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轩一想到李氏那张故作娇弱的脸,心里就一阵阵的恶心。
外人都说义父对李氏并无好感,李氏母子在肖府中也只是个透明之人。可只有他知道,若义父真的不顾念李氏母子,早已将她休弃,赶离肖府,哪还会忍下这些年城中勋贵们的冷嘲热讽呢?
虽然义父并不曾真的与李氏有过夫妻之情,可义父在对待李家,对待李氏上,已经算是情深义笃,步步忍让了!
也正因为如此,在李盛博对付义父之时,他竟不曾有过一丝犹豫,是不是也打着即便大事不成,但有李氏在肖府为他们周旋,也不至于让李家人丢了性命的打算?
这个猜测让彭轩蹙紧了眉头,看着陈珂三人的视线也越发不善。
“你们果真要做到如此无耻的地步吗?”
彭轩这意义不明的怒吼,让陈珂几人愣了一愣,也让怒极的彭轩暂解了心内郁气,在观察面前的这三名蒙面人时,也没有了之前的武断。
“等等,你们不是李府的探子。”
彭轩在又一次打量之后,开口确信道:“若你们是李府的探子,绝不会像现在这般冷静自持,早在被我围住之时,便已开口声张虚势了,不会到了现在还四下打量,寻找破绽逃离此处的。”
“你们究竟是谁?”
这句话问出口的同时,彭轩的身体已经微微紧绷,好似一有不对,他便要先发制人,将这来历不明的三人给制住,不让他们轻易逃离。
“少爷且慢。”那名一直躲在门口向外观望的福伯此时突然从私兵之后走上了前来,伸手安抚了下彭轩,看着陈珂道:“你们,可是城中某家勋贵派来的探子?”
“勋贵?”彭轩看着福伯,一脸的讶异之色。
“少爷实是不知,之前我听宰相大人说过,李大人在城中秘密笼络了不少勋贵之家,为的就是怕宰相大人会抢先一步联络这些人,会将他好不容易收拢的势力给搅乱。
他这抢先一步的动作也确实给宰相大人带来了些麻烦,只是他们所带来的危机还尚且可控,便没有对您说。
而唯一让宰相大人颇有忌惮,不曾有效控制的,是那些尚没有投奔到李大人的手下,反而在到处观望的世家勋贵这里。
宰相大人也曾猜测过,他们可能会在再次考察过李大人和宰相大人的实力后才会做出选择,甚至也有可能是在没有找到合意之人后,转而去效忠于太子的门下,所以在今日我临出门时,还特意让我带话嘱咐你,若是有哪家勋贵上门拜访少爷,定要对其以礼相待。
可不曾想,今夜这不知是出自于哪家的勋贵之人,打探方式别出一格,险些让我们当成了入府的刺客。这可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啊!”
福伯低声同彭轩说过后,便要上前一步与陈珂等人见礼。可不知李毅是没站稳还是怎么了,此时竟突然向后迈了一小步,虽然他已经快速地将自己的脚收了回来,但仍是被眼尖的彭轩看了个分明。
只见彭轩大喝一声,伸手将一脸莫名其妙的福伯给拽了回去,这边却又一摆手势,让自己身周的这一群围成了铁桶般的私兵上前一步,将陈珂三人困在了原地。
而他自己,却带着福伯向后用力一纵,跳出了彭府私兵的包围圈。
“这……这是怎么了?”福伯依旧保持着自己略略躬身的姿态,双眼迷茫地看着自己面前这突然紧张起来的形势,有些困惑。
“福伯,他们并非是什么勋贵之家的人,倒更像是不知从何而来的一群宵小之徒。”彭轩皱眉解释道。
“这、宵小之徒?”福伯扭头看去,问道:“城中会有哪个宵小之徒会如此不长眼,竟敢跑到你的府上来?依我看,他们就是出自勋贵之家,若不是我之前所想的那般,那就定会出自已经投奔到李大人那边的勋贵。”
“他们?”彭轩的眼中闪过一抹狠毒之色,突然向陈珂三人扑了过去,与此同时竟还怒声道:“既然如此那还跟他们客气什么?直接杀了了事!”
彭轩的这一动,自然也让围住陈珂等人的私兵也蠢蠢欲动起来,在彭轩刚刚出手与李毅交缠起来的那一刻,他们也分别向陈珂和王炳两人围拢而去。
迟尉在不远处见到此种情况,心下骇然,也顾不得再找寻什么时机了,直接从藏身之处跃出,向着彭轩冲了过去。
“小心!”
在打起来的一瞬,就已经连滚带爬地躲到一边的福伯见迟尉突然冲了出来,忙高声向彭轩提醒道。
彭轩那是何人?
