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熠听到这,顾不得与青璇等人说一句,便随着青枢赶紧离开了。
衣熠回到了小院后,从玉阳的手中拿过那封印着火泥的信封,又禀退了众人,坐在椅子上细细读了起来。
信上并无多少字,但字字句句都极为关健。
“姑娘谨启,
属下按照姑娘的指示,抵达故陵郡后,便秘密查访项原。
终不负姑娘所托,在一偏僻之乡查到了此人,只是俱乡里人说,这项原早在七年前便已辞世。
其辞世后,家中仅剩老母及一八岁的儿子。
可没过多久,这乡里便发了山洪,其母在被寻到时,已亡故多日。
而其子的尸首却遍寻不到。有人说是被山洪冲走了,也有人说是被人救下了。
属下又探寻多日,终在一人口中得知,项原之子似被人牙抓住,贩往他处了。
仍有一事,希望姑娘知晓。
属下在暗查当中,发现似有两拨人马也在查这项原的消息,只是一方明目张胆,一方隐匿很深。
属下是否仍继续追查项原之子的行踪?那两波人马的底细是否需要追查?
下属,李毅敬上。”
衣熠看过之后,点起火折,将这封信销毁,也不急着动笔,反倒是细细思量起来了。
这项原死的时间也太过蹊跷了!
在七年前就故去了,也就是说他一回家便病故了?
继而那里就发生了山洪,他的亲人也是辞世的辞世,失踪的失踪?
这未免也太过巧合了吧!
会不会是有人故意为之?
李毅也在信中说,在他暗查之时,又有两拨人马在追查项原的下落。
她能确定,有一拨定是李盛博的人马,那另一拨呢?
会不会是叶飞飏的人马?
可叶飞飏不是受了李盛博的命令在追查七年前的旧案吗?又为何不一齐追查,非要将人马分成了两拨进行追查?
叶飞飏到底在想什么?
他到底是如何打算的?
衣熠揉了揉太阳穴,稍稍缓解了自己发胀的脑袋,而后提笔在空白的信纸上写道:
“李毅谨启,
那两拨人马无须探查,小心着他们,别让他们发现你。
项原之子必须要找到,最好能在那两拨人之前找到他,带回来!
其次,随信附了五两银钱,切要拿好。
姑娘。”
衣熠写好后,拿起纸抖了抖,将未干的墨渍抖干,才将它叠好,放进了信封里。
“玉阳!”衣熠向门外唤道。
“姑娘有何事吩咐?”玉阳自门外出来,躬身揖礼。
“去拿五两银子,附在信内,再将这封信送到驿站中去。”衣熠将信递给玉阳后,如此嘱咐道。
“是。”玉阳再次揖礼,扭身走出了房门。
衣熠叹了口气,以手抚额,将她近期所得的消息在脑中捋了捋,总觉得自己离真相进了一步,可每次都是越靠近,迷雾越重,越发让人看不清。
首先是宋何与叶飞飏布下陷阱,让她不得不听命于他们,与其一同探查肖相的大忌——钱府之案。
而后在查案之时意外得知,这叶飞飏似与钱府旧案有关。
接着宋何与叶飞飏便被肖相的人软禁在了廷尉府,她偷听到他们查案之事,是被李盛博指使。
也是从那里得知,叶飞飏是宋何的主人,他们接手此案,也是有着自己的打算。
最后,李毅的来信正好印证了她的猜想,这叶飞飏果真有着什么不可告人的隐秘。
难道,他是七年前钱府的旧人?也是要针对肖相的?
那李盛博身为肖相的岳家,本是与他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存在啊,又为何要动肖相这块逆鳞呢?
衣熠实在是想不明白,于是起身往迟尉的房中走去。
“迟哥哥?”衣熠轻轻敲了敲门,在得到他的允许后才走进内室。
“迟哥哥可是好些了?”衣熠看着迟尉桌上的一碗见底的药,关心道。
“好多了。”迟尉笑着给她宽心:“再喝两天这药,我就能下地走动了。”
“这也都怪青枢!做事毛毛躁躁的,该让她来侍候你,直到迟哥哥腿脚大好才行!”衣熠语带自责。
“我本来就没什么大碍,只是你们非要我躺着不准动。青枢呢,也是为你着急了才有些失态,她这段时日来可比以前强了太多。”迟尉摇摇头,换了个话题。
“姑娘来我这,也不是只来跟我说青枢之事的吧?之前我听门外有驿站的人来送信?是谁送的信?李毅吗?”
