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往事(1/1)

在又转过一个转角后,明显听到了笙歌燕舞、人声鼎沸之声。

包显凡却在此时停下了脚步,侧过身对着衣熠等人躬身揖礼道:“宴席之处就在这条回廊的尽头,只要两位公子直走过去便是。也请两位公子见谅,我......也只能送你们到此了。”

衣熠看着包显凡不悲不喜的表情,心里不免替他感觉到了一丝悲哀,神色也低落了下来。

迟尉笑了笑,只道:“无妨,多谢包兄为我等引路。”

辞别包显凡后,衣熠三人踏上了回廊,往宴席处走去。

迟尉看着衣熠闷闷不乐的神情,低声问道:“姑娘仍在为包显凡而伤神?”

“嗯。”衣熠轻轻应声,“我一想到包显凡母子两人,住在那等阴暗潮湿的下人房中,忍辱偷生多年,可包大人竟对这对母子不闻不问,丝毫不顾念曾经的夫妻之情、父子之情,我就替包显凡难过。”

“唉,”迟尉摸了摸衣熠的头顶,轻声叹道:“即使我们再是不忍,但这也是包府的家事,我们管不了的。”

“我知道我们管不了。”衣熠听到迟尉的话,脸上的沮丧之情更浓重了:“我只是感慨,包大人的心可真是狠。”

“我倒是不这么认为。”迟尉停下了脚步,摇了摇头道:“虽然他对这对母子不闻不问多年,让包显凡在府中备受欺辱,是有不对,但我却觉得,他这么做,也是情有可原。”

“情有可原?”衣熠蹙眉看向迟尉,疑惑道:“难道这中间还有什么隐情不成?”

“包显凡这个人,我也曾从包尔弥的口中听说过,他确实是一名天资聪颖的少年,”迟尉似有遗憾地叹道:“只是,他的才能才刚刚展露头角,却因为他的母亲而夭折了。”

“他的母亲?”衣熠不解道:“他的母亲对他做了什么?”

“并不是他母亲对他做了什么,而是他母亲之前在包府所作下的一些不当行为,才导致了他的现在。”迟尉为衣熠解惑道:“包显凡年幼时是很聪明,包家也曾对他付出过,只是后来,因他母亲做错了一些事被包老太爷惩罚,而他又全力的去维护他母亲,不惜与包家决裂,这才让包家人失望,最后彻底放弃了他。”

“迟哥哥可否跟我讲讲?”衣熠睁着大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迟尉,眼中的好奇之色几乎要透体而出。

迟尉看看了天色,又低头看看了衣熠,无奈地摇了摇头。

他知道,若他不将这件事给衣熠讲明白了,就算是带着她入了席,她也会在席上神思恍惚,很有可能会失礼于人。

想到这,迟尉又左右看了看,带着衣熠转进了一处较为僻静的回廊里。

“这还要从包母在做洗脚婢时说起......”

迟尉想了想,将他所知的包府秘事告诉了衣熠。

“当年,包母费尽心机,才终于爬上了包大人的床。不曾想只这一次就怀了孩子。

包夫人那时也才出了月子没多久,听到这事后,给气了个倒仰,赌天发誓要将包母给卖进烟花巷去。后来还是包老太爷出手,压下了包夫人,这对母子才算平安。

包母的肚皮也是争气,给包大人生了个男娃,且这男娃自小就非常聪慧,让包老太爷大喜过望,不止给包母额外提了位份,做了二夫人,还给她了只有大夫人才能享有的殊荣,让她很是风光。

但包显凡也太过出挑了。相对于包尔弥来说,他优秀了太多。这让身为大夫人的包夫人甚为忌惮,可又由于包老太爷偏重的原因,让她无计可施。最后也只能隐忍下来,多加督促包尔弥,让他努力上进,妄图在学业上越过包显凡去。

虽然包老太爷的做法让包夫人受了委屈,可包老太爷对这两名孙儿的努力全都看在眼里,也深觉满意,所以他更是对包母一再纵容,结果却导致了不可挽回的后果。

包母因为生下了包显凡而得到了荣华富贵,因为包老太爷的纵容而得到了超于正房夫人的地位,所以她也日渐肆无忌惮起来,不止是在她的宅院里作威作福,还经常跑到大夫人那里去耀武耀威。

就在她得知了大夫人再次有孕的消息后,她竟因害怕自己的地位不保,而对包夫人痛下杀手,让那个尚未出世的孩子胎死腹中,也让包夫人自此之后再无生育能力。

包家子嗣艰难,包老太爷这一生最大的愿望便是让包家开枝散叶,可包母的这一作为却踩到了他的底线。

即使包老太爷再喜欢包显凡,也绝不会轻饶了包母,所以在包大人提出要将包母送往庄子上以示惩戒之时,包老太爷也默认了。

其实,包大人这么做,也是为了包显凡着想,他不想让这个恶毒的妇人继续待在包显凡的身边,以免被她给耽误了前程,又不想让包显凡这么小就没了母亲,所以才会提出将包母送往庄子上,而不是将包母送去大牢。