他可是邺都城中的执金吾!负责皇城守卫的!虽然他的武功并没有比迟尉、陈珂高一些,但他的机警却不输这里的任何人。
所以,在福伯还未曾开口之时,他便已从众多混乱的声音中,听到了迟尉所发出的那声异响。
正当福伯的话音刚落,迟尉的一掌已经拍到,就在迟尉的手掌即将拍在彭轩的后背之上时,却让他一个晃招将李毅逼退开去,自己反而迅速侧身,同样运起一掌与迟尉的掌势相接,而后各自向后退了几步。
有眼尖的几名私兵见此时又蹦出一名蒙面人,忙上前一步,阻去了李毅的攻势,与他缠斗起来,也免去了彭轩腹背受敌的境况。
“你们,究竟是何人?”彭轩谨慎地盯着迟尉,开口问道。
他能感觉的出来,这新冒出来的蒙面人,功法路数与他刚才交手之人极为相似,必然是一伙的。
而据他所知,这种大开大合的武功路数大多都是军中所用,且他们的武功风格也都是正面相抗,攻势毫不拖泥带水,招招致命,很有军中人的果断之姿。并非像他之前所猜的刺客和探子那般谨慎游走,寻找时机一击毙命。
难道他们出自军中?莫非他们都是太子的人?
“哼!交手了这么久,彭大人竟还不知我等是谁的手下,看来肖相爷的势弱,也让你们失去了警惕之心啊!”
迟尉看了一圈陈珂等人的状况,心里飞速盘旋一圈,而后压低嗓音,开口试探道。
以他在今夜所得来的消息看,似乎肖相在朝中的地位很是艰难,不止被李盛博夺了大半的人马对他反水,似乎连其他势力也参与其中,从旁打压,让肖相一派很不乐观。
本来他也想着借着李盛博这面大旗,好让自己等人从容退去,可却让彭轩看出了破绽;想说自己等人是勋贵之家的人,却也被李毅无意间的动作给坏了计划。
而现在他们已经交手,他又见彭轩脸上闪过忌惮,心知彭轩可能误会了什么,又不知他所误会的人到底为谁,只好说了句模凌两可的话,让彭轩自己说出来。
迟尉这个计划不说万无一失,但对此时的彭轩来说,蒙面人的这番说辞已经是回答自己了。
“果然!我早该想到的!”彭轩瞪圆了双眼,恨恨道:“你们是太子的人!”
迟尉听到彭轩的猜测,心里讶然,但面上却丝毫不显,反而略有得色。
“钟离睿这个卑鄙小人!”彭轩目龇欲裂,咬牙切齿道:“若不是他挑拨李盛博与我义父反目,李盛博怎么可能会有胆子敢反我义父!现在他赢了,我义父已经在朝堂之上已无立足之地,敢问钟离睿可还高兴?”
“话可不能这么说!”迟尉装模做样的反驳道:“宁国可是钟离家的,让肖相爷代管了这么些年,也该还给钟离家了,太子早已成年,本有独当一面的本事了,可肖相却屡屡阻挠,这与理不符,李盛博弃暗投明之举也是为宁国江山,无可厚非。”
“放屁!”彭轩唾弃道:“钟离睿只是一心为了宁国江山?我看他不止为了江山,恐怕还是为了某个美人吧?”
迟尉并不曾细查过太子,但也知太子曾有个青梅竹马的美人,只是被肖相指给了他人,让这段感情无疾而终,想来彭轩说的美人,指的就是她吧?
迟尉的默默不语,倒让彭轩确认了此事,他怒道:“只为了一个女子,竟妄图将护国功臣给赶出朝堂!钟离睿也真不愧是钟离家的子孙!
不过,钟离睿这个算盘不会得逞的!只要有我彭轩在,我决不会让义父毁在钟离睿的手上!
倘若你今日侥幸逃出去了,就去跟钟离睿说,待我将那位公主安顿好了,就立时折返朝堂。届时,钟离睿就给我洗好脖子等着吧!”
此话说完,彭轩也不再与迟尉多说,摆好架势便向迟尉冲了过来,大有一决高下的意思。
而迟尉,也从彭轩的只言片语中得到了他今夜想要得到的消息,又见陈珂几人将彭府的这些私兵打的落花流水,早有意想要离开。
他见彭轩直冲过来,先是唿哨一声,而后脚下一晃,晃过彭轩的攻击,与陈珂几人转身便往彭府外奔去。
彭轩收势不及,被迟尉带的摔在地上,滚到了一旁,还不等爬起身,便听到迟尉的话远远传来:“彭大人此言,小人定会带给太子殿下,还望彭大人要赶在肖相爷被赶出朝堂之前重回朝堂啊!”
彭轩闻言,只觉的胸口怒火中烧,他说的意思是在他完成肖相的安排后会将势力转到朝中,与肖相联手对付钟离睿,可现在他听这蒙面人的意思,好似他已经被赶出朝中权力范围,现在正努力想办法往回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