多外地的官员都被检举考察,夺了印绶,而据其中一人说,这些被夺了印绶的人,大多都是李盛博大人的门生。”
“李盛博的门生?”衣熠挑了挑眉,肯定道:“那这事,极有可能就是肖相做的!”
“可依小老儿看,却也未必。”卢老丈此时却开口反驳道:“李盛博曾经是肖相的人,他手下的门生,自然也就是肖相一派。而自李盛博与肖相为敌后,邺都城里都乱成一锅粥了,可他的那些门生却很是安静,也不曾听闻他们之间闹出什么争端。
若要说他们都归顺了肖相或是李盛博,想也是不可能之事,唯一有可能的,就是他们之前并不知肖相和李盛博内斗。但李盛博只怕自己斗不过肖相,是决不会这么做的,肖相是想要剪除对自己不忠心的党羽,所以他也不会刻意隐瞒。而唯一有能力这么做的人,就只剩下了一个,那就是太子——钟离睿。”
“您是说,太子才是这件事的主凶?”衣熠皱眉,不解道:“他不是与李盛博一起的吗?”
“之前在李盛博根基不稳之时,钟离睿是与李盛博站在一起的,可现在姑娘再看,李盛博在外的气焰比肖相要强势的多,若任由他这么发展下去,那谁知他会不会是第二个肖相?钟离睿终是要接手大宁的君王,又怎会放任李盛博化身成为另一个肖相呢?”卢老丈笑了笑,再次端起半盏茶水一饮而尽。
“呵!”衣熠沉默了下,突然笑了起来:“这肖相还不一定就处于劣势呢,这太子就容不下李盛博了,若是他不小心给了肖相一个机会,再来两个李盛博,恐怕也压不住肖相了吧。”
卢老丈虽然没说什么,但从他的神色来看,似乎也很是赞同衣熠的话。
迟尉听着衣熠的分析,忍不住又想到了之前青璇跟他说的那三位吴家公子的事,他们此来,会不会就是肖相给自己的找得那一个机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