可包显凡却并不理解包大人的作为,不止多次当众顶撞他的父亲,还公然顶撞包老太爷,让包府一度成了邺都城内的笑话。

他那时也只不过是个三岁的稚童,可他随便说出口的几句话却能让包府陷入混乱之中,这本是让包老太爷极为夸赞之处,在当时却变成了让他极为忌惮之处。

在劝解无果之后,包老太爷怕他再做出什么出格的举止,让包府陷入更大的麻烦之中,便将他和他的母亲关了起来,就在那个下人房中。

之后发生的事,便如同他所讲那样,包母卧床不起,他受尽欺凌。”

迟尉说完之后,缓缓吐出一口气,似是为他惋惜。

“这么说来,他是被包家给放弃了。”衣熠恍然大悟,又问道:“不过,迟哥哥你怎么连包府的秘事都知道的这么清楚?是谁告诉你的?”

“还能有谁?”迟尉苦笑着点了点衣熠的鼻子,愁道:“不正是我们一早赶来为他贺寿,却仍旧让他苦等的那位大寿星——包尔弥吗?”

“哎呀!”衣熠抬头看了看天,惊呼道:“我们光顾着聊天了,却忘了赴宴这事!迟哥哥快些走,我们都迟了好久了!”

话还未落,衣熠便已火急火燎地往宴席处赶去,嘴里还直埋怨迟尉的不守时来。

“你慢着些!”迟尉笑着摇了摇头,跟在了衣熠的身后,不紧不慢地走着,似乎并不为自己的晚到而担忧。

走到回廊的尽头,是一处拱花门,绕过拱花门,便能见到一座水榭,宴席的赴宴之处,便在那水榭之上。

此时,水榭之上正坐着几名少年公子,其中一位身着白衣的公子看到了迟尉等人,先行跳了起来,边向着迟尉挥手,边高呼道:“孑行兄!这里!这里!”

迟尉同样笑着向那公子招了招手,带着衣熠和楚殇快步走了过去。

“孑行兄,你怎么来得这么迟?”有位青衣的少年公子凑了上来,调侃道:“怪不得要姓池,果然是迟得很!”

“诸位见谅,见谅。”迟尉笑着拱手道:“路上有事耽搁了下,来得迟了些。”

“连我们尔弥兄的生辰宴你都能来得迟,是不是应当自罚一杯?”青衣公子说着,便举高了手中的酒盏,递向了迟尉道。

“自然,自然。”迟尉好脾气地接过酒盏,一口饮尽杯中酒,而后笑道:“这回可以了吧?”

“只罚一杯?那怎么可以?”一位身着鸦青色曲裾的男子站了起来,看着迟尉,面色不善道:“怎么也要罚个五六杯,才能体现出孑行兄的诚意啊。”

“行了,马公子!”青衣公子不爽地顶了回去:“你明知道孑行兄不善酒量,平日里都不喝酒的。此时饮尽一杯已是显足诚意,你又何苦故意为难?”

“秦子楦,我跟池孑行说话,又关你何事?况且,今天是尔弥的生辰,他都还没有发话说不行,你又凭什么替尔弥做主?”马公子一副无赖的样子,三两句又将包尔弥扯下了水,让场面一时难看起来。

身穿白衣的包尔弥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很是为难,他清了清嗓子,突然转移了话题:“哎呀!刚才竟没看到,孑行兄身后的这位公子又是谁?”

迟尉的脸色本有些沉了下来,此时听到包尔弥的问话后,才想到后面还跟着姑娘,而后他脸色一转,又挂起笑来,转身为两人介绍。

“这个....是‘家弟’,”迟尉看着衣熠,笑得有些意味深长,“此次出来,正是同我一齐给贤弟贺寿而来。”

“家、弟?”包尔弥看了看迟尉,一脸的困惑,而后突然恍然笑道:“哦——,‘家弟’!”继而又向着衣熠揖礼道:“贤弟之名鄙人早有耳闻,只是不曾得见,今日一见,果然如同传闻那般,是个、奇妙人,有失远迎,还望......贤弟恕罪。”

“贤弟?”被称为秦子楦的青衣公子同样也是一脸的困惑,见包尔弥和迟尉笑得意味深长,有些不解道:“孑行兄,你何时有了家弟?怎么都不曾听闻过?”

“哎!”包尔弥用手肘撞了撞秦子楦的胳膊,使着眼色道:“这个你绝对听闻过,不就是那个、那个‘家弟’?”

秦子楦被包尔弥越说越糊涂,搔着头道:“我真不知道,你瞪我,我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