“嗯。”衣熠点了点头:“我让李毅去查的事有了眉目,他便给我捎了封信来。”
“何事?”迟尉一直都不知道衣熠派了李毅出去是作何,所以不免有些好奇。
“钱府一事,我怀疑叶飞飏与钱府此案多有牵扯。”衣熠压低了声音,脸上也露出了肃穆之情来。
“钱府?”迟尉微微皱了眉:“姑娘怎么还在查这个案子?先停下手吧!”
“我让李毅查的时候,宋何还未曾出事,而他给我带回来的消息,也很重要。”衣熠摇头反驳。
“他说,之前我要查的那个人已经辞世了,可却有一子沦落在外。又说,他发现也在查这人的不止他一个,还有两拨人马。
我怀疑其中一拨人马是叶飞飏的,而另一拨就是李盛博的!”衣熠看着迟尉的眼睛里带了些好奇:“只是我不懂,为何李盛博要出手对付肖相呢?”
“李盛博跟肖相啊。”迟尉想了想,突然想到了什么:“我知道他们曾经一段恩怨官司,不知是否能帮上姑娘。”
“是何官司,迟哥哥快说说。”衣熠将椅子往迟尉的床榻旁移了移,急着催促道。
“原本,这李盛博只是乡村的一名先生,也是肖相爷的启蒙之师。他见肖相爷才识过人,便有了招他为婿的心思。
可巧,这李盛博的女儿呢,又对肖相爷一见钟情,自此是念念不忘,一心想要嫁给他。
可肖相爷的眼中却并无情爱,他一心要做那人上人,所以对李盛博的女儿也并不放在心上。
时日一久,这李盛博的女儿便有些气急败坏,终于有一日,她当众约了肖相爷去小花园一见。
肖相爷当然是不会去的,可这女公子不信,不听众人的劝阻,非要去等。
她从清晨等到日落,又从日落等到夜半三更。
这等来等去,等出了事,被路过小花园的一名酒鬼给占了便宜。
这李女公子回到家中寻死觅活,李盛博又惊又痛,便去质问肖相,又求他救下自己的女儿。
肖相爷见她一心求死,无奈之下,也只好与之完婚。”
“那不对啊!这肖相既然救了李盛博之女,那李盛博为何又要对付肖相呢?”衣熠很是不解道。
“我还没说完呢!”迟尉摇了摇头,继续道:“肖相爷与李家千金完婚的确是救了她。
荣升为肖夫人的李家千金也以为自己日后会与肖相过上和和美美的日子。
可是,她却怀孕了!孩子,却并不是肖相的!
这么一来,可算轰动全城了!
李盛博满以为肖相会以此休妻,可没想到,肖相爷自己却毫不在意。
我之前就说过了,肖相爷的眼里只有权势地位,根本就没有她!
刚开始,李盛博还有些沾沾自喜,以为肖相爷是个重感情的人。
但时日一久,他便觉出不对了。
这肖相爷既不关心自家女儿,也对这孩子不闻不问。
母子两人在偌大的相府里只是个摆设。
再细问自家女儿,才得知肖相自成婚后,便从未碰过她,更休谈对她好了。
自此,李盛博便彻底将肖相爷恨上了。”
迟尉说完,便示意衣熠将桌上的茶水给他端过来,润润口。
衣熠立时照做,眼中也不由露出惊叹来:“迟哥哥,这等肖府辛密,你又是从何处知晓的?”
“这可不算什么辛密了!”迟尉先是故作高深的看了一眼衣熠,而后破功而笑:“这肖夫人在相府不受重视,她身边的人自也不会事事替她打算。经常拿他们母子的事说与外人听,在平民中虽未传开,可在达官贵人中,已是心照不宣的事了。”
“原来如此,所以李盛博才会对肖相下手。”衣熠目露深思,突然觉得李盛博这个父亲做的还算不错。
“此言差矣。”迟尉又摇了摇头:“李盛博若是真的为他女儿着想,便会拼尽一切将她从相府中解救出来。可过了这么多年,也只是嘴上说说,全无动作。还借着肖相的势,在外胡作非为。他对肖相下手,也只是最近而已。”
“那是为何?”衣熠有些听不懂了。
“据说,肖相自与三国联手,灭了大黎之后,便不再管事。太子的人便开始蠢蠢欲动,肖相身边众多跟随者都受到了太子一方的打压。
可肖相却好似全不在意般,不止不想对策,反而开始作壁上观。许多支持肖相的豪门世家已经开始对肖相不满了。这李盛博此时跳出来,也不过是想取其代之。”
“所以,他那套为女儿的说辞也不过是掩盖他真实目的的遮羞布罢了。”衣熠点了点头,这才知道了事情真正的因